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玉骨,但我就是不穿! “我不怕冷!”月鎏金用一种看死敌的仇恨眼神盯着宸宴,咬牙切齿地说,“落魄太子,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冻死我也和你没关系!” 行。 反正冷得也不是我。 宸宴懒得再搭理她这么多,直接将那件皮裘大衣收回了储物戒里,冷着脸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巷口走了过去。 月鎏金却纠结地咬住了下唇,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跟过去。跟吧,显得自己特别没骨气,她也不想和假清高的落魄太子一起玩;不跟吧,自己又没钱,为数不多的那点儿钱全用来买衣服了…… 宸宴很快就走到了巷口,月鎏金却始终没有跟来,他无奈地停下了脚步,扭头朝着幽长的小巷内看了过去,没好气地开口:“还不过来?” 月鎏金想吃糖葫芦,想买花灯,想吃桂花糕,还想买糖人和泥人,所以,身无分文的她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不情不愿地从阴暗的小巷中走了出去,嘴巴却越越撅越高,来到宸宴身边时,都能挂油瓶了。 宸宴又气又无奈:“你若是对我有不满之处,就直说,做人务必要光明磊落!” 月鎏金的嘴却撅得更高了,狠狠剜了他一眼之后,才愤愤不平地开口:“就是因为你自己死犟死犟,既不愿意听我的话放下你高贵的神族太子身份自立门户另起炉灶,也不愿意去谄媚讨好尊芙向尊芙低头,我们现在才会那么穷的!” 宸宴:“……” 月鎏金却越说越生气了:“你自己没钱就算了,还连累了我,一个月只能给我一点点零花钱,害得我也没有钱!你就应该听我的,和我一起回妖界,自立门户,哪怕不与天庭为敌,咱们俩也能靠着坑蒙拐骗发一笔横财!” “……” 自立门户就算了,还坑蒙拐骗? 宸宴额角的青筋都凸出来了:“生财有道,你竟还想着坑蒙拐骗?之前读的那些书都白读了是么?” 月鎏金却越发的振振有词了:“书都是给迂腐之人读的,谁家做生意不是靠着坑蒙拐骗?你要是信了书上的那些狗屁话,你这辈子都不会发财的!” 宸宴心累不已:“我从来也没想过要发财。” “那是因为你已经享受过荣华富贵了,所以你不在乎了,但我还没有!”月鎏金气急败坏地说,“你要是不想好好活着,就放我走,我还要去贪图享乐呢!” 宸宴的态度也很坚决:“什么时候真正地学会了做人,什么时候才能放你走。” 月鎏金气鼓鼓地咬住了后槽牙,不服气地瞪着宸宴看了好大一会儿,恨恨开口:“行!好!你不放我走是吧?我明天就去你的储宫遗址上捡垃圾,倒腾去凡界卖废品,卖完储宫卖皇宫,最后把你们九重天全部卖空,半块儿砖头都不给你留!” 宸宴:“……” 月鎏金又狠狠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然后气冲冲地走出了小巷子,满脑子想得都是:人家的坐骑都有漂亮的金链子戴,只有我没有,我就是命苦,倒了超级大霉运才跟了你这么一个穷酸落魄的主人。 她走的还挺快,双腿跟上了发条似的。 宸宴长叹一口气,紧跟着走了过去。 这块儿地方偏僻,周遭全是空了的废屋子,光线昏暗不说,空气也不是一般的冰凉,甚至是有些阴冷了,冬夜的寒风一吹,跟刀子似的刮人。 月鎏金身上穿得薄,阵阵寒风扑面袭来,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冷得头皮都开始发麻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要是刚才听宸宴的话披上那件白色皮裘就好了,那件皮裘还挺厚的呢,还毛茸茸的,肯定可暖和了……但是她,就是不承认自己冷了,哪怕都已经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鼻涕都要流出来了,也坚决不回头朝着宸宴看一眼,不然肯定该被宸宴笑话了。 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一边昂首挺胸、故作坚强地往前走着,一边用力地把鼻涕往回吸。 寒风还是在不断地吹,像是在跟她作对似的,她越冷风吹的越大,吹得月鎏金都有点儿生气了,愤懑不已地在心里发脾气:吹吧!有本事就把我吹死! 肩头忽然一暖,一件厚实的皮裘大衣被人从身后罩了上去,雪白色,还毛茸茸的,彻底格挡了寒风,特别暖和。 月鎏金停驻了脚步,微微撅起了嘴巴,斜着眼睛瞧了宸宴一眼,内心略微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好意思。 但只有一点点而已,她发誓。 宸宴却没有嘲讽她,神色如常地走到了她的身前,垂眸抬手,开始给她系领口的绳子,动作耐心又认真。 他的眼睫长长的,月光当空洒下,在眼底落了一层浅色的阴影,显得十分温柔;高挺的鼻梁下是一抹淡粉色的薄唇,淡泊莹润,有点像是粉色的水晶。 知道她喜欢好看的绳结,他还特意将皮裘领口的那两根红绳子系成了蝴蝶的样式。 月鎏金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宸宴看了一会儿,忽然很开心,莫名其妙地开心,像是照耀到了暖融融的太阳……其实他这个人吧,偶尔也没有那么该死,如果要是愿意跟她回妖界的话,就更好了! 但他总是不愿意,总是假清高,总是逼着她学习如何做人。 不过看在他给自己披衣服的份上,可以勉强宽恕他一天,不,一天世间太多了,只可以宽恕一晚上! 月鎏金的唇角一下子就翘了起来,但很快就又压了下去,坚守自己的傲娇,冷巴巴地回了句:“我可不想穿,也没让你给我穿,是你非给我穿的。” 知道她嘴硬爱面子,所以宸宴并未拆穿她,放下双手的时候,叹息着回了句:“是,都是我逼迫你穿的。” “本来就是!”也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对他这句话十分满意,反正月鎏金的唇角再度翘了起来,周身上下都暖和和的,一点都不冷了,还有些热呢。 “走吧,去天子街。”宸宴道,“那里是都城的主干道,最热闹。” 月鎏金却站着没动:“有卖糖葫芦和花灯的么?” 宸宴忍俊不禁:“一定有。” 月鎏金下巴一扬,态度猖狂:“那你得给我买,不然我就不去了!” “可以。”宸宴的笑意始终洋溢在眉宇之间,如春风般温和,“今天还算是在过年,想要什么都可以买。” 还是过年好呀! 月鎏金当即就欣喜若狂了起来,就在她刚准备迈开步伐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瞟到了左前方的一座大宅院的院门,不禁奇怪地促起了眉头:“大过年的,那家是被查封了么?封条还是崭新的。” 宸宴回身看去,首先看到的是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门头上方的黑色牌匾宽敞硕大,上刻着“朱府”两个金字,门楣相当之气派,一眼便知是大户人家,但怪异的是,明明是过年的喜庆日子,这扇朱漆大门上却被贴上了两道交叉在一起的白色封条,上面还带有官府的朱红色官印。 更怪异的则是他们现在所身处的这条街。 之前没有注意到,此时忽然注意到了,宸宴不由皱起了眉头,言语间尽是诧异:“一条街的房子,全是空的?” 月鎏金也觉得很奇怪:“可这些房子看起来好像还能住人呢。” 宸宴放出了灵识,在这条街的角角落落探查了起来,许久之后,才在这片区域内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妖气。 两种可能,要么是那只妖怪藏得深;要么是那只妖怪早已离去,只残留了几许气息在这里。 恰时有一队巡街的衙役走了过来,看到宸、月二人后,为首的那位衙役当即呵斥了两人一声:“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粗粝的嗓门中充斥着审讯与怀疑的意味。 他身后跟着的那几位虎背熊腰的衙役也迅速地拔出了佩刀,如临大敌地瞪着两人。 但无论是特意提高的大嗓门儿还是拔刀的行为,都证明了他们其实是在给自己壮胆。他们在畏惧着什么。 宸宴和月鎏金对视了一眼,皆是一言不发,却很默契地朝着他们那一队人走了过去。在迈开步伐的那一刻,宸宴还特意朝着那几位衙役拱了拱手,神色谦和语气诚然:“各位官爷误会了,我夫妻二人不是歹人,只是觉得这里幽静,才来此地商量了些家事而已。” 月鎏金惊讶地将眼皮一撩,迅速瞧了宸宴一眼,心说:嘁,谁要继续和你假装夫妻了? 在被他抓去当坐骑之前,他们俩就曾在皇城中假扮了好多年夫妻,他当皇帝,她当皇后,哄骗过了无数凡夫俗子。 但其实那时的她一点儿都不想和他假扮夫妻,怕他杀了自己,才被逼无奈才母仪了多年天下,直至她扮演的那位正主皇后的命格本子全剧终。 现在也是一样,她照样不愿意和他假扮夫妻……哼,就知道占人家便宜,起码提前商量一下呐,搞得人家现在多束手无策呀,都不知道往下接点什么话好了! 但即便月鎏金不说话,那几位衙役也能替他们俩脑补出来一场完整的男女关系:男的假装正经向他们解释情况,女的眼神乱窜心慌意乱,一看就是瞅准了这里人少所以故意跑来这里幽会的,根本不存在商量家事的可能! 遇见调情的男女,总比遇见杀人的妖怪强。 为首的那位衙役先舒了口气,后方的那几位衙役们也纷纷放下了手中大刀,随后,为首的那位衙役又冲着宸宴说了声:“你们俩胆子也忒大了点,没听说过这里发生过命案么?还敢跑来这里私会?” “命案?”宸宴立即露出了一副震惊中夹杂着紧张的表情。 “原来这里死过人呐?”月鎏金也很会演,顺势挽住了宸宴的胳膊,一边小鸟依人地往他怀里钻,一边瑟瑟发抖地说,“相公,我有些怕……” “不怕,有相公在呢。”宸宴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了月鎏金的肩头,眼睛却始终看着为首的那位衙役大哥,以一种认真老实的态度回答说,“我夫妻二人不是本地人,受亲戚邀请来都城过年的。” 月鎏金却撩起眼皮瞪了他一眼,不满地心想:你这人演戏一点都不专业,嘴上说着有相公在,眼睛却没有看我一眼,只是虚假的关心而已! 那位衙役大哥倒是没怀疑这二人关系,只是奇怪:“亲戚没告诉过你这里发生的事情么?”然而,当他狐疑地问完这句话后,又突然叹了口气,一边无奈感慨着一边说,“没告诉你也正常,大过年的谁都不想提这种晦气事儿,提了还容易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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