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纯是不吃的。 她搞不清楚干嘛跟个小屁孩当朋友,只有小孩才喜欢吃这些零嘴。 闻就塞了一堆小吃在她怀里,愣是没劝动。 可惜谢纯还是没躲掉。 因为闻就吃东西买两份,吃掉一半就彻底塞不下了,出了小吃街摸摸肚子,只能将所有剩下的食物全塞给谢纯,并千叮咛万嘱咐道:“你一定一定要帮我吃完。” 谢纯拧眉:“吃不掉,就扔了。” “不准浪费食物!你浪费我要跟你拼命!”闻就横眉冷竖。 谢纯要扔。 闻就“哇”的一声就哭了,抓着她袖子抱着她大腿张嘴就来:“不能扔不能扔!食物不能这么浪费,你不知道农民伯伯种地多辛苦,现在的幸福生活是先辈们用鲜血打下来的,你怎么能……呜呜呜随随便便浪费……” 谢纯头疼。 小吃街上人来人往,纷纷投来异样的视线,她气得恨不得把闻就扔在马路上去。 最后谢纯烦躁又冷漠吃烤串,闻就一脸满足。 在她吃撑的当口,他又在路边觑见卖小鸡小鸭的摊贩,那些小鸡小鸭毛茸茸的,嫩黄嫩黄的颜色,在笼子里钻来钻去可爱得要命。 “哇!”闻就背着书包蹲在笼子前,食指越过笼子栅栏轻轻揉着小鸡绒毛,充满怜爱:“好可爱,想要。” 豪门怎么可能允许养鸡? 种地算是闻家对闻就的纵容,一次可以,但哪里会有第二次,更何况哪个豪门会允许家里养鸡? 谢纯冷冷咬着热乎乎的烧烤,故意揶揄道:“想要就买。” 闻就扭头,眼睛亮亮盯着她感动道:“谢纯!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谢纯有股不好的预感:“……?” 闻就利落掏钱买了四只小鸡,并且非常爽快的送了两只给她。 “我家不能养,”谢纯脸都黑了,听着笼子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鸡叫声,“我会被打断腿。” 种地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至于养鸡,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养鸡。 闻就挠挠头,也不敢带回家。 谢纯面色稍霁,在考虑将小鸡扔在哪个犄角疙瘩毁尸灭迹,哪知道闻就抱着鸡笼决定往学校废弃的小树林里塞,恰好哪里有个荒废的教室,寻常时候又没人去,实在是个偷偷干坏事的好地方。 放学后校门是关闭的。 闻就领着谢纯钻了墙壁狗洞,9岁的谢纯还没敏捷矫健的身手,眼瞅着他吭哧吭哧钻过去,谢纯揉揉额角拧眉好半晌,咬了咬牙跪下去闭着眼钻了。 一开始闻就把鸡笼放在破旧教室里,早晨会带粮食,放学偷偷去喂。 谢纯也喂,一边喂一边考虑把小鸡仔给捏死,省掉许多麻烦事,偏偏这四只鸡换毛后疯狂长个子,在破教室里欢腾的咯咯叫,闻就次次去都喜欢抱起来往怀里撸毛,一塞给谢纯,那些鸡儿子就冲她校服上拉屎,还啄她手。 相比闻就日日想着母鸡们下蛋,谢纯想得就简单多了,养肥了抓来炖汤。 一学期快结束的时候,鸡儿子就被校长发现了,全抓起来关进鸡笼,并通报表示没人认领就熬汤。 谢纯抱胸细细读了两遍通报,心情甚至有点愉悦。 以后再也没鸡敢在她校服上拉屎了,就不知道那小傻子听到得难过成什么样? 闻就不难过。 闻就直接冲到校长办公室认领他的鸡,他倒是想一个人把鸡给抱完,奈何校长也不是吃素的,翻看了监控很快把谢纯叫去校长室。 谢纯去领鸡心情微妙,抱上她的两只鸡,毫无意外校服又遭拉了屎。 随后,闻家二老和聂尔白都来了学校。 聂尔白一听状况短暂震惊后,冷着脸抬手就要扇她耳光。 她早就准备好躲开的,身侧的闻就却先他一步把她拽到身后,昂着头瞪着聂尔白激动又慌张道:“你干嘛?!不关谢纯的事情!是我要养的,鸡是我买的!是我逼着谢纯帮我喂的!” 记忆里,除却逐渐模糊的谢经略和逐渐年迈的谢寒楼为她遮风挡雨。 好像这个世界对她善意始终为零,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好友绝交,没谁在这种时刻跳出来护着她。 谢纯不懂他在想什么。 躲着不是更好么? 闻家父母已然起身当和事老,热络向聂尔白致歉,说些“小孩子不懂事”之类的话,又跟校长那边承诺日后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件事情才草草了结。 谢纯问:“你干嘛冲出来?” 闻就道:“保护小妹妹,是我应该做的。” 小妹妹?她哪里像小妹妹了? 谢纯脸黑沉沉的,这简直对她吃赤果果的羞辱! 然后,闻就还伸手揉揉她额前的头发。 谢纯被彻底气到。 豪门确实不会纵容种地养鸡。 闻家爸妈纵容闻就种地,就敢纵容闻就养鸡。 不可否认,谢纯有点嫉妒闻就。 鉴于种种迹象,她怀疑闻就也是重生的? 若闻就是重生的,面对将他搞得破产、判刑坐牢的她会采取什么行动?讨好她,这样似乎更为合理。 否则,怎么解释他仿佛换了个人? 那么,目前闻就对她才是最危险的人。 谢纯觉心:无论闻就做什么,必然是为了降低她的警惕,定然存在更大的威胁性。 想是这么想,可当真碰到闻就,全是数不清的状况外。 野炊在河沟边,闻就遇到河沟瞧见螃蟹,拉着她就下水去抓螃蟹,螃蟹没抓到,先在河沟里摔了,谢纯背着他还得把螃蟹给抓了,为此手指被夹了好几下。 闻就斗志满满说要去大干一场,谢纯都准备好打架看热闹,哪知道闻就拽她去游戏厅跟着节奏跳街舞唱歌。 为了消灭胡萝卜和黄瓜,愣是逼着她当早餐咽下去,不吃还瞎闹。 明明是他自己提议去鬼屋玩儿,进去前还信誓旦旦说都是假的根本不慌,进去还不到半分钟就钻到她身后死死拽着她不撒手。 相比之下,还是种地养鸡修身养性些。 后来她发现,他根本就不是闻就。 前世那个闻就憋着发疯,现在这个闻就事事想上天。 谢纯跟前世的闻就不熟,可多少知晓些他的恶习,知道他尖酸刻薄、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眼前的闻就对生活充满热情,对谁都真诚,嬉笑怒骂皆在脸上,看战争片哭得稀里哗啦,成绩名列前茅,坚决不浪费粮食…… 多数时候闻就都很乖,少数时候都在闯祸的路上。 谢纯不知道是怎么被闻就捆绑在“朋友”上,也不知道怎么烦躁又高冷延续关系,屡屡在他闯祸后给她兜底,也没想过彻底断绝这种关系。 她不知道世界到底哪里出现的问题。 这个闻就更难应付,玩心大又幼稚,做的全是别人想不到又做不到的事情。 高中时闻就精致的五官长开了,有Alpha偷偷往他课桌里塞情书。 第一封情书是谢纯先发现的,粉色的信封,用桃心封好,展开信纸俱是肉麻兮兮的情话,谢纯毫不犹豫把情书撕碎扔进垃圾桶,一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有点点烦躁起来。 撕了一封就有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 落在闻就手里的不知道是第几封情书,展信一看,噗嗤笑出了声。 谢纯眉头拧得紧紧的,手里的笔转得飞快,问他觉得怎么样? “咳咳,五句话里有三句有语病,”闻就眼角眉梢都在笑,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言辞里是批评,可压不住飞上脸颊的开心:“这位同学,还需要多向语文老师取取经呐。” 闻就又说:“现在,当然是学习最重要啦。” “谁也不能打扰我学习!” 谢纯面色稍霁。 写情书语病连连,闻就必然是瞧不上的。 闻就瞧不上,但闻就高兴! 闻就一高兴,谢纯就高兴不起来了,索性提早到教室抓送情书的,抓到一个恐吓一个,撵走一个是一个。 她很不爽,很烦躁。 更烦躁的事情还在后面。 临近高三。 闻家猝然爆出闻就是抱错的假少爷,而真少爷是他们班角落里默默无闻的闻衡,也是闻家保姆的儿子,保姆在事情暴露后出车祸撞死,闻家爸妈收留了闻就,还像以前那般待他。 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 闻就前世被爆出抱错后呆在闻家,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甚至企图将闻衡给赶出去,嚣张跋扈到后面遭闻家爸妈嫌弃,又没考上好的学校,去了个城里野鸡大学进修,跟一群狐朋狗友厮混。 谢纯罕见担心,充斥着股不安。 这情绪陌生得很,又难以消弭。 闻就却还跟往常一样嘻嘻哈哈,没心没肺道:“爸妈还是我爸妈,就是多了一对爸妈嘛。” 那时候她是瞧出他隐藏在眼底的不对劲的,但棠溪的出现彻底冲散了她的注意。 作者有话说: 唔,这个回忆可能下章结束吧,我也没想到会写这么长,鞠躬鞠躬,感谢在2022-12-17 02:08:16~2022-12-21 18:3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舟、朝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11.丢大脸的闻就。 闻就:啊啊啊啊,杀人了!他真的要杀人了! 闻就带棠溪种地。 闻就带棠溪养鸡。 跟棠溪每天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聊天时说起棠溪眼睛亮亮的,唇角一点遏制不住笑意,夸赞的话一句接一句。他不叫谢纯去闻家玩,也不叫谢纯去种地,更不叫谢纯去喂鸡,不跟谢纯放学回家,隔三差五跟棠溪泡在图书馆。 不黏她了,去黏着棠溪了。 谢纯开始天天生气,整晚整晚睡不着。 闻就对棠溪讲话,她生气; 闻就冲棠溪笑一笑,她生气; 闻就接了棠溪带的早餐,她生气; 闻就跟棠溪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她也气; …… 闻就对棠溪太好,太亲近了,是长到17岁想谈恋爱? 是喜欢上棠溪了?不然为什么对棠溪那么好?棠溪是长得人模狗样,但外强中干,有什么值得喜欢的?他不是说谈恋爱妨碍学习么?他就不该谈恋爱。 嫉妒疯狂滋长,裹得谢纯窒息。 闻就一提棠溪,仿佛在炫耀在试探。 一次又一次,谢纯彻底爆发,她像刺猬般竖起浑身的刺,像自己的领地被侵占,言辞尖锐刻薄,冷得像冰,说了太多胡话,什么“勾引”,“耐不住寂寞”,“没人会喜欢你”等等,引得闻就揍了她一顿,理都不理她了。 她知道不是那样的,她疯得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这跟往常冷静睿智、干净利落的她截然不同,冲动得像她嘲笑过的那类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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