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里么?” 黑衣人用刀尖挑了斗篷,就再要割开衣襟的一刹那,江沅猛得用头顶了他的脖颈,黑衣人吃痛松开她。 “王萱娇!” 黑衣人听到这个名字,惊恐地朝后看。 不远处,江沅看见了“救命恩人”朝这走来。 王家贵女天性爱自由,这么大冷的黑天敢只带着一个丫鬟出门,不用想也知道,暗卫就在附近。 江沅这一嗓子来不及引来士兵,好在王氏贵女的暗卫,如江沅预料般从四面八方跳了出来,各个抽出刀横在黑衣人面前。 呵呵…插翅难逃,也不过如此吧。 “多谢女郎相救!” 江沅平复了气息,站在王萱娇面前,仍旧令贵女惊魂未定。 望着眼前被暗卫制服的黑衣人,震惊地看向江沅。 “沅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还未待江沅开口,被刀架着的黑衣人却率先抢了话头。 “娇娇…是我。” 那声音不似刚刚的威胁,却仍低沉沙哑,也如春风般温暖撩人。 江沅:“…?!” 王萱娇惊得杏眼圆睁,半天才缓过神。 大声对暗卫呵斥道:“你们快走开!仔细伤了煜哥哥!” 王家贵女兴奋地跑向黑衣人,眼神晶亮地瞧着他,毫不犹豫地钻进他怀中。 “煜哥哥…你总算回来了。今晚是特地来看我的吗?” 王萱娇娇憨地抬着脸望着他。 江沅望着她白皙的侧脸也不知道是不是胭脂过红,一直红到了鬓角去。乌浓的笑眼,笑花溅到眼底下,凝成一个小酒窝。 “王萱娇!你放肆!” 王皇后不知何时带着一堆婢女侍卫出现在人群中。 许是见到自家侄女大厅广众之下居然和一外男搂搂抱抱,亦或是因为有事匆忙赶来,王皇后今晚脸色很是不好。 就连头顶上的凤钗也是歪到了一边,看着有些…失了体面。 听到王皇后的责骂,王家贵女不但没跟黑衣人分开,反而直躲到了他的身后,语气糯糯的,没了往日的跋扈。 “姑母…侄女知错了。但是我真的很久没见着煜哥哥了。” 王皇后见自家侄女这么没分寸,不由得脚步踉跄,只能在婢女的搀扶下勉强立住了皇后的威仪。 “娇娇…你糊涂!且不说他是不是赵凌煜。就是这黑天瞎火之时,你也不能跟外男拉扯。你…你以后还怎么嫁人呐!” 王皇后恨铁不成钢,抬手连连扶额。 … “皇后娘娘…臣知错!您别怪娇娇。” 黑衣人闻言,此时才拉下黑色面罩,露出了一张清隽的脸。 面如冠玉,斜飞的英挺俊眉之下,却有一双子夜寒星般的黑眸,高挺笔直的鼻梁显示着男性刚美之气。 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完全拢住了王萱娇,使怀里的女人尽显小鸟依人。 江沅也是惊讶地半天没说出话来。 “还真是你…不好好在外海待着抗击倭人,私跑出来…可是欺君之罪!” 王皇后也没客气的,一想到自家侄女的名誉今晚受损,恨不能马上治了他的罪。 “皇后娘娘恕罪!前方抗倭暂时取得阶段性的制胜,臣只是提前回来了而已…今晚唐突了女郎…臣愿意负责!” 赵凌煜说着便单膝跪地,作揖、叩首。 这一举动真真把王萱娇感动坏了! 要知道她都已经年满二八,再不出嫁,真的要成京城笑话了。 再者,京城的王孙世家都不敢贸然前往丞相府求娶贵女。 大家心知肚明,王家贵女非赵家将军不嫁。奈何将军一心保家卫国,始终没有儿女情长的意思。 今晚…王萱娇算是守的云开见月明了。 . “你今晚…这身打扮…依本宫看,可不像是来找我们娇娇的。” 王皇后并未打算成全这对“苦命鸳鸯”,她睨着赵凌煜,一双杏眼盛满了不可遏制的怒火。 “皇后娘娘误会了,臣为了早日与娇娇相见,从外海赶来骑瘫了三匹马,日夜兼程地赶路,这才未来得及换下夜行衣。” 赵凌煜说着话,目光却不时地瞥向江沅,嘴角玩味地勾了勾。 王皇后听后还是不买账,语气生硬沉冷地继续逼问。 “我可听说你今晚不仅与娇娇见面,还挟持了贵妃沅娘娘!” … 赵凌煜一愣,脸上滕地升起一抹不可思议。 半晌,他大步朝江沅走来,猛地单膝跪地,抬首,清隽的脸庞写满真诚。 “臣…有眼不识沅娘娘,还以为…是路过的…宫女,本是想问了娇娇的住处便好。没想到唐突了娘娘!还请娘娘责罚。” 说罢,抱拳、叩首…一套独角戏下来,震惊了众人。 头点地的一霎那,他就知道,今晚自己着实体会了把危险境遇后的,那独善其身的快|感。 江沅微微皱起眉,将大度表现的恰到好处。 面对赵凌煜的“道歉”,江沅带了一丝小心翼翼的认可,而将更多的惶恐之情悄悄隐了起来。 赵凌煜…这个人,不简单! . 江沅绷着神经,直到回到自己的寝宫都还良久未干松懈,忠实丫鬟见娘娘回来半天还未解了斗篷,不解地问道。 “娘娘,夜已深了,娘娘可否还要出去?” 江沅听了连连摇头,她哪里赶再出门。 若再碰上一次赵凌煜… 简直不敢想! 江沅支开了丫鬟木兮,又推窗朝纯粹的黑夜里四处瞧了瞧,除了特有的鸟儿鸣叫声,便是自己咚咚乱撞的心跳声。 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江沅又仔细看了遍,信上除了百余人名和预拟的军职,并未再多留只言片语。 江沅仔细翻查了良久也没再找到有用的信息,该信封字迹只是普通的楷书,也没有任何名称指代。 这封信有如“烫手山芋”般,被怕冷的自己捡着了。 可一想到今晚的赵凌煜… 在没搞清楚事情原委之前,这封信倒是成了自己的“保命符”。 . “咚咚咚…” 门口意外地响起了敲门声,惊得江沅差点没失手打翻烛火烧了信件。
第20章 纠缠 房间里的烛火摇曳,烛芯滋滋作响,江沅打开门便看见刀削般的下颌线半隐在门边。 “怎么…?吓到你了?” 赵凌煜声线温柔,恐惊扰了睡梦人。 说完,他浅浅地勾笑,笑得冰冷又邪气。 门外忽地吹进一阵夜风,他长身玉立,被吹得衣袂飘飘,却冻得江沅浑身发颤,只觉得有阵刺骨的冷意从脚底一直窜到心里。 赵凌煜没再看江沅,而是径直朝屋内走去。 “赵凌煜!你一外男深夜闯入皇上妃子的寝宫,这传出去…十个脑袋都不够鲨的!” 江沅双手抱胸站在门前,警觉地看着那人很是“自觉”地坐在八仙桌前,气定神闲地自斟自饮。 “哦?是吗。若是此事被较真,沅娘娘你…觉得自己能脱得开身吗?” 赵凌煜慢慢托起那碧色茶盏,玩味地拂弄氤氲的茶气,而后慢慢抬眸看向她,清隽的唇角噙着笑,眼中倒映着烛火,光华流转。 暧昧的氛围拉扯到了极致,可江沅此时却觉得痛苦不堪。 她冲过去,双手撑在桌边,俯身咬牙道。 “那你…到底想要怎样?” 赵凌煜忽地伸手,掐住了江沅的脸颊,微微拽近了些。 “江沅…我今晚既然敢来找你…就不怕承担任何后果!” 男人抬首靠近了些,对着她的那颗泪痣轻轻呵气。 “别逼我…用强…” 说是迟那时快,江沅突然大喊。 “沐…” 兮字尚未脱口,便又被赵凌煜捂住了嘴。 门外的风突然吹灭了屋内的蜡烛,江沅努力地适应黑暗。 赵凌煜在黑夜里更是肆无忌惮,动作如白日般灵活。 他纵身跃过桌子,一把拉住想要逃跑时江沅,利索地将她锁进自己的怀里。 “登徒子!我可是皇帝的妃子,你竟敢如此对我?” 江沅感受着“热源”的靠近令她非常不适,一瞬间感觉这热度扩散脸颊,蔓延到耳根。 “哈哈哈…那鲛人不是对你说了么,皇帝将死,未亡人…的结局,啧…” “你…!简直无耻!” 江沅气极,没想到堂堂沽国镇国将军居然如此难缠!完全颠覆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 “枉费王家贵女对你痴心一片,她要知道你是如此轻浮一人,真的是芳心错付了!” “彼此彼此吧…你贵为皇帝宠妃,却跟一只鲛勾勾搭搭…这要是传出去…恐怕是等不到成为未亡人咯。” 赵凌煜又笑了,他挑了挑眉,借着月光,勾勒出唇角的弧度,显得更是阴险、狡黠。 “我都说了…没看见什么信件!别再我这徒劳了。” 江沅绕回话题,依旧嘴硬道。 在没弄清楚来人是敌是友时,紧咬不说,应该是为上策。 半晌… “哈哈哈!” 赵凌煜松开她,突然大笑了起来。 一个跨步,准确地坐回罗汉椅前。单手支颐,另一只手从容地摸着灯芯,很快屋内又重新亮了起来。 “有趣…真是有趣。” 江沅今晚简直要被赵凌煜折磨崩溃,这又是唱哪出? 赵凌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英挺的眉眼也变得柔和,极致清隽的脸庞,此时更是添了几分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气。 传闻中的他,是沽国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 赵家世代良将,祖上饶是开国将军,功勋累累。 到了他这一代,更为争气,年年镇守外海抗击倭人,十八岁便受封为镇国将军。 有道是民间暗自歌颂:“沽国今犹在,赵家咏流传。” 江沅望着赵凌煜出神… 蓦地,又被他的一句话拉回了现实,而后被现实狠狠暴击。 “江沅…你仔细想想,我今晚有说过那物件是一封信吗?” 赵凌煜起身走近江沅,瞬间高大的阴影覆盖上来。他语调闲散,却又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封信既然在你这,就替我好好保存吧…” “毕竟…我替你保守鲛人的秘密…亦是辛苦。” “你说呢?江沅。” 赵凌煜叫着她的全名,毫不在意尊卑之礼,邪佞狂妄的姿态如同他一身玄色衣袍在黑夜里徜徉,不管不顾、一骑绝尘。 . 江沅眼见着他跳窗走了,回想起他刚刚说的话,心中涌出一股狂潮般绝望情绪,让她感到浑身冰凉。 看来…今年的冬天是真的不好过。 翌日,彧王帝桀居然决定为赵凌煜接风洗尘,昨日之事仿佛大家都被抹了记忆般,默契地不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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