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帝俯瞰了眼废墟一般的演武场,道:“东君,那凶兽可是饕餮?” 东神点头:“是的,饕餮复生了,不仅元神完整,法力也比十万年前更厉害了。” 神帝闻言,静默了一会儿,转头问文昌神:“仲辛,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文昌神捋着须,侧对着神帝,倚老卖老道:“老朽老眼昏花,又被东君的神光晃得头晕,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这老头,嘴可真利。 群玉憋着笑,着实没想到文昌神敢当众下神帝与东神的面子。 尤其是神帝,群玉记得所有神族都分外敬服他,以前也从未听说文昌神与神帝有什么龃龉,仲老头这个态度,连正脸都不给神帝露一个,实在有些奇怪。 神帝没说什么。估计考虑到了司命神的特殊性,有些事情即便知道也不能说,遂不再多问。 饕餮之事暂置一边,神帝轻轻扬了扬广袖,便有两道仙光照向下方的演武场,一道笼罩着陆恒,另一道笼罩着神志还不太清醒的清啸,两人的身影随着仙光收起消失在场上,神帝朗声道: “邪物入侵之事我已知晓,两位战神由我带走进行治疗与盘查,众位不必太过担忧。今日的演武大会就到这吧。” 帝君发话,自然无人敢多言。 众人颓然四散,群玉听到有人暗暗低语,讨论帝君为什么要把两位战神扣到他的帝宫,难不成邪灵入侵不是巧合,而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又或者,就是两位战神其中一人所为? 群玉一开始还能理解紫霄的举动,他身为神帝,这么大的恶性事件由他来彻查很合理,可她越想越觉得蹊跷,紫霄之前一直在闭关,连陆恒的封神大典都没有出席,怎么他一出关就恰好赶上了演武场之祸?这也太巧了吧? 难不成他是因为这事临时出关的?被饕餮的咆哮声轰出来了? 不论真相如何,最要紧的是陆恒的安危,神界这么多人想害他,群玉怎能放心与他分开,让他单独被扣押在紫宸宫。 陆恒刚被带走,群玉就飞到帝宫外,东南西北内内外外绕了好几圈,奈何帝宫内部构造太复杂,守卫又严密,她像只乱窜的无头苍蝇,许久都找不到陆恒被关在了哪。 群玉急得气喘吁吁,对跟在她身边的青雁道: “雁啊,你说,万一、万一紫霄也要害陆恒,他这会儿不会已经得手了吧!” “主人莫急,我认为不会。”青雁分析道,“帝君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陆恒,若陆恒突然出事,岂不是坐实了他是凶手?即便他要害陆恒,也不会急于这一时。” 群玉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她在帝宫宫墙外找了棵高大的树,坐在枝丫上监视着宫内的情况。 天气依旧阴沉,太阳躲在铅云之后缓缓下落,未泄露一丝霞光,便迎来迟暮之时。 群玉就这么一直坐在树上,压抑着愈发焦躁的、恨不得把整个帝宫掀翻的心情,直到她看见帝宫之内,缓缓走出一位身量颀长,面容清秀的白衣仙官。 那仙官的五官甚是陌生,然而,他甫一踏出神宫大门,清润平和的目光就精准对上了群玉的眼睛,脚步款款,朝群玉所在的高树而来。 群玉心弦蓦地绷紧了。需知她现在匿了形,凭她的修为,普天之下,除了司命神宫里那位,就连紫霄,也不可能一眼就望见她。 白衣仙官停在树下,摸了摸下巴,朝群玉微微颔首。 群玉见状,忽地松了一口气,带着青雁利落地从枝丫上跳了下来。 …… 帝宫西北角一偏僻配殿。 陆恒被软禁于此,好几个时辰过去,那怨灵在他脑中的嚣叫还未彻底散去。他倚坐在一张方榻上,与清啸打斗时受的外伤已经愈合,筋骨却疲乏不减,脸色透着苍白,目光失神地瞭着窗外的芭蕉,素来珍视的灵剑也随意搁放在凭几旁,了无生息的模样。 群玉闯进殿中时,见到的就是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陆恒偏过视线,见来人是群玉,他眸中忽地簇起一团光亮,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 “玉儿 ,你怎么来了?” 顿了顿,他猛然从榻上起身,双手握住群玉的臂膀,眸光紧张: “你硬闯进来的?被人发现没有?” “没有硬闯。”群玉见他无碍,放下心来,目光示意他看向门外,“有人带我进来的。” 陆恒循势望去,看见一位面容陌生的年轻仙官,群玉贴到他耳边,轻声说: “仲老头的分身,安插在帝宫的眼线。你说这老头恐怖不恐怖?说不定你宫里也有。” 白衣仙官似是猜到群玉在说他坏话,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丝违和的慈祥,随即背过身去,站到槅门之后。 陆恒着实吓了一跳,朝白衣仙官遥遥一拜。 群玉急哄哄地拉着他往内间走:“别管仲老头了,就让他在那望风。你快告诉我,今日演武场上,那个怨诉灵都和你说什么了?” “怨诉灵?原来叫怨诉灵。”陆恒猜到是文昌神告诉她的,他静默了一会儿,不知该怎么和群玉说,“它……它想要杀我。” 群玉:“这个我知道,恐怕清啸突然发狂要杀你也是被它影响的。但是仲老头和我说,怨诉灵只能操控一个本就对目标有怨恨的人去杀害目标,照理说它要杀你,不该附到你自己身上啊?” 陆恒微微侧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有一个猜测。那就是操控怨诉灵的人是东神,或者和东神是一伙的。他见清啸杀不死你,就故意让怨诉灵附到你身上,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让东神用东皇钟压死你。这是一个连环计。” 群玉认为自己分析得头头是道,腰间的菩提木牌却在这时轻震了震,传出年轻版文昌神的声音: “怨诉灵根本无法附在对目标毫无怨气的人身上,就算强行附上去,也可以轻易被扫开。” …… 陆恒脸上表情变幻,不明白素来好说话的老神尊为何要当场拆穿他。 “什么意思?”群玉抬眸瞪视陆恒,“我想起来了。你被那怨诉灵附身之后,瞧着非常难受,好几次想要把剑提起来……提起来干什么,杀了你自己吗?你恨你自己吗?” “……” 陆恒被她逼得,后背贴上墙边的博古架,终是无言辩驳,垂眼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群玉冷冷看着他:“想死就直说,我随时可以结果了你。” 见她生气,陆恒不知为何,竟笑了起来:“你别生气。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从来没忘过,我想与你长长久久的活下去,这是我如今最大的心愿。” 群玉这回没那么容易哄好:“可你还是会被那怨诉灵引诱,说明你心智不够坚定,你唔……” 微凉的唇直接堵了上来,群玉双眸大睁,身体不由得僵直了一下,就在这个瞬间,两人身位逆转,陆恒搂着她腰,将她按扣在了博古架上,困囿于方寸之间,低头深吻,舌尖撬开她齿关,辗转厮磨,攻城略地,探秘入幽,凉薄的唇与皮肤在摩擦中散发热意,如着了火的冰,因极致的反差而暧昧丛生。 群玉不知他忽然发什么疯,双手攥着他腰间衣物,一开始想将他推开,不过一会儿,两只手渐渐不再听她使唤,没有任何推拒的动作,而是如藤蔓般缓缓攀上他的背,十指嵌入雪一般的柔软布料中,一抹绯红漫上指尖、骨节,渐渐浸染了她整个人,全身上下无处不是粉艳艳,冒着滚烫的热意。 终于,陆恒放开她,淡薄的眼瞳变得色泽浓郁,群玉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粉面桃腮,媚眼如丝,略显红肿的嘴微张着喘息,像条涸辙之鲋,总之,怎么看怎么不像她。 群玉咬着唇,想粗声说话,吐出来的声音却软得令她自己都害怕:“我和你说正事呢,你干嘛突然亲我?” “这也是正事。” 说着,陆恒单手抵着柜沿,又俯身下来啄了啄她的唇角,眼尾笑意如春,握着她的手往心口按去,轻声说, “你刚才说我心智不够坚定,这便是我想出来的解决办法。” 群玉抿着湿热的唇,有些反应过来了,但还是装没听懂:“什么意思?” 陆恒挑眉,堂而皇之道:“每和你亲近一次,我一定会疯狂地想活下去,哪还会对自厌?哪还敢死啊。” 群玉轻咳了声,从他臂弯下逃出去:“这么说,我是你的锚吗?要我献身让你开心,你的心智才能更稳定?” “也不一定非要献身。”陆恒想了想,“你说几句动听话哄我也成。” 这还不如献身呢。但群玉破天荒地认真想了起来,该说点什么让一个自卑自厌了多年的人变得自爱,并且珍惜生命呢? 凭她聪慧,很快就想到了,但这话于她而言实在很难说出口。 于是从腰间掏出那个菩提木牌,指着上端一个小孔,漫不经心道:“这是我在无迹之境里收到的姻缘木牌,原本这里有一根红绳,送我木牌的人告诉我,把这根红绳系在心上人的小指上,他就不会离开我。” 陆恒怔了怔,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低头瞥了眼自己左手小指。 一道鲜艳的红光一闪而过,他不知是否是幻觉,但小指指根处恰到好处地传来一股细微的牵引感,酥酥麻麻,连缀心间,他清晰意识到,原来那根红绳早就系在了他手上。 陆恒完全听懂了,她想说的,话语浅浅,词不达意,是喜欢他。 他低头笑起来,一绺长发从略微凌乱的冠间垂下,扫过脸畔,衬得眉眼深邃疏艳,如玉山之将崩,再抬眼望向群玉,眸光定定的,光芒极盛,看得群玉心跳失序,脑中不禁闪过一个念头——若怨诉灵此刻再来,他一定不会轻易被控制了。 就在这时,一串急促而过的脚步声打破了此间暧昧。 虽不是来找陆恒的,但也适时提醒了他们,现在处在帝宫软禁之下,这儿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 “紫霄把你安置在此地之后,来找过你吗?”群玉问道。 “暂未,只有两位神官简单检查了下我的灵体,说已经没有邪气残留了。” 陆恒道,“不出意外的话,帝君很快会放我出去。” 群玉神色微沉:“不一定。经过今日演武场之事,你还没看出来吗?多少神族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你除之而后快,难保紫霄不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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