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气在空中带出长长的尾巴,慢慢弥散。 齐邑看见那小东西扑扇着撞过来,所飞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阵说不出来的味道,有些迷鬼心智。 齐邑伸手去抓,纸鹤笨拙又轻巧地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躲开了。 齐邑忍住怒气,又往前去扑,从桌上跳下来在地上将深深浅浅的坑往下又沉了些。 姜晚抱着胳膊看纸鹤逗趣,手里的红绳被扯动,是池子时被人群带着快被挤到出去了。 有些很成熟的想法孕育而生。 姜晚狠狠拉扯了下红绳,狐狸身的池子时就从人群夹缝里被硬生生拽了出来。 姜晚拍拍它的脑袋,翘起手指指向背着人群抓纸鹤的齐邑。 “上吧,小仙狐!” 池子时迷惑地歪下脑袋,虚弱地抬起它还没拆绷带的爪子,示意自己还是个病患。 姜晚可不管这些,冷着脸,将它往前踹了踹。 池子时低声哀呜着,听起来像是在骂她没良心。 姜晚:嗯?良心是什么,阎罗可没有这东西。 莫尧干活麻利快速,很和她心意,三两分钟就劝得围着的人都散光了。 纸鹤被齐邑扑得东倒西歪,还划破了口子,姜晚渡的气从里头泄出来,漏了个七七八八。 狐狸绕着外圈轻手轻脚地准备来个偷袭,转到大半圈的时候突然停住。 红绳一下被绷得紧直,那绳子横穿过齐邑的魂魄,颤了颤,将沾染的浊气都抖落掉。 姜晚有些愣神,城隍庙的红绳一向是染了浊气的,这样力道的横截过魂魄多少也是带了伤害,怎么也不该是现在这样,那红绳上不仅没残留有浊气,还透着丝仙气的味道。 不会真像城隍口中所言,这东西是月老庙的红绳? 姜晚神情有些凝重。 同样凝重的还有狐狸身的池子时。 他早些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刚刚绳子绷直时他才发觉手腕处的红绳已经开始消融了。 那说明着他开始对阎罗动情了。 情越浓厚线消失得越快,从他这端开始一直会消融到姜晚的那端。若是两人互生情愫,红线会从两端开始消融直到线头全部透明化。 池子时将爪子往后藏了些,忍住疼痛将用仙力将红绳上消融的部分掩盖住。 红绳开始消融就没法再恢复如初,再加上红绳的催动,他们这线只会消融得更快。 泄了气的纸鹤飘落到姜晚的脚边,打断了她解红绳的动作。 “你也是他们一伙的?”齐邑飘过来盯着她,眼里能迸出火花来,满是怨气,不同于包工头的另一种。 是憎恨,带着想撕裂对方的那种狠劲。 “跟谁,这群道士吗”,姜晚用扇子尖划过后面地上躺倒一片的道士,那些人被纸鹤带的浊气迷晕了。 “还是,当时把你推下水泥池的人。” 齐邑攥紧了手里的钢筋,扬起来就要挥向她。 飞云掣电间,姜晚挥动扇子唤出拘魂锁,几个快到虚影的闪身就将他牢牢捆死在原处,手里的钢筋应声落下,化为一滩污浊没入地下。 姜晚想招黑白无常来,左右连张能写的广告纸都没了。 姜晚眼神落在刚刚领头的那个道士身上。 道袍还白着,合适。 她拍了拍狐狸脑袋,指着道袍比划了下大概尺寸。 池子时黑着脸别过脑袋,拒绝做这种不道德的事。 姜晚捏着狐狸的后脖颈将他的头扭转回来:“快干活,不然把你丢去喂凶兽。” 小狐狸不甘不愿地咬住衣角往外扯,道袍撕拉一下沿着缝线的位置往上崩裂,直到散成两片。 姜晚拽着道袍一角有些尴尬,这质量未免也太差劲了,可以投诉一下店家。 姜晚一回头就看见蹲在路口看完撕扯衣服全程的莫尧咽了咽口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嘴巴里默念着:“我看不见,我不知道,我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姜晚清清嗓子,招他过来。 莫尧捂着身上刚买的一身新衣服挪着步子凑上去:“姐姐,那个,外套可以给你,给我留件衣服。” 姜晚好笑地看他,抬起扇子敲他的脑袋:“想什么呢,带火了吗。” 莫尧啄木鸟一样点着脑袋,从兜里摸出一把打火机。 姜晚将白净的道袍铺在地上,又想从狐狸那蹭些血,抬头一看狐狸竟躲得远远的,背对着她。 莫尧从背包里快速地掏出了一支黑色水笔,对比了下地上半米宽的道袍有些小了,又快速地翻出一只毛笔来。 “你这是百宝袋吗?”姜晚觉得再晚些接过手,他就要把自家观主珍藏的笔都给她翻出来了。 她稍动法力,挥动着毛笔,未沾墨汁的笔划过白净的道袍,竟神奇的留下了蜿蜒的墨痕。 莫尧伸着脑袋仔细瞧着,脑子里快速闪过画符课上教学的内容,没有一种是能与之对应的。 “这是画的什么呀?” “召唤术。”姜晚随便瞎起了个名。 却怎么也没想不到很久以后,这个小道士竟能凭借超凡的记忆复刻一副,招来了许多的黑白无常。 莫尧看了眼四仰八叉昏倒在地的师兄,毫不犹豫地将道袍给点了,心下竟还有一丝爽快的感觉。 “你们不得好死,我就算魂飞魄散了也要缠着你们。”齐邑想挣开拘魂锁,越是挣扎越是激起锁链的灼烧之刑。 莫尧有些吃惊,凑过去看被拘魂锁捆牢的齐邑,照着师兄们的做法有样学样:“他们是谁,你又是怎么死的。” 齐邑看着胳膊还没自己手腕粗的小屁孩,厚重的鼻音挤出一声冷哼:“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不过是要讨回我的东西,放开我。” 莫尧慌忙退后几步,凑到姜晚边上:“我觉得是那群混混,早上就是他们请观里的师兄来收魂的。” 那群混混本来都被观主拒了,正好碰见从警局回去的莫尧,在观门口拦下他,想让他帮忙。 结果被同样收队回来的师兄看见,截胡了。师兄听说观主拒了这事,害怕被莫尧告发,说什么都要把他带来现场观摩。 姜晚手机的消息音跳出来,是半瞎子的消息。 【张半仙:问清楚了,当初方正扬的手下随便打发了一群混混去验收的。】
第24章 齐邑的魂3 姜晚啃着雪糕,蹲在路边等了半天也不见黑白无常的身影。 天边挂着快要落山的太阳,霞光铺了半边天,从远到近都透着股祥和。 姜晚背后的天却阴沉得很,黑云压着,像是随时准备从天上泼盆大水下来。 莫尧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发出抗议声。 姜晚起身将雪糕签子丢进垃圾桶里,手往后一伸,等着服务到位的池子时把纸巾递上来,擦干净。 冷风吹过手掌心,有些痒,还有些黏糊糊的。 姜晚抓了抓手,还是没等到纸巾。 一旁的莫尧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也没盯出个名堂:“姐姐,啥意思?” 莫尧还是不太习惯,他总分不清楚什么时候是姜晚,什么时候又是纸扇里的邪祟附体。 就像刚才,他问姜晚要如何处理齐邑的魂,她竟然收着纸扇呆愣在原地。 随后再问又是将刚发生过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莫尧暗自思忖,还是得加紧将新扇面赶制出来才行。 姜晚的耐心快消磨殆尽,皱着眉最后弯了弯指骨。 手心里被塞了一张柔软的湿纸巾,顺手抬起来在莫尧眼前晃了晃,“喏。” 莫尧脸色变的飞快,煞白如纸,中间挖了两个黑窟窿,一张嘴巴紧抿着,没有出声。 姜晚看着手里被揉搓成一团的纸巾,想起来些什么。 顺着莫尧怔愣的视线往后看,是池子时化为了人形。衣服上的血迹有干涸的有流淌的,分辨不出是猎物的血迹还是狐狸的血迹。 “他…我还是离远点吧。”莫尧往后退了两步,觉得还是有些危险,又往后多退了两步,手里攥紧所剩无几的符纸。 有血顺着池子时的发梢滴落下来,眸子收缩,眼里的瞳色由琥珀色变成了清冷的蓝,他抬手将嘴边的血迹擦掉。 “就你这样还道士?” 莫尧梗着脖子,道:“我怎么了。” 齐邑的魂在后面发出动静,莫尧跳着脚往姜晚身边凑。 姜晚拍了拍莫尧勒住胳膊的手。 莫尧挺了挺胸膛:“姐姐,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池子时横扫过他护着姜晚一本正经涨红的脸,莫名有些烦躁:“抓鬼证考到了?能顺利毕业吗?” 莫尧抓着后脑勺,低下脑袋:“很快的,等我实习通过了就行。” 他现在还是考核期,等到他亲自抓到一只妖或是鬼怪交给观主就算是通过考核,那时候就是持证上岗的合格道士了。 “行了,”姜晚出声打断他们,“那些人呢?” 姜晚问的是请道士来驱鬼的人。 莫尧转身去看还四仰八叉躺倒一地的师兄们。 “这得问彭师兄,他有联系方式。” 就是刚才带队的那个。 莫尧绕过被绑在电线杆上的齐邑,走到彭师兄身边,想喊醒他,可不管怎么叫怎么喊师兄们都没有反应。 姜晚刚才施法放出去的纸鹤不仅带了催眠迷魂的效用,还将旁人关于齐邑的记忆全都抹去了。 单凭他简单叫几声是唤不回失魂人的魂的。 莫尧喊了彭师兄好久都没反应,抖着手指伸过去试探鼻息。 平稳有力,还伴着有节奏起伏的呼噜声。 尴尬地将手指头收回来,嫌弃的在师兄干净的道袍上蹭了两下。 姜晚拨出了半瞎子的电话。 嘟声后很快就被接通了。 “大人,我还有几分钟,很快就到的。”半瞎子的声音通过外放传出来。 黑白无常刚听召还没赶来就罢了,几小时前就收到定位消息的半瞎子居然还在路上。 姜晚的耐心有限:“几分钟是多久?” 半瞎子声音越来越小:“外环堵了,最少还得要半小时。” 姜晚看了眼还在专注叫醒师兄的莫尧,扇面附着上浊气在空中一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姜晚的手伸进黑洞,将远隔数十里的半瞎子揪了出来。 半瞎子手把着自行车的把手,拧到最紧,双脚蹬得飞快。 姜晚打了个响指,车轮处的螺丝就掉落在地,链条也随之断了线。 半瞎子突然踩了个空,只见自行车的两个车轮子轱辘着往前滚了数米撞到路边的墙面倒下,没了轮子的自行车左右晃动将半瞎子带摔在地上。 发出的声响正好将昏睡的道士吵醒。 半瞎子从自行车骨架底下爬出来,拍着灰,飞快地整理好仪容:“大……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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