舒月道:“你不喜欢?” 卫衡:“……” 他忽想起舒月常年独居海岛,也许是真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用处,便伸手指了指那几道菜,慢慢道:“舒月,这些是给精虚的男人食用,我……身体很好,用不着。” 精虚? 舒月念叨了几声,忽而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卫公子。我不知道这些。我海边长大的小孤女,靠海吃海。我平时在海里捞到什么,就吃什么了。如果你不吃这些,我再给你做别的。” 卫衡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一桌菜,应是费了她许久时间才做好的,他喉咙动了动,道:“不用,别浪费了。” 舒月只是随口问问,听到他说不用过后,心里大松了一口气,从早上到中午做了十个菜,简直是累死鲛了。 辛亏卫衡没有那么矫情,说要换菜。 他不想吃鲍鱼、牡蛎、海参,那她自己吃好了。 她用手将耳边的碎发勾到耳后,走到桌边,拿起土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咕咕灌下解渴。 “饭菜已经做好了,卫公子你快坐下,尝尝我的手艺。” “好。” …… 一连几日过去,卫衡尝遍了舒月的各种拿手好菜,她的手艺好是好,可是连续十日,都是吃海错,卫衡有些不习惯。 这日,卫衡看到舒月又将花甲、青虾端上饭桌,他终于忍不住问:“舒姑娘,你觉不觉得咱们应该换一换口味了?” 舒月:“好,那下午我给你煮雪蟹鲜鱼汤。” 卫衡:“那我们明天吃什么?” 舒月道:“海错!”(1) 卫衡:“后天呢?” 舒月:“也是海错。” “……”卫衡:“舒姑娘,我说换一种口味的意思是,咱们可不可以换一种食物,不吃海错了?” 舒月瞪大眼睛,“你在这里不吃海错,吃什么?吃野果吗?这根本饱不了!” 卫衡轻叹口气,“舒姑娘,其实我们下午可以不吃海错,而是去山林里捉几只野兔、野鸡之类。” 舒月一默。 是她疏忽了,卫衡同她不一样。她是鲛人,自幼吃海错居多。卫衡是凡人,吃的是五谷杂粮,飞禽走兽,要让他同她一样天天吃鱼吃虾,卫衡肯定是不习惯。 难怪现在他才和她吃了十天海错,就吃腻了。 舒月道:“卫公子,可我只擅捕鱼,不会捉兔子。” 卫衡轻轻一笑,“我会,这交给我好了。” 舒月有些不太相信,卫衡在她眼里就是生活技能几乎为零的贵公子。 如果没有她,他一个人漂到这海岛上,恐是早就饿死了。 然而,令舒月没想到的是,卫衡居然用燧石、木棍和鸟羽,还真做出了一只弓箭,并给自己配了十余只木箭。 舒月前两日就见过卫衡画过一把弓箭了,她以为他当时只是随便画着完的,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早就在勾勒弓箭的草图,准备自己动手制作。 她稀奇地摸了摸那柄弓箭,问:“卫公子,以前……有谁教过你做过弓箭吗?” 卫衡轻轻摇头,说:“不记得了。” 他伸手试了试弓箭的拉力,觉得还行后,抽出一只木箭,放到弓身上。 他用箭头对准石桌上放着的一只黄梨,只听见咻地一声,黄梨很快一箭被他射穿,砰地一声砸落到了地上。 舒月当场一楞,不可思议地转头望向青年。 “卫公子,你的箭术居然这么好?” 卫衡也有丝意外,他不过是随便一射,想不到这么快就射中了,在舒月面前,他从不自大,而是自谦得很。 他轻声道:“也许……是我这次运气好。” 他重新换了一块梨到桌上后,这次依然射中了。 待又重新换了一只椰子,还是一样的结果。 舒月眼神微亮,卫衡一次射中可以说是运气好,可两次接连射中,那就证明他的射艺确实可行。 看来她下午不用去捞鱼了,悠悠等着卫衡射来野货,烤烤就好。 她朝他轻轻眨眨眼睛,“卫公子,今日下午咱们俩的口粮就靠你了” 卫衡收起弓箭,谦虚道:“我尽力而为,如果卫某空手而归,姑娘莫要笑话。” “不会,不会。”她才不是那样尖酸刻薄的鱼,舒月见地下还有多余的木材、燧石,也想到林中与卫衡一起打猎,她走到他面前撒娇道:“卫公子,我也想要一柄短弓,你给我做一把,我同你一起去林中狩猎。” 卫衡看了她一眼,道可以。 舒月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道谢,青年微微侧脸,薄薄的耳根有丝微红。 午时是一天中最热的时辰,琼花岛比起中原热得更甚。所以,一人一鲛是在申时过后才出门,去往海岛深林。 从前鲲鹏来琼花岛时,载舒月来深林泡过温泉,舒月寻着记忆中的印象,带卫衡上山。 她一个鲛人,毕竟才刚学会走路不久,遇到稍微陡峭的山路,舒月就不行了,他们都还未到半山腰,她就累得气喘吁吁,她解开腰间挂的水囊,咕咕灌了一大口冷水,背靠在一棵大树下。 “公子,我就在这儿猎好了,你若想猎大些的猎物,就继续往上走,咱们等太阳落山前,在这里汇合。” “好。” 卫衡握住弓,继续往上走。 舒月背对他,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是鲛人,有个弱点,那就是鲛人离开岸上太久,必须得补水,否则喉咙就会像被火烧一样难受,舒月刚才虽然喝了几口水,可是根本不抵用。 她见他走远后,没忙着用弓箭射猎物,而是跑去找溪泉,喝水去了。 溪水里的小鱼,一见到舒月,就吓得躲到了水底。 “大人饶命,小的十代单传,今年年方二八,还没有娶到老婆生小鱼,您大人有大德,今天别吃我!” “别急,今儿个我不吃鱼,改吃野兔。” 舒月到山溪边,用水囊接了满满一袋水,慢悠悠离开。 溪底的小鱼听说她今日要吃野兔,小声给蜻蜓传信,蜻蜓又将信传给野兔,一时间方圆四里的兔子,全部都躲了起来。 卫衡今日觉得甚是奇怪,他本想猎一只兔子送给舒月玩,可走了许久的路,楞是一只兔子都没见着。 他在山里晃了一个时辰,就猎到了一只山鸡,其他一物所获。 眼见太阳渐渐往下落,卫衡没在深林久待,背着短弓,往山下走的路上,见到了一只人参。 这人参个头很大,肯定是上了十五年的人参,特别补人。 卫衡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十分想将它挖下来,他虽没有带铲子,好在腰上挂了把短匕,他取下匕首,正要撩起袍子,蹲下时小腿忽然被藏在落叶堆里的小蛇咬了一口。 “嘶~” 卫衡疼地轻呲一声,用羽箭一箭扎进蛇的七寸。 那一箭使它毙命后,他撩开袍子一看,白皙的小腿上有了两道咬痕迹。 他睨了那蛇一眼,忽觉得头晕得不行,他该不会是被毒蛇咬了吧? “卫公子,卫公子……” 听到舒月的唤声,卫衡本想回话,奈何他头晕得不行,他身子踉跄了一下,忽地扎倒在地上。 舒月是鲛人,嗅觉灵敏,卫衡又是与她朝夕相处数十日的人,对他身上的气味熟得不能再熟了。 她深深嗅了一口,发现属于卫衡的气息掺杂了一丝血气。 难道他受伤了? 舒月焦急地喊了一声卫公子,转瞬来到离卫衡不远之处,发现地上躺倒着一个俊美男人。 是卫衡无疑了。 “卫公子!!!” 卫衡听到了舒月的声音,但却看不清她的脸,他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女子朝自己走过来后,虚弱地睁开眼睛,道:“舒月,小心地上有蛇窜出来!” “我刚看过了,这里没有蛇。” 她是琼花岛主,有哪只蛇敢不长眼睛咬她? 它们一见她,只会躲得远远的,生怕被舒月捉去,炖成蛇羹汤。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死蛇,那应该是卫衡之前动手杀死的,她说:“咬你的蛇,叫晕晕蛇,它没有毒,就是被咬后,如果没有人把毒吸出来,你就会晕上好几天,心梗得难受。” 卫衡正要说他自己来,舒月却掀开他的袍子,低头替他吸出蛇毒。 “舒姑娘!!!” 作者有话说: (1)海错——古代表示海鲜的意思。 男主不理解女主为什么天天吃海鲜,不换别的口味,大家可以想有的北方人不理解南方人为什么顿顿要吃米饭,哈哈哈,就能理解男主了。 本文私设,晕晕蛇不致毒,现实生活中遇到这种情况,肯定哒咩哒咩,不能吸蛇毒,不然有中毒危险。
第8章 8、同床 女子柔软的丹唇触碰到他的小腿之际,卫衡的心陡然一颤,她一点点将浸了蛇毒的污血吸出来。 这一刻,卫衡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菟丝子缠绕的厚藤,他的呼吸,他的精血,都似被她抽走一般,整个人都不会动了。 舒月低头,将污血吐出来后,伸出手指,抹去唇边的血迹,“卫公子,我扶你站起来。” 卫衡回过神来,撑着手往后一退,“舒姑娘,我……自己来……” 可惜,这句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失力地倒在地上。 舒月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都告诉你,这叫晕晕蛇了,你被他咬了后,浑身都会没力气,你如果没有我扶着,今晚就别想着下山了。” 她抬头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夕阳,拿出挂在腰间的水囊,灌了几口水后,将残留在口中的红血吐出来,丹唇沾了水,美如芙蕖凝露珠,惹人像将这珠水含入口中。 “卫公子,你今晚也不想夜宿在这里,在被蛇给咬一次吧?” 被蛇咬这种事情,卫衡确实不愿在体会第二次。海岛的昼夜温差大,柔软的床褥与冷硬的地表相比,谁都会选择前者。 他迅速做出选择,垂下精致纤长的眼睫,轻声道:“有劳舒姑娘了。” 舒月觉得凡人说话真是文绉,柔笑道:“客气什么,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天了,也算是朋友吧,你别再叫我舒姑娘了,你唤我小舒或者月儿都好!” “……”躲在树上的松鼠听到鲛女大人说这句话,一时间连松子都忘记嚼了。 其他小动物:“……” 它们可是都记得鲛人曾经手撕鲨鱼的生猛场景,现在舒月娇声与这凡人说话,它们身子都跟着抖了抖。 卫衡觉得月儿这个称呼太亲密了,张嘴喊不出这个名字,只改口叫她小舒。 舒月听到青年用清润动听的嗓音喊出她的名字,鲛泪都差点落下来了。 不容易啊,历时二十余天后,她终于让卫衡改口了。 想起自己如果流泪,鲛泪就会化成珍珠,舒月又及时止住了泪水,她伸出手,拽住他的臂膀,将他半个身子扶住,一点点将他给扶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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