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礼枝被气笑了。 敢情期末不只是大学生疯了,这个白毛大帅比也疯了是吧。 众人都说东京没有正常人,看来这并不是空穴来风。 她从地板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一本正经地纠正他:“这世界上不存在神。” “哦?”白毛男人歪了下头,唇角玩味地勾起,“所以想无痛顺利毕业,还是自己好好加油吧。” 礼枝呼吸凝滞,眼前阵阵发黑。 她惊恐地望着男人似笑非笑的脸。 她想要无痛顺利毕业的话,从未和旁人提起过,唯一一次产生这样的祈愿,就是白天在那个破败的姑且能称之为神社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出声。 看出礼枝产生的那一丝自我怀疑,男人愉快地展露笑容。 礼枝步步后退,直到后背贴到了墙面上,她才被迫停住。 保持着一段距离,她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下了110准备进行一个关于非法入侵的报警。 从手机上抬眼的那一秒,沙发上端坐着的男人消失不见了。 礼枝再一次全身僵硬,以至于正要拨出电话的手指也悬停在了手机屏幕上。 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吗?一个大活人…… 她的目光在房间里搜寻了个来回,也不见他的踪影。 在她试图催眠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的时候,沉稳的男声再度响起。 “你在找我么?” 这一次,声音是从下方传来的。 礼枝循声低下了头。 在她的毛毛拖鞋前面,蹲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它”的毛发蓬松柔软,瞳色是晶莹的草莓红,额前点缀着两点朱红。在“它”的身旁,蓝色的火焰安静地燃烧。 动物本不该有任何表情,可礼枝分明在“它”的脸上分辨出了几分浅淡的笑意。 礼枝手一松,显示着110拨号页面的手机重重地掉落在地。
第2章 第二块油豆腐 “所以,你是——”礼枝跪坐在地上,和白色的狐狸面对面,“您是我去的神社的主祭神吗?” 狐狸点了下头,“那座神社名为之江稻荷。” “它”这么一说,礼枝想起来了,在日本司丰收与财富的狐狸形态的神,只有一个,那就是稻荷神。 传说,稻荷神是白色的狐狸,但不能为人眼所见。除非它有意显形。 因此,人类可见的赤狐才成了稻荷神的使者,作为神在人间的代表,接受人类的供奉和崇拜。 那么,把她吓晕的蓝色火焰,也并不是鬼火,而是传说中的狐火。虽然民间一直有着将鬼火解释成狐火的说法,可这两样东西在本质上有着不同。 区别就在于,鬼火是科学现象,而狐火—— 这和闹鬼了有什么区别?!! “可是,稻荷神不应该在京都的稻荷大社吗?”礼枝问道。 狐狸眯着眼睛笑了笑,“神明可是超越了人类理解的存在啊。” 礼枝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神是拥有巨大能力的灵体,”狐狸说道,“可以降临在任何地方。” 礼枝眼睛一亮,“就是大家所说的‘分神’对吧?” 狐狸认同地点头。 礼枝:“也就是说,您是得到了总神授权的神?” 狐狸摇了摇头,“我即是总神。” 礼枝不解。 “在不同地区的同名神,都是总神。人类无法解读此种现象,才会造出‘分神’这样奇怪的词汇。”狐狸蓬松的大尾巴一甩,“如果一定要类比人类,就是一心多用吧。” 礼枝顿悟,“所以虽然和我说话的‘您’现在在东京,其实是京都的那位稻荷大明神在用他的意志和我对话。” 狐狸:“正是。” 救命。 虽然被迫接受了稻荷神进了自己家门的设定,但当了十九年唯物主义者的礼枝还是很难相信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切。 但是她已经悄咪咪地把手背给掐得青一块紫一块,每一下都真的疼,说明这并不是在做梦。 “那,”礼枝纠结着措辞,“既然学业不是您的职责,又为什么会来找我?” 狐狸赤色的眼眸狡黠地一转,“看来你对你的现状真是一无所知。” 礼枝盘腿坐好,问:“我怎么了吗?” 狐狸站起来绕着她走了一周,又在她面前蹲下,“你的健康和家宅状况,似乎比学业更值得关心呢。” 这句话的腔调是典型的日式委婉,“呢”拖得越长,问题越大。 意思就是,你的健康和家宅都他喵的一塌糊涂啊大怨种! “它”不说倒还好,“它”一说,礼枝就又想起了自己的耳鸣、失眠多梦、心慌心悸、焦虑、生理痛、掉头发、掉头发、掉头发、爆痘、爆痘、爆痘…… 以及只要待在家里,就会莫名感觉很不安。 连续几个月,都是如此,就算她再能忍,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于是,礼枝索性不管对方是只狐狸,开始大吐苦水。 从她艰难困苦的赴日第一天一直讲到上周足以把人折磨死的发表,讲完,天已然大亮。 一个人异国他乡绝地求生的坎坷经历,狗听了狗都死了。 可是狐狸一直耐心地听着,等礼枝讲完,“它”贴心地伸出了白色的毛茸茸爪子,安慰似地搭在了她的膝盖上。 碰到她的膝盖不久,“它”又光速缩回了爪子,笑道:“哎呀哎呀,我现在不能沾染晦气,抱歉了。” 礼枝内心大呼:好,我这就去死。 一宿没睡,礼枝也困了,她从地上站起身,低头看着狐狸,道:“我要睡觉了。您要回去吗?” 狐狸也站起来,走了几步跳上了沙发,卧在了毯子上。 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看起来并无要走的意思。 留学这一年多来,礼枝一直一个人住,总是害怕夜晚。倒不是怕黑,而是害怕街区绝对的寂静。这种寂静,能把家里一切响动放大无数倍。橱柜门弹动的声音、水龙头滴下一滴水的声音、楼上的脚步声,乃至公寓楼墙体低频共振的声音,她都能清晰地听见。 能多一个“人”在家里分担黑夜带来的惶恐,倒也很好。 礼枝不和“它”多说,洗漱之后就进了卧室上床躺平。 公寓楼外,资源回收车的提示铃声由远及近,人们在互相问候早上好,乌鸦开始吵闹。 城市逐渐恢复了白昼时繁忙的生机。 团在客厅沙发上的白色狐狸重又睁开了眼睛。 它跳下沙发,化作了人形。 他身量很高,比例极好,宽肩窄臀。身穿一件薄藤色的轻装小袖和服,手腕上缠着用绢丝编织出的红色细线。柔顺的长发从肩头披下,一直垂到了腰际,遮挡住了他纤薄的腰线。 他慢悠悠地走进礼枝的卧室,在床边站住了脚。 礼枝睡得正熟,丝毫没有被室外的响动吵到。 他垂头仔细端详着她。 女生的脸十分小巧可爱,虽然熬夜导致皮肤状态不理想,肤色还有点暗沉,但是看得出她的底子生得极好。眉眼线条流畅,鼻梁也挺立,称得上是个美人。 化作人形的狐狸眉头轻动。 他单手撑着床沿,俯下身贴近了礼枝的面容,几乎是与她鼻尖相触的距离。 两人的鼻息交融,使得礼枝无意识地翻了个身。 狐狸索性直接爬到了床上,双膝分开,一左一右,将礼枝框在了中央。 他一手撑在礼枝身侧,一手掐起手指放在唇边,口中念念有词。 “唤醒沉寂之灵,超越生死之界,急急如律令。” 睡得安稳的礼枝忽然皱起了细眉,额上渗出一层薄汗。 在她身体上方,近乎透明的人影缓缓地浮起,似乎是要从她的身体里飘起来一样。 狐狸警惕地眯起了眼睛。 睡梦中的礼枝感觉到有一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指甲深深地嵌进了她脖子上的软肉里,鲜血顺着脖颈留下,空气里泛起铁锈的气味。 她努力地想要呼吸,可胸膛完全不能鼓动,视网膜上被濒死时产生的红色血块填满,视野里一片骇人的猩红。 “放开……” 就在白色人影即将彻底脱离礼枝身体的霎那,它又跌落了回去。 礼枝挣扎着从梦中醒来,迷蒙视线正对上在她上方垂头看着她的那对妖冶红瞳。 “我操啊啊啊啊——” 被吓出了国骂,礼枝抬手对着“男人”的胸口猛推了一把。 两个人距离近到她可以闻见他身上沉香的气味。这种将她整个人笼在身下的姿势,实在是太亲密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惊慌未定的礼枝甚至忘记了用敬语。 被推开的“男人”并没有展露出一丝一毫不愉的神色,只是淡然地站回到了地板上。 “只是简单研究一下你。” 礼枝掀开被子下床,气鼓鼓地反问:“研究?” “男人”伸出修长如同玉髓般的手指,在礼枝的眉心轻点一下:“想知道健康状况欠佳的缘由么?” 礼枝摸了下备受耳鸣困扰的右耳,点了点头。 “男人”笑着张开了手心,一个白色御守赫然显现,上面用金线绣出狐狸的纹样,精美异常。 礼枝犹疑了几秒,接过。 指尖碰到它的瞬间,她的眼前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她好像看见自己周身围绕着又绿又紫的难以形容的雾气,像是夏日天空里大朵的云,缓慢地浮动着。 礼枝动了动胳膊,这团雾气也跟着她移动,像是……吸附在她身上一样。 她皱着鼻子,问:“这是什么?” “男人”:“是瘴气。” 礼枝在东亚的各种妖怪奇谭里听到过“瘴气”,似乎是不干净的气息,总之不是好东西,对人对物,都有负面的影响。 但是,肉眼是不可能看到这种物质的。 礼枝拿着御守,问“男人”:“这不是普通的御守吧?” “男人”摸着顺滑的头发,回答:“这里面装了我的毛。” 礼枝还真就打开,向里面瞅了一眼。 真真切切放着一团白色的绒毛。 “人类只有拿着神或者妖的一个部分,才能看见另一世界里的存在。”“男人”目光停在她手里的御守上,叹息似地说,“我很爱惜我的毛发,所以你可不要把它弄丢了。” 礼枝收紧了手心,别扭地道了一声“谢谢”。 随后,她把注意力转移回了自己身上。 她被高浓度的瘴气包裹着,意味着她现在霉运缠身,只会诸事不顺。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瘴气?”礼枝担忧地问。 “男人”说道:“自身能量低迷的时候,瘴气就有机可乘。” 礼枝回想了一下过去的卑微留学生活,一下子就理解了为何会吸引如此之多的瘴气。在生活、学业、人际关系的多重作用下,她很难不情绪低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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