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侧头睨了他一眼,城隍开口求的忙一向不是什么好事。 白芋道:“那只鬼的魂又淡了,怕是撑不住多久,就算一直收在收魂袋里,也只能强撑个四五日了。” 姜晚听明白了,嫌她进度慢了。 “他让你催我?” 白芋尴尬地抓着脑袋。 城隍爷早上搓着手贼兮兮地拉住他,先是照例画了一张升职加薪的大饼,再接着就直接将劝说阎罗殿下帮忙的苦差事撂给他,自己找了出差的借口躲开了。 姜晚:“答应可以。” 姜晚应得有些快,白芋往后挪的步子顿住,大步往前一迈,蹲在了姜晚边上,仰起脑袋。 黑玉看懂了,他在等着阎罗殿下揉脑袋。 池子时有些不解,站起身,拉着姜晚往边上带了些。 姜晚只觉得他俩都很莫名其妙。 她在城隍庙解签,成效又高又快,给庙里的香火带旺了多少。 那香火味馋得她有些心动。 半瞎子托人打听过了,建庙受香火是能加仙册分的,而且还是成倍增长,总榜上前排的都是靠受庙里香火才稳居榜前。 半瞎子给她选的那块地还在扯皮子,一时半会估计建不成。眼瞧着截止日越来越近,和总榜上的末位差距毫无变化,心里总归是有些焦虑的。 姜晚将重新凑上来的白芋用扇子隔远了些:“城隍这月的香火,五五分账。” 白芋想都没想就应下了,仿佛多犹豫一刻都是对城隍爷画大饼技术的质疑。 城隍才靠受香火维持法力,五五分账对本身香火就旺的城隍来说也就是少了些额外收入,与他们这些鬼差可无关。 无常的工资由阴司统一发放。 城隍爷虽是无常的上司,实际管控权却不大,平日只发放些死亡名录。 城隍于鬼差而言,最大的用处不过是能在鬼差考核簿子里填个优加,让无常的季末奖金能多些,偶尔上司考察起来还能破格升一小阶。 姜晚:“走吧。” 白芋:“殿下预备去哪?” 姜晚抬脚往前转下楼梯,避开了路过的牛头马面,开口问:“那些鬼呢?” 池子时和黑白无常跟在后头,路过的鬼差都不由得停步打量,被黑玉一瞪又急急忙忙继续赶路了。 白芋先是一愣,又很快想起来殿下所指的鬼是早上那些在建安集团闹事的。 “城隍庙的地牢里。”
第19章 提审包工头 城隍庙的地牢由城隍运转法力建造成的。 在城隍像的供桌左右各有一座小像,左边是五六岁孩童的模样,右边是一只蟾蜍叼着金铜币脚下踩着盘踞的蛇。 地牢就设在蟾蜍脚下的那只蛇身上。 地牢的配置风格全看城隍的香火收成和个人喜好。 信众多的城隍构建的地牢有大如宫殿的,也有做成宿舍隔间的。香火少些的地牢也就小的多,收纳鬼的空间也少。 阴湿晦暗的地牢幽深可怖,黑白无常打着灯笼在前面领路,姜晚和池子时稍落后几步跟在后头,一人宽的道不好转身回头,只能往前行。 前方叮叮当当地响起黑白无常开道牵着拘魂锁过路的声音,声音从左从右传来,也不见其影。 地牢为了镇住鬼魂,设了结界。 鬼差能随意进出,没有浊气伴生的旁人只能借了介质引着才能进入,出去也得有鬼差打着魂灯领路。 池子时牵着姜晚的扇子尾骨,眼睛四处打量。 “这里只有一条道?” 白芋放缓步子:“哪是一道,城隍爷最近爱上了密室逃脱,非要把这儿整成那样式的。” “咱们走的这条是之前的道,我和黑玉苦口婆心才劝他留了一条,否则我这个胆量可要被那边的整散了魂。” 池子时回忆着前面走过的弯弯绕绕的路子和无数的岔口,又问:“之前城隍不会是迷恋迷宫?” 白芋的脑袋一下子转了过来,眼睛眨巴着,脸上挂着白无常常有的诡异笑脸,身子还在往前走,帽子上缝合的字条飘动了下又垂落原处。 “你怎么知道,城隍爷前几年还迷恋跳棋,那开门密码都是格子,我俩脑力不够要解半天,每次都误了赶回阴司的时间。” 姜晚抽回扇子,将白芋的脑袋打回原位:“好好走路,少跟鬼差搭话,也不怕仙气泄完了。” 没了扇子当浊气介质指引的池子时一下陷入黑暗里,连前头指路的魂灯都看不见了。 池子时手快地拽住姜晚的衣角下摆,在她身后点点脑袋。 心里却想着和鬼差搭话就能将积攒千年的仙气泄个尽的话,那和阎罗同住岂不是早就被污浊之气引诱堕入魔道了。 “殿下,前头那间就是。”黑玉的步子快些,在前头的拐角处提灯停下。 姜晚抬头看着狱门边上的挂牌,指头在上边轻敲两下:“天字一号间?” 白芋抓抓后脑勺:“好像是上次城隍爷迷恋复古,非得像客栈那样起名。” “这里是一等紧急的鬼魂,后头还有天字二号三号五号六号呢。” 姜晚没问四号哪去了,按照城隍的脑回路估计是随了人间的风俗,与死同音所以不留四字。 地牢里的鬼魂听见外面的动静都往门口聚来。 一只鬼被挤着撞上了牢门,加了禁制的牢房闪过一瞬的电流,将靠近的鬼都击退了好几步远。 白芋将灯笼举起来靠过去,将牢里照了亮堂:“你们头呢?” 那些鬼一瞅是无常老爷都乖乖让出道来。 道的尽头是一只戴着红色安全帽的鬼蹲在角落抽着受潮的香烟。 眼睛瞟过来,一瞧是个女子,轻哼一声脑袋又别回去。 是那个伤人的包工头。 “殿下,那个就是了,不过这鬼厉得很,上次差点中伤我。”白芋从长袍下伸出指头,趁机告状卖惨。 “郊区那个小区是你们承建?”姜晚略过白芋的话看向包工头。 对方没应答,只是抽着烟。 旁边的鬼看着无常老爷都客气说话的女子,忙点着脑袋,心里暗自估摸着是地府哪个大人物。 姜晚:“说说吧,怎么死的,看见凶手了?” “叫人给害的呗。” “说来就气,老子辛苦干活他们不给结工资,还给我们锁起来。” “就是,前面还答应说要给我们结算,没想到是直接把我们弄死啊。” “大人,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他方正扬手里欠了这么多兄弟的命,凭什么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赚大钱啊?”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他凭什么过得好好的,我们妻儿老小还不知怎么过日呢。” “别吵了。”包工头将没味的烟蒂丢在地上,用脚踩灭,“别请小丫头片子来,让城隍来,让钟馗阎王来。” 白芋正好搬着一把大椅回来,看好了审问的好角度放下,又狗腿地贴上去:“殿下,您请,我垫了几块软垫,没地府那把软,您将就些。” 又回头对着包工头亮出无常鬼脸来,长长的舌头一下放到鞋面上,嘴角咧起的弧度诡异极了,看的边上那群鬼魂直发寒,缩到角落里不敢发声。 “阎……” 白芋刚发出声就被姜晚一声肃清的咳嗽吓得咽了回去。 “能为你们做主的人就在这了,还不快老实交代,再扭捏不说,你们的工友可要魂飞魄散了。” 包工头再次抬头打量她。 姜晚的头发被一只木簪子盘上去挽成髻,碎落的发别在耳后,不时髦的六四分刘海卷了弧度,显得整张脸更加修长且饱满。 肤色近乎惨白,没什么血色,眉被刘海遮盖住,隐约可见。 一双眼有如深潭,不见波澜也望不到底,只是略显随意地打量着周遭,既深邃又和无常老爷一样诡异。 唇上的那抹暗红倒是挽回了点血色,整体看来奇怪又和谐。 像是人,又像是鬼,反正不像是个能管事的。 “她能管事?”包工头语气里满是轻蔑,“是能给我们报仇还是能把我兄弟还给我?” 白芋张了张嘴,被姜晚抢先一声发问:“什么意思?” 缩在一旁的鬼看了眼不想回答的包工头,又看了看两位无常老爷殷勤伺候的女子。 “我们的工友丢了,人没见着,魂也没见着。” “收魂袋里那个?”一旁提着灯的黑玉出声问道。 白芋咕噜地转着眼珠子,才想起来还没让李三和这群鬼见上一面。 将腰间的收魂袋解下来,放出了李三。 李三的魂只剩透明的虚影,几乎要消融在空气中。 “李三!”有鬼凑上前认出了魂,接着又疑惑道,“你在这,那你表哥呢?” 李三看见昔日工友,眼泪一下涌上眼眶,飘着就要上去拥抱他们。 黑玉手快,将灯笼伸过去阻隔了他:“你再往前半步,也别等什么两三日后,直接让这结界送走得了。” 李三挂着眼泪怔在原地,有些惊慌失措,“谢无常老爷救命。” “别谢我了,我只是不想因为你个不要命的丢了差事。”黑玉又撇下嘴角,站回原处提灯照明。 白芋翻了个白眼,小声和姜晚告状:“他就这样,不会好好说话,全阴司也就我肯同他搭档。” 黑玉也没解释。 姜晚顺着看了眼站得板正的黑玉:“他倒是有范无咎的当年的风范,你好好跟人学学。” 白芋有些惊讶地去看黑玉,仔细琢磨着,也没觉得有哪里相像。 “殿下,我表哥呢?”李三数着天字一号里的人,数目差了点,只差了表哥一人不在。 “差的不止你一个?”白芋伸长脖子数着后头的人数,从怀里掏出手写的生死簿子一一对应上,翻到齐邑的那页停顿住。 “殿下,除却李三外,还差齐邑一人。” 白芋将齐邑的生死簿子递到姜晚面前。 姜晚粗略扫过几眼,大致信息和李三相似,只有死因与其他鬼魂都不同,是撞击了脑骨后被窒息死的。 “没和他们死一处?” “我们被喊到那个杂物室的时候表哥就不在,我还以为他活下来了呢。”李三蔫了般低着脑袋。 包工头长叹口气,一拳砸在地上:“是我让齐邑带着那群人去验工,谁料到会出这事。” 姜晚比对了下齐邑的信息,将生死簿子还给白芋:“去查查,是封在水泥池里的那个吗?” 那个被封在水泥池的尸体只露出后脑勺的安全帽和一截手臂,李三当日也围着瞧了好久没分辨出来,就被黑玉催着往下一处去了。 李三懊恼地背着工友戳了戳姜晚的扇子,被一股强大的力给弹开了,一股浊气在本就透明的指甲散开,那截指头登时消失不见。 “不要命了?”黑玉大喝一声,整个地牢都安静了片刻,“殿下的法器岂是鬼可以随便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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