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芋有些心虚,喊了声殿下。一开始打好的腹稿还没派上用场就被黑玉拽着告退了。 姜晚看着他们脚底生风,溜得飞快,轻笑着吐槽:“他们又做什么亏心事怕我逮着了?” 池子时抿着唇没答。 “走吧,回家了。” 看着池子时黑着脸和阎罗殿下一起离开的背影,白芋松了嘴,怒视黑玉,不满道:“我又没说错话,捅我干什么,害我以为我说错什么了。” 大概是当年横死的时候嘴巴没缝紧,祸从口出的事故多了,他俩就定了这暗号。 黑玉轻咳两声,低声道:“谁知道你要说什么雷死人的话,多说多错,背地里嚼殿下的舌根,要被殿下知道了,你又要被罚了。” “万一落鬼帝耳朵里,殿下也救不了你。” 白芋这才咧嘴笑起来,没心没肺的,长手揽住黑玉的肩膀:“嘿呀,果然不能没有你。走吧,咱哥俩喝酒去。” 黑玉点点头,往鬼市里头走,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看了眼阎罗殿下离开的方向,有些迟疑。 仙狐大人不会误会什么吧…… “快走啦,百鬼夜行开始的话我们又要去帮忙了。” 黑玉晃晃脑袋,把这些烦恼抛在后头,跟上白芋的步子。 倒是跟着姜晚离开的池子时一路上都沉默着,郁郁寡欢。 姜晚闹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明明这次提前交代了…… 挂了…… 化悲愤为动力,我要咔咔码字! 考场失意,文场……不卡就行
第92章 鬼帝赌约 鬼节下的城市里只有塞慕江上飘着点点河灯,随着流水跌跌撞撞不知道会飘向哪处。 姜晚刚到家就被城隍爷一只纸鹤传信喊走了。 池子时想跟,却被姜晚推回房间,要他乖乖睡觉。脑子里却都是鬼帝那天和姜晚的对话,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 [他已经死了,死不能复生。殿下该放下这些荒唐的执念了。] [哪怕是一点魂丝还散在三界之内,我都会找到他,带他回家。] 那样伤痛欲绝的回驳,像根尖刺扎在他的心口,面上看不见,只要碰触一下,伤口就会隐隐作痛,怎么也忽视不掉。 那个他,应该也是姜晚的心尖刺吧,不然她怎么会闭口不谈,被人提起时又那般气恼。 鬼帝说她考编是为了男人,白芋也说她是为了心上人…… 池子时问过她两次,关于她为什么考编。 第一次她说,天界编制内的待遇是三界最好的。 第二次她说,她要史书改写,要真相浮世,要让世人记住那些为生灵牺牲的阎罗鬼帝。 可关于那个人,她闭口不提。明明放不下,还刻意在灯盏里塞了照片的。 看透人心,他还是不善长。他分辨不出哪句是真哪句又是搪塞他的,又其实,这些都是真,都是搪塞的话。 窗外的夜色里漫上来一股污浊之气,一颗附着着浊气的透明玻璃球升到半空,左右转了两圈,浊气里张开数双眼睛,鬼眼滴溜溜地转着,咯吱咯吱地发出声响。 池子时眉头皱起,伸手拉上窗帘,将月光和那个鬼眼通天的法器一并隔绝在外。 “我来,是为了阎罗。” 外面的黑天翻滚着,阴冷的风不知从哪里钻进房门紧闭的屋子里,声音从窗外传来,屋子的地缝里钻出一团黑雾,黑雾升到半空,一个身影健硕的黑袍男子从黑雾中走来。 鬼帝上次找上来时他就在家里设了结界,可惜池子时的法力尚未恢复完全,没能拦住鬼帝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 池子时没好脸色,将窗帘扯开,指着窗户请他怎么来就怎么消失:“她不愿意和你回去。” 鬼帝不急也不恼,法器鬼眼通天在他的身侧转悠着,数双眼睛咕噜噜地盯着池子时瞧个不停。 他开口,声音平淡,带着不容反驳和质问的威压:“我来只为一件事。” “让她落榜。” “不可能。”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二人对视一眼,扯了扯嘴角,不屑地互嗤一声。 空气又安静下来,鬼帝指腹反复摩挲着柱杖上方的水晶切割面,原本暗黑哑光的宝石如今被盘的通透圆润。 池子时的视线也在上面停驻,手心里多了把短刀。 两人对视上,房间内好像有火光摩擦,噼里啪啦响着,很是激烈。 在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气氛在沙漏到底的那刻达到了顶峰。 鬼帝手中的柱杖在地上敲击两下,池子时手腕处的红线就赤裸裸地显露出来。 “你以为月合那小子的法术能瞒得住谁。” 池子时下意识想捂,又听见鬼帝不屑地带着厌恶地呵斥他,“藏什么,战神是为动了真情感到为难,还是觉得爱上地府阎罗上不了台面,感到丢人?” “不是……” 不等池子时答上,他又话锋一转,截断了他的话。 “她出来太久了,该回家了。” “家?那个冰冷冷一点家味也没有的地方?” 池子时觉得好笑。鬼帝联合了天帝大阁,使着各种法子欺负小姑娘,让她落榜,就为了让她“回家”,回到那个昏暗无光,冰冷沁骨的地府。 他竟还有脸称那个一点温暖都没有的地方为家? 世上怕没什么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了。 池子时的笑淡去,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天帝和大阁关于天命阎罗能镇御凶兽的信息到底是从何而来…… 六道都看不起的地府,少一个阎罗多一个鬼差,那位置上坐着谁都不足以引起关注。 至于姜晚,一个以人身从地府离职考编的分母,丝毫不用他们费心纠结能不能考上。 他当初是一时蒙了心信了天帝令,那群老头精明得很,怎么会相信缺了阎罗三界大乱这种话,那群老头又怎么会答应助鬼帝让阎罗落榜呢。 真相怕只有一个。 池子时抬眼看去,鬼帝的半张脸都被罩在黑色宽大的法袍底下,嘴角扬起的那抹小人得意的笑尤为刺眼。 是他,将姜晚的天命阎罗身份抖露出来的是他,处心积虑想要姜晚回地府的也是他。 想用姜晚镇压凶兽的……也是他! 这样想想,逻辑就通了。 奈河底下镇压的凶兽逐渐狂躁,若只有天命阎罗才能镇压的话,他就必须把姜晚控制在地府之下,随时等候牺牲。 可姜晚为了心上人,辞了职,想要报考仙界编制。 鬼帝当然不肯让,所以联合天帝和大阁想要姜晚落榜,想让她乖乖回到地府,继续等着为救万千生灵做出牺牲。 天帝和大阁为了那只凶兽受了无数苦楚,自然不愿看到凶兽冲破封印重新现事,在这事上自然格外用心。 甚至于,那群老头多疑的用川阳山那只妖兽来试探姜晚的能力…… 池子时狐狸眼拉长,警惕地盯着鬼帝:“是因为所谓的天命阎罗?” 鬼帝不假思索:“是。” 没有犹豫,没有狡辩,野心昭昭,理所当然地袒露着。 池子时手背的绒毛冒出,指尖痒痒,长指甲一寸寸延展。 “我和那群唯利是图的人不一样,少拿苍生大义压我。” 鬼帝看着他凝聚起来的戾气,拧起眉头,拿出第二套话术。 “你见过了,她身上的那道封印。” 受伤止不住的血,久不能愈合的伤口…… 狐狸在戾气包裹里眸子清亮了些,鬼帝勾勾唇角,接着放出筹码,“只有我能救她,有且只有我。” 池子时早控制不住戾气了,挥拳就冲鬼帝袭去。 鬼帝并不意外,在拳头近身的那刻消失在黑暗里,又出现在了他背后。 功力未恢复如从前,心里的执念又像利爪一样扣住他的心脏,不断收缩掐住,让他头疼欲裂。 池子时咬牙切齿地问:“天命阎罗是你们的一场骗局,为了让她自愿赴死?” “是,也不是。” 鬼帝盘着柱杖的水晶顶,声音突然缓和下来。 他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如此自私的,擅自做主,隐瞒所有的真相。 “这是她的命,命数如此。她的父兄都因她而死,她生来就是要为三界奉献生命的。” 命? 池子时的眸子一下收缩,记忆里那个小姑娘满身阴郁,摇着扇面问他。 [小狐狸,人生来就该背负使命吗] 该吗? 是谁规定了这使命,让一个小姑娘背负这样沉重的命运。 “我不信命。” 鬼帝嗤笑一声,没拆穿他。 若他不曾信过,他也就不会被操控着成为仙界的一把利刃,指哪打哪,成为万人称颂的战神了。 纵使他逃避了反抗了,可最后还不是心软的为了三界安定答应劝阎罗回地府。 “战神不妨和我下个赌。” “就赌……她到底能不能成功考上。” …… 姜晚回来的很晚,只有走道里的接地灯亮着,客厅的沙发塌陷下去,窝着只狐狸。 狐狸尾巴将身子圈围起来,月光下格外弱小无助,姜晚站着看得有些出神。 当你忙碌一天回到家,原本漆黑无光的屋子,如今却有人给你留了灯,有一个人会关心你多晚到家,是不是安全回来了,有没有遇上什么不高兴的事,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经历…… 这样的日子,真好啊,像家,有温度的地方。 她将毯子抖开,给狐狸盖上。 池子时慢腾腾地睁开眼,眼底还有未散尽的戾气,看见姜晚时下意识别开脸。 “在等我?”姜晚给他掖好毯子,直起身子,揉捏着酸疼的肩膀,就要回房。 池子时变回人形坐起来,眼底的戾气已经被水雾掩盖掉了,手指拉扯她的衣角,哑着声音应她。 “鬼帝他……” [若你真有本事,我可以放她自由。] 池子时定下神,拉着她上下打量,确定没有受伤才松口气。 “我没事。鬼域波动跑出来几只难搞的鬼,鬼帝不在,城隍请我过去帮个忙。” 姜晚坐到他边上,安抚似地拍着他的肩,简明扼要的总结城隍所求何事。 想到他才从鬼街出来,怕他心有余悸,索性抹去刚才那场鬼逃她追,单方面碾压的打斗的细节。 客厅里的书差不多都已经撤掉了,雀妖也在笔试前告了辞,写满时间历表的大屏幕也换上了纯色背景,整个屋子空空的,像做了场热热闹闹的梦,现在梦要散场了。 她突然有些舍不得。 “还有两天就出成绩了。” 池子时坚定地握着她的手,温热的体温给她带去鼓舞:“能考上的,一定。” “如果我考上了,有什么奖励吗?” “秘密。” “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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