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陶池不到两米,好像隔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 沈雾手肘撑在膝盖,支起身,好像发现什么趣事,淡淡一哂:“怕高?” “……”花楺半晌挤出一句,“并不。” 身为一只千年大妖,竟然会恐高?说出去不怕笑掉人大牙。 沈雾表情似笑非笑,显然不信。 浓密乌黑的凤羽连成一片,平坦又宽阔,没有半点颠簸。 不想在他面前输掉面子,花楺吸一口气,左脚颤颤巍巍朝前迈出一小步,身体像是狂风中的风筝,摇摇欲坠。 沈雾轻笑:“你在走独木桥吗?” 花楺没有接话,事实上她现在根本无暇分心去想沈雾说了什么,眼前平坦宽阔的空地,仿佛无限变窄,只容得下单脚通过。 后背冷汗涔涔,好似忽然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屋漏偏逢连夜雨,发软的双腿忽然抽筋,又疼又麻,传遍全身,整个身体彻底失去了控制。在一阵猛烈摇晃之后,花楺偏离重心,身体不受控制地朝云端跌过去。 陶池尖叫:“咕叽咕叽!”(花花小心!) 云端之下,是万丈深渊。 猎猎寒风刮在脸颊上,如刀削一般的疼。 花楺后悔了,逞强的后果便是,她马上就要变成一滩含羞草饼,还是摔得胶黏稀烂的那种! 电光火石间,手腕忽然被人拉住,她下坠的身体稳稳荡在半空中。 紧接着,随着手腕上的力道一带,她的身体犹如一根在风中飘摇的墙头草,倏然辗转向斜后方。 恰好落入沈雾怀里。 时间静止了几秒。 花楺用眼角斜斜看了眼云端之下的地面,山川江河变得和蚂蚁一般小。 这得多高啊! 想到她差点跌下去,身体又软了几分。 劫后余生,没来得及喜悦两秒,花楺后知后觉自己在沈雾怀里,慌了神,一抬头,对上那双艳色逼人的桃花眼,一时语塞,心跳乱七八糟。 怀里人惊吓过度,小脸煞白。 沈雾问:“不是说不怕?” 困窘的潮水快要把她淹没,花楺脸颊滚烫,僵着手脚,想从他怀里出来,握在手腕的力道未变,动了动,没法挣脱,只得支支吾吾提醒他:“放开手。” 沈雾似笑非笑:“还过去么?” 花楺求生欲极强:“不了,绝对不去了。” 两米之外的陶池一听,两只兔子耳朵竖起来,眼泪汪汪。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花花不管我了吗!呜呜呜呜!) 花楺从沈雾怀里脱身,坐得远远的,问:“陶池说了什么?” 沈雾轻描淡写道:“他说,今晚想吃麻辣兔头。” 刚才还叽哩哇啦叫个不停的陶池,忽然闭声,一蹦一蹦跳到最前头。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他才不要做麻辣兔头! 一时间,空气安静下来。 花楺眼观鼻鼻观心,想起与沈雾初见那次,她差点摔跤,也是这样被带入怀里,他怀里冷得像冰窟。在天道幻境时,她虽是因花期到了,偶有断片,仍隐隐约约记得,他怀中温度一如初见,冷得人瑟瑟发抖。 可方才……如果她没有感觉错的话,沈雾的身体,变暖了。 她想得出神,未察觉到手腕的藤蔓图腾忽然一动,绽开一朵妖冶小花,花瓣犹如条条血丝所化,转瞬间沉淀入那白皙的肌肤,消失不见了。 远在小岛上的叶渺渺,正与导演徐波周旋。 徐波在圈里出了名的暴脾气,之前看在他们粉丝众多的份上,不想惹事,才按捺住脾气,实则昨天已经看他们不顺眼。谁知今早一来岛上,嘉宾只剩一人,其他几人竟然离开了。 徐波瞬间火山爆发,机关枪似的乱扫。 奈何叶渺渺是出了名的情商高,说话滴水不漏,硬是让徐波朝他有火发不出。 叶渺渺看到手腕内侧乍然出现又乍然消失的血色小花,眉心几不可察蹙一下。 “我从业十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你们这样私自离开,节目组的损失谁来承担?大家耽误的时间,谁来弥补?”徐波冷笑道,“别以为节目没了你们不行,多的是艺人想上,大不了直接换人!” 叶渺渺眉心郁色微敛,看向面前咄咄逼人的徐波,忽然失掉周旋的耐心。 “一概损失,由我们承担,其他悉听尊便。” 徐波愣了下,看着突然变脸的叶渺渺,没太明白他后半句话的意思:“你说什么?” 叶渺渺言简意赅:“换人吧。” 徐波脸色比刚来那会儿还难看,工作人员清楚他的脾气,都安静不吱声,生怕把火惹到自己头上。 他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指向叶渺渺的脸,怒斥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这里是酒店吶?今天我把话放这儿,你们想录也得录,不想录也得录!不然,以后别想在这一行混下去!” “是么?”叶渺渺抬头看了眼指在面前的短粗手指,眸中一闪而过一丝厌恶,似笑非笑道,“徐导这是打算封杀我们?” 徐波没想到这时候他还能笑出来,气焰嚣张道:“年轻人,别太把自己当根葱,这圈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艺人!” 在这远离都市的荒凉小岛上,徐波忽然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酒气,紧接着就像喝醉一样,脸颊两侧出现两坨红晕。 别人只看到叶渺渺倾身在徐波耳边小声说了什么,然后就看到徐波变了表情,左右开弓,狠狠抽自己巴掌。 在所有人差异的目光中,叶渺渺登上一艘快艇,发动机器,扬长而去。 徐波没有阻止,只不断呓语道:“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像是被叶渺渺一句话吓傻了。 工作人员亲眼目睹这诡异的一幕,个个头皮发麻。 “叶渺渺给徐导说了什么?看把他吓的。” “谁知道说了什么,难道真像圈里传的那样,他们后台很硬,所以一说出来,直接让徐导妥协了?” “谁知道呢,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快去劝劝。” “你怎么不去劝,像被下了降头似的,看着就唬人……”
第34章 打开开关,温暖的水流划过身体每一寸肌肤,胳膊上有好几处淤青,身上还有好几处。 花楺叹口气。 好在捡回来一条命。 洗完澡后,用药膏把身体淤青涂抹一遍,静静等待药膏晾干,这时,房门“砰”的响了一声。 花楺穿好衣服,打开门,门外意外的没有人。正疑惑怎么回事的时候,脚背忽然一重。低头一看,一团毛茸茸的身体趴在她脚背。 陶池沮丧地耷拉耳朵,一双红眼睛骨碌碌地乱转,包着眼泪,看起来好不可怜。 花楺蹲下身,把他抱到膝盖上,擦干他眼角泪珠:“好好的,怎么突然哭了?” 陶池:“咕叽咕叽!”(肚子好饿!) 花楺疑惑地眨眨眼:“嗯?” 陶池:“咕叽咕叽咕叽!”(我要饿死了!) 一声连绵不断的肚子叫,从毛茸茸的身体里发出来。 花楺看了眼那瘪瘪的肚子,总算明白他的意思:“饿了?” 兔子头点得像捣蒜。 花楺抱歉道:“我把这事给忘了,这就去给你弄吃的。” 冰箱里食材应有尽有,花楺抱着兔子问:“你想吃什么?” 看到那盘打包好的烤肉,陶池眼睛一亮,兴奋地指向烤肉,哈喇子快要从嘴角流出来。烤肉是他的最爱,这是离开前,他打包好放进冰箱,结果忘记带走了。 顺着那毛茸茸的爪子,花楺看到烤肉,担心道:“你现在是兔子,要不吃点胡萝卜、青菜之类?烤肉不容易消化,而且这都放好几天了。” 胡萝卜,青菜? 这种鬼东西,怎么能和肉肉比! 陶池一听,不乐意了,蹬着两条后腿表示抗议。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不管!我就要吃肉!) 见他这样抗拒,就算听不懂兔子语,花楺也能把他心思猜得七七八八,商量着问:“今天稍微吃点垫垫肚子,明天我去多给你买些好吃的,好吗?” 陶池滴溜溜转着兔子眼,重重点头。 只要让他吃肉,怎样都行。 花楺取出一小盘,热了热,用蔬菜包着。 陶池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跳上桌子,大快朵颐。 花楺朝楼上走:“你先吃着,我去找一下……贺燃。” 只能靠猜的揣摩陶池的意思,这样太容易造成误解,最好的办法,就是使用法术让她能够听懂兔子语。 卧室门没关,贺燃站在窗边,遥望夜景出神,花楺走到门口都没察觉到。 咚咚。 花楺敲了两下门。 透过玻璃,贺燃目光捕捉到门口的人影,眼波微转,淡声道:“进。” 贺燃转身看向走过来的花楺,低声问:“什么事。” 他向来少话,就算不得不开口,也是这样言简意赅,一个字一个字崩出来。 花楺已经习惯,斟酌着词句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听懂陶池在说什么吗?这样可以方便照顾他。”说完不忘补充一句,“如果没有的话,就算了。” 他是师兄,是重要的人,反而比面对其他人时,更多一层小心翼翼。 贺燃深深看了花楺一眼,面无表情道:“闭眼。” “嗯?”花楺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贺燃:“我给你渡修为。” 这确实是最一劳永逸的法子。 不过,修为这种东西,对于修行的妖来说,比命还重要。 贺燃下山千年,他们之间并没有作为师兄妹的情分,只凭借这短短几月的相处,花楺实在没有那么大的脸,因为这点小事就问他讨要修为。 “没别的方法吗?” 贺燃看透小姑娘的心思,淡声道:“就当做替三……师父指点你,不必放在心上,况且并不需要渡很多。” 这是认识贺燃以来,第一次一次性听他说这么多话,也是他第一次承认,他就是她苦苦寻找的师兄。 花楺不再矫情,感谢道:“谢师兄。” 贺燃指尖点在她眉心,精纯浑厚的修为,从他指尖源源不断渡入身体,花楺不自觉闭上双眼。 肉眼关闭,天眼打开,花楺看到一股金色的河流,从眉心流遍四肢百骸,最终汇集到丹田,又从丹田出发,重新流遍四肢百骸,如此周而复始,直到身体每一寸经络,都被渡上一层金光。 全身上下通畅无比。 花楺猜测,这该是师父所说,洗经伐髓之后的状态,却又有不同。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渡修为确实是修行路上一条快捷方式,可这种做法有个致命弱点,就是需要洗经伐髓,才能将他人渡入的修为与自身修炼而来的,融为一体,需要把全身经脉全部碾碎,再重新用烈火接合,过程痛不欲生,因此,就算她修行缓慢,师父也从没提过给她渡修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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