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玦一怔,笑道:“不错。我还以为我在你眼里,只是个漂亮仙子。” “是很漂亮,也很冷峻,很威严,一看便知您是个身经百战的大将。” 陆瑜章认真道,“您的一切,我都仰慕至深。” …… 连玦垂下了眼,呼吸有些灼烫,望见桌上两杯清酒,她轻快执起一杯,道:“合卺?” 陆瑜章抓起酒杯,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道:“无论您怎么看待我的,我今生只饮这一杯合卺酒。” 说完便仰头喝了下去,连玦也缓缓饮下,随后起身走到床边,抓起柜上金斗中的红枣、莲子等物,淡淡问道: “这又是什么?” 陆瑜章买时没想那么多,这时方才想起这些东西的寓意,忙道:“是我买错了,明日拿去喂鸟雀吧!” 连玦丢下手中之物,对他说:“神族极难有孕,你若从此跟了我,你陆家恐要绝后 。” 陆瑜章许是觉得对不起父母,沉默了一阵才道:“就算不能和您在一起,我也不会找别的女子。爹娘的养育之恩,我注定要负了。” 此时的连玦,从未想过自己有可能怀上凡人的孩子。 她宽衣解带,坐到床上,将自己的内力尽数封住。 肌肤相贴时,她让陆瑜章别再对她用尊称了。 “您……你身上为什么这么冷?” 男人覆在她上方,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更不敢看她的身体,眼睛只盯着帐幔,指尖触及的肌肤犹如冰玉一般寒凉,却让他浑身烧得更厉害,尽想将其融化。 连玦:“我是极寒之体。若我没封内力,你现在应该已经被冻死了。” 陆瑜章听罢,竟然笑了声:“那夏天抱着应该很舒服。” 连玦深吸一口气,只见他胆子稍大了些,把她摆弄成一个有些奇怪的姿势,忙道:“这样是干嘛?” “书上是这么画的。” 行至通幽处,陆瑜章终于忍不住垂下目光看她,连念了几声“恕罪”,半阖着幽深的眸子吻上了她的唇。 连玦征战百万年,哪受过这种倾轧,偏生身体受用得很,聚不起劲来推拒,握剑的手搭在男人肩头,十指轻轻掐着,把人愈发抱近,渐渐眼波欲碎,满脸潮红,体会到了旁人言的“舒适”。 她强压着体内躁动的灵力,只放出了一点点,试图打通陆瑜章的筋脉。 “嗯……” 陆瑜章战栗着闷哼了声,眼睫的汗雾结成薄薄的白霜,连玦见状,连忙收手,问他感觉怎么样。 “好冷……再试试罢。” 说着,又换了个姿势,把连玦扯到身上,用他最习惯的仰视的方式膜拜她的天姿。 连玦觉得更奇怪了:“你为什么……会这么多?” 陆瑜章道:“今日之前,为了好好伺候仙子,我彻夜研读了许多画册。” 连玦:“……” 不得不说,她被伺候得如坠云端,好一阵完全想起不起这是在双修,还是在行人间乐事。 清寒的灵力自身体相贴处渡入男人体内,很快又原封不动地回到连玦身上。 “你……嗯……你这人的筋脉怎么能这么滞涩……根本打不通……” “我是朽木不可雕也。” “……从没见过资质这么差的人。” “那就再来一次。” …… 数月后,连玦在神界偶遇西神太华。 两人是至交好友,太华邀连玦去西神宫一叙,连玦欣然前往。 路过西神宫中的金元天池,池水被夕阳染成熔金色,甚是华美,然而,此情此景只会让神族感到毛骨悚然,因为泛着金光的金元天池水对神族而言有剧毒,同时也是孕育诛神灵物暮金蟾的温床。 “你最近都去哪了?”太华问连玦,“下界没发生什么事吧?我去战神宫和演武场,都找不到你。” “无事。我最近常在皓天泽歇息,你要找我,唤白翎传讯即可。” 白翎是居于皓天泽的一种灵鸟。常人无法进入皓天泽,即便是上神,也不能忍受皓天泽中的极寒太久,因此连玦在或不在皓天泽,旁人很难查清。 太华:“原来在皓天泽休养,难怪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 “有吗?”连玦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脸,不知想到什么,略微浮起一丝笑意,声线也柔软几分,“太华,其实我……” 话至此处,倏忽一顿。 太华是掌刑的神尊,生性很是刻板。神族不与外族通婚,虽无明文规定,却是人人皆知的定律。连玦与凡人同居,实在太犯忌讳,太华若知道,一定不会支持她,因此连玦最终还是住了口,不再多言。 就在这时,连玦忽然感觉身后有道阴沉视线,正紧紧盯着她。 她五感极为敏锐,立时握剑转身,看到不远处的廊庑下边,几位神官信步走过。 太华:“怎么了?” “没事。” 连玦望见一张熟悉面孔,她轻轻叹了口气,松开剑,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连玦已在人间享受了六年有余。 她越来越习惯这种安逸的生活方式,甚至渐渐忘却了九万年前那场大战带来的负罪感,唯一令人不满的,就是陆瑜章的灵根。这六年里,白日连玦教他运气练功,夜晚与他双修,有她这么个世间最强“炉鼎”在侧,他的修为竟然才堪堪提升到凡人修士的金丹阶段,不知何时才能飞升,实在令连玦感到挫败。 好在凡人炼气入体后,即便不能飞升,寿数也会增长不少,连玦不再担心他会很快衰老死去,然而,上天却在这个时候,给她送来一份宛如天雷般的大礼。 那日,连玦正带兵在西南林野平息邪兽祸乱,明明没有邪兽近她的身,她却突然感到眩晕乏力,全身法力在飞速流失。她怀疑被人暗中袭击,立刻化出真身,冲入云端,然而,那股眩晕之感仍未散去,连玦内探神魂,惊觉正在吸食自己法力的,竟是腹中一团混沌的灵光。 她怀孕了? 这怎么可能!神界好几对夫妇十万年都生不出孩子,她与陆瑜章才同住六年,这、这便有了? 连玦难以置信地检查身体多遍,得出的结论如出一辙——她腹中确实孕育了一个生命萌芽,观其形态,似乎才刚萌生不久。 连玦强压下心中震惊,完成任务回到神宫后,才恍惚地瘫坐下来,摸着腹部不知所措。 身为神族,她只需意念一动,便可用法力剜去腹中的骨肉。 这对她而言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一是因为她腹中孩子有人族血脉,若生下来那简直是冒神界之大不韪,二是因为孕育神族胎儿需要消耗母神极大的灵力,这不仅会让连玦很长一段时间处于虚弱状态,甚至还会使她的修为倒退,她身为司战之神,怎能忍受此般境况? 然而,连玦纠结再三,无论如何也下不了决心杀死腹中骨肉。 恰逢清啸来宫中找她议事,连玦整理情绪,在正殿见他。听清啸一一汇报军中事宜,妥当井然,界外纷争也处理得很有大将风范,端坐于神座之上的连玦静静凝视着自己一手栽培的徒儿,忽然产生了就此把神宫主位交给他的冲动。 是啊,若她从此不是一宫主神,不再诸事缠身,就有时间精力孕育孩子,等孩子出生了,就让他做个游离于神界之外的散神,不计入神谱也无所谓,这样众神应该不会太过责难了吧? 思及此,连玦忽然放松下来。 她打心眼里,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 比起把这个孩子当做一道霹雳惊雷,连玦更愿相信这是上天赐予她的礼物,也是她和丈夫的爱情结晶。 连玦和陆瑜章早已夫妻相称,即便两人在家中的地位有明显差距,一个高高在上纯享受,一个伏低做小任劳任怨,也丝毫不影响他们渐渐把彼此当做一生唯一的伴侣。 连玦回到人间的家中,把自己怀孕且打算生下来的消息告诉陆瑜章,这个感情丰富且善于表达的男人当场就哭了,之后更是抱着连玦哭了一整夜,翌日醒来便去上京城里的烟花铺子买了好几筒烟花,抱回家的路上,偶然遇到一个身着白衣,面相斯文的年轻男人,笑问他遇上什么好事了,怎么这么开心。 陆瑜章见是个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便乐呵呵地答道:“我家夫人有喜了!” 连玦告诉他,这孩子生下来多半是神,会有天赐神名,所以虽然是他陆瑜章的骨肉,却不能当做陆家子孙看待,因此陆瑜章也不能告诉父母家人,难得碰到一个路人,能让他把心中喜悦诉之于口,陆瑜章很是高兴。 回到家中,金乌落幕时,陆瑜章在院子里点燃烟花。 人间的烟花朴素又单调,连玦倚靠在陆瑜章怀中,望着一朵朵飞上夜空的金花,斯须绽放,散落点点星火,她觉得这是世上最美的烟花,最华丽的夜空,此前百万年见过的璀璨景象,都不如眼前这一瞬的浪漫。 殊不知与他俩同时欣赏这片烟火的,还有另一个匿于暗夜中的影子。 那人脸上的表情阴郁到近乎扭曲,显然已经捱到耐心的尽头。 这日之后,连玦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制造了一场意外,对众神假称受伤,随后独自搬到皓天泽居住,蕴养胎儿。 此地的极寒之力能够维持连玦的灵力,保证孩子健康成长,唯一的坏处就是无法叫人陪同,她和陆瑜章只得分开。 连玦估摸着她这胎有凡人血脉,应该不会怀太久,便让陆瑜章在人间安心等着,又给了他一只灵哨,吹响便能呼唤灵鸟白翎,为他传信捎物。 陆瑜章前几年学了画画,如今有法力了,还能让这些画动起来,有如生物。他每日给连玦写信,问她身体如何,向她汇报他做了什么,信末附上一幅会动的画,有时是院中的花树,有时是路边玩闹的孩童,还有时是他的自画像,眸光望眼欲穿,让她莫忘了他的样子。 除了信,白翎每日还会带来一大堆糖饼和菜肴,连玦孕期胃口好,一张嘴吃两个人的份,便回信给陆瑜章说,肚子里的玩意好像是个饕餮,什么都爱吃,吃得又多,以此暗示陆瑜章各式各样的美味都多送点过来。 这般频繁通信,两人虽不在一处,却好似时时陪伴着对方。 春去秋来,一年过去,连玦肚子里的孩子变大了不少,她每日的神思也愈发困倦,大半日都在睡觉。 某日,神宫中恰好发生一件令清啸无法抉择的大事。他记得师父只是在皓天泽休养,并没有封在泽底闭关,便顶着风雪进入皓天泽,让连玦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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