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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莫离一声长啸，登于甲人头顶，大喝三声：‘谁人敢上来！’，满山满野，百家门派，却无敢应声者！” 他“啪”地一开折扇，惊堂木又是一敲。 “乾坤斗法——第三话，完！预知玄黄小会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哄堂叫好之声，碎灵石不断地被茶客们扔到台上，说书先生扶了扶歪了的头巾，笑得脸皱成一朵花。 小二机灵地跑到这一桌添茶，见到那两位修士似是听得出神的模样，连忙笑道：“客官可是爱听这一折《乾坤斗法》？每日本茶馆里都会有先生前来说书。” 其中一名修士道：“这些故事... ...都是在讲乾坤门吗？” “可不就是那个乾坤门么！”小二一拍大腿，喜气洋洋地道，“要说这乾坤门，原本在十万大山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宗门，可人家争气啊，还偏偏取了玄黄小会首席的位置。” “咱们十万大山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出一位首席呐！” “我知道了，”那名修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先下去吧。” 待到那名小二离开之后，另一名修士开口，声音年轻，似是有些不屑：“沽名钓誉！” 他小声道：“不过就是一个首席的位置，居然还让人编了话本子到处宣扬，我看那乾坤门的新任掌门，也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人。” “哎，也不能这么说。”常方毅皱眉道，“这些说书先生净挑一些稀奇的讲，乾坤门未必就知道自己受到编排。” 丁嘉欢很是不服气，嘟囔道：“师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咱们现在去乾坤门，不就和凡人间的穷亲戚投靠富人一样么。” 常方毅苦笑了一下，他又何曾不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就这样把整个宗门拱手让出，他对不住授业恩师，更对不住玄天剑宗的千年道统。 常方毅出身于西域，距离十万大山有万万里之遥，为现任玄天剑派掌门。 这玄天剑派也是黄级宗门之一，排名三百名以后，虽然祖上也曾阔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渐渐没落下来。 玄天剑派本是仙门中一个极小的门派，本就不打眼，却有一点极为特殊，那便是它曾经是乾坤门的附属宗门。 常方毅也是从师父口中得知，万年以前，乾坤门曾是上古第一大宗门，追随者无数。 在乾坤门没落后，就不断有附属宗门宣布与其脱离关系，或是自立门户。 直到现在，乾坤门的附属宗门也只剩下玄天剑派一家，且也名存实亡。 不过历代玄天剑派掌门均与乾坤门掌门有所联系，虽然两家都不富裕，而且距离也十分遥远，但也经常交流资源信息，总算没有断了根。 常方毅接手玄天剑派不到两百年，在百年以前，他想联系现任乾坤门掌门，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复。 直到五十年前，他亲自动身前往十万大山，却见乾坤门的祖地剑灵山已经空无一人，就连原本仅剩下的建筑也变成废墟。 常方毅心中唏嘘不已，推测是那名乾坤门掌门经受不住清苦的生活，干脆脱离门派，当一个闲散修士去了。 万年大派，竟然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自他回到西域之后，便没有听说过乾坤门的消息。 直到玄黄小会斗法，乾坤门一役惊动天下；神州海外，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若是让徒儿说，师父不如与那乐家做过一场，杀杀他们的锐气！”丁嘉欢咬牙切齿道，“看他们还敢不敢打《洞虚一气图》的主意！” 常方毅摇了摇头，沉声道：“乐家足有三名金丹真人，你师父我能斗过一人，难道还能再斗过两人吗？” 玄天剑派虽然现在只是末流宗门，但毕竟曾经辉煌过。 历代掌门中流传下来的《洞虚一气图》就是其中最珍贵的宝物，甚至连某些大门派都觊觎不已。 这图表面看来是一张山水画，但实际为玄天剑派的祖地。 只需将此画一卷，祖地中的山川树木，亭台楼阁、长老弟子便可以进入画中，随身携带；乃是一件特殊的至宝。 此宝传说为乾坤门开山道祖亲手赐下，历来为玄天剑派掌门所有。 但门派中第一大姓乐氏不满于宗门现状，想脱离乾坤门附属宗门的地位，打算将洞虚一气图作为投名状，投靠昆仑剑宗。 常方毅虽然位列金丹，但那乐氏足有两名金丹真人，他一人不敌。 加之又听说乾坤门现在锐不可当，就想来碰碰运气，看一看现任乾坤门的掌门是何态度。 丁嘉欢却很是不服气，他的天赋高，是玄天剑派新一代最强的弟子。 他虽在心中偏向师父，却也不得不暗想：现在早就不是万年以前的时代了。 良禽择木而栖，乾坤门实力如此弱小，作为主宗门也从未对附属宗门做过什么事，发下什么资源。 还不如投靠昆仑或者玉虚，至少能缓解现在玄天剑派灵石紧张的问题。 “若是师父又在乾坤门处碰壁，我们该当如何？”他想了想，嘟囔道。 “乾坤门既然能取得玄黄小会第一，现任掌门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自然有他心中的考量。”常方毅站起身，呼出一口气，“嘉欢，我们走罢。” 说不定只是运气罢了，常嘉欢撇了撇嘴。 他虽然也在西域听过乾坤门在玄黄小会的事迹，但都被传得神乎其神，不足取信于人。 比如那乾坤门的大师兄厉释天，据说是现在是筑基修为，剑法第一。 但他再厉害，又能厉害得过昆仑的陆子凡师兄么？人家不过十九岁，现在已经一线金丹，也没见得有人给写话本子啊。 常方毅与丁嘉欢一路飞行，直奔剑灵山而去。 在远处的一座山峰之前，立着一道界碑，上书“乾坤”二字，笔法峥嵘。 常方毅有些惊讶地道：“看来乾坤门真的变了，五十年前我来十万大山时，这里还并未立起这样一块碑。” 拥有护山大阵的门派，都会在门派领地的极远处立起界碑，以免路过的修士误入。 不过常方毅在心中暗算了一下，这界碑离剑灵山足有千里的距离，乾坤门真的能驱使这么大的一座护山大阵吗？ 护山大阵千变万化，每天用于维持运转的灵石，就是一个天价。 他与徒弟落到地面上，常方毅上前一步，迈过界碑，举起手中的掌门令，朗声道：“西域玄天剑派来此，求见乾坤门掌门真人！” 这一句渐渐消散在空气之中，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特殊之处，或者自己已经触动到护山大阵。 三声过后，眼前的青山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不会是乾坤门根本没有护山大阵吧？”丁嘉欢疑惑道，“既然没有，怎么还要打肿脸充胖子... ...” 常方毅微微皱眉，刚想斥责徒弟无礼，却见眼前忽然降下一道流光，速度极快，宛若流星。 从那道剑芒中缓步走出一名高大俊朗的年轻人，常方毅位列金丹三百年，自然一眼看清来人距离成丹不过一线。 这样的修为，在黄级宗门足够当一位实职长老了。 常方毅连忙打了个稽首，躬身道：“不知来的是乾坤门哪位长老？烦请通传一声，小道为玄天剑派掌门，本门曾与贵乾坤门有旧，今日特意前来恭贺乾坤门掌门真人。” “原来是玄天剑派的掌门师叔，”那年轻人微微一笑，“不敢当师叔一礼，我名为厉释天，为乾坤门大弟子。” 常方毅当即愣住了，他就是那名打败子书家继承人的厉释天？ 可传来的消息不是说厉释天只有筑基修为么，现在一看，竟然就变成即将成丹了？ 厉释天微微侧身，拱手道：“师叔请，师父正在敬师堂中等待师叔呢。”
第62章 常方毅与丁嘉欢随着厉释天的指引, 向剑灵山飞去。 一路上，虽然大部分的山峰上还没有建筑，但已经见到其中的土地修饬平整, 还有许多高大甲人在其中运送泥土，传递巨石, 也不知是由什么驱动。 丁嘉欢对师父偷偷传音道：“师父，这些甲人莫不是那乾坤门二师兄的手笔？” 常方毅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却也是默认了弟子的这番话。 乾坤门的二师兄莫离, 使得一手好傀儡术，能控制与自己同阶的修士, 且又能御使那些威力巨大的甲人，手段千变万化。 他的功法奇特, 没有人知道其中来历, 至今神州都在流传, 莫离是不是修行了乾坤门的秘法。 待飞过十几里后，便能见到山腰上秀美而整齐的建筑，有不少弟子在其中进进出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此处天朗气清, 明山秀水，且又灵气充裕, 让常方毅的心胸顿时为之一阔, 在心中暗暗点头。 这里灵气的浓郁程度堪称为福地, 数量稀少，在玄天剑派中只有筑基以上的弟子才有资格在此修行, 可乾坤门却有整整一座山峰。 仅凭这些地方，乾坤门就能培养出不少好弟子来。 他不禁笑道：“厉师侄, 我五十年前曾经来过贵门的祖地剑灵山，没想到现在竟然是大变样了！” “师叔曾经来过剑灵山？”厉释天也有些讶然。 随即他淡淡一笑，道：“剑灵山确实比以前改变了不少，不过师叔却是错认了，此处名为仙狐岭，是本门狐族弟子的居所。” 常方毅当即震惊，而丁嘉欢更是失声问道：“狐族弟子... ...厉师兄，难道还有妖族在乾坤门求道吗？” 厉释天淡然点头：“正是。” 这... ... 丁嘉欢原本见到厉释天，对乾坤门的改观已经有了不少，至少能证明外面的传言不虚。 他同样是剑修，自然感受得到从乾坤门大师兄身上带来的压力。 可人是人，妖是妖，人妖终归有别，怎么这乾坤门就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将妖族引入宗门呢？丁嘉欢十分摸不着头脑。 而常方毅身为玄天剑派的掌门，看得却比弟子要多得多。 这样一块灵气充裕的地方，乾坤门掌门没有交给本门的弟子，反而让狐族在此定居，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那就是这些在外界能引起两派争斗的福地，在乾坤门内部根本不算什么。 他的心中不禁一凛，这短短的五十年内，十万大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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