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护妻儿,赵亦礼必须选择斩草除根,绝不能让孤狼活着去见齐鹤。 然而就在他的刀刃即将嵌入孤狼的颅骨之际,孤狼那张面目狰狞的脸庞上忽然浮现出了一抹极为阴险恶毒的笑意,死命抵抗着斩/马刀,咬牙切齿地开口:“二殿下难道就不想知道,陈贵妃和先王的遗骸,现今被放置在了何处么?魔君可是都替您好好保管着呢。” 赵亦礼的目光一僵,神情突变。 与此同时,一头赤目异兽忽然从漆黑的山林中冲了下来,气势凶猛地朝着那头紫色的灵气猎豹扑了过去。 马走田的神情一震,一眼就认出了是它弟弟! 赵小铭也认出来了,当即惊呼一声:“是狞兽!” 紫色猎豹联系着齐鹰的灵识,灵识又与意识相通,因为狞兽的偷袭和对父母遗骸的牵挂,双重干扰下,齐鹰不由有了一瞬间的分神。 孤狼趁机抬臂一振,成功将压制在自己刀柄上的斩/马刀推挡走了,同时调动灵识,电光火石之间就往半空中抛去了一面巴掌大的小铜镜,镜子的背面镶嵌着一枚玉白色的圣物碎片。 小铜镜子自行悬浮在了半空,眨眼间就变成了井口大小。异兽身形飞快,疾如雷电一般率先跳入了镜中,孤狼纵身一跃紧随其后。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平安无事地逃出生天,哪成想两道一绿一金的锋利光芒在镜子消失前的那一刻穷追不舍地射/入了镜内,一道是月鎏金发射的灵气箭,一道是梁别宴发的。 月鎏金既是为了干掉孤狼灭口,也是为了拿孤狼泄愤。在烛童那里受到的屈辱,全发泄在孤狼身上了。灵气凝成了一道箭矢,精准无误地击中了孤狼的心口。 梁别宴的那道灵气箭则精准无误地击中了孤狼的右眼,直接扎穿了他的眼球。 风云变幻突然,几乎只在眨眼之间,赵小铭看得目瞪口呆。 赵亦礼却始终没有回来,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手中握着的斩/马刀刀尖低垂,双肩无力的塌陷着,整个人看起来无能为力到了极点……我为什么,连父母的遗骸,都没有能力保全呢? 月相桐立即朝着自己老公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赵亦礼缓缓抬起了手臂,也抱住了月相桐,像是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伏在她的肩头失声痛哭了起来。 高途安长长地叹了口气,满目都是同情与悲哀。 全家也没有一人责怪赵亦礼的临阵失误,包括总是看他不顺眼的老丈人梁别宴。不消多想,一定是因为孤狼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了赵亦礼,并且这句话,八成和他死于非命的父母有关。将心比心,可以理解,人之常情。 赵小铭看着他爸,心疼地叹了口气,而后低头,无奈又困惑不解地询问了马走田一句:“你弟弟怎么会和魔宫的人混在一起了?” 马走田也是满心纳闷:“我也不知道啊,我俩都快两千年没见过面了。” 赵小铭一想,也是,现在马走田和狞兽的关系说不定还没它跟自己的关系好呢,问它这事儿等于白问。 等他姥回来之后,赵小铭又迟疑不决地问了他姥一句:“姥,咱们这一仗,是输了还是赢了还是打平手了啊?” 月鎏金不假思索:“那肯定是赢了啊。” 赵小铭一愣:“啊?不是吧,姥,你这么自信的么?人都跑完了,还赢了?” 月鎏金却说:“那咱们打架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杀人灭口啊,而是为了保护玉女,现在那群想要争夺玉女的人全被驱赶走了,咱们成功保下了玉女,可不就赢了么?” 赵小铭:“……”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但他还是超级担心:“那万一,他们以后回来打击报复我们怎么办?” 其实他主要还是担心魔宫那边,虽然孤狼肯定是不可能活着回去复命了,但还有一条狞兽呢。 马走田也在这时表达了忧虑:“我很了解我弟弟,它的心肠歹毒又不知悔改,不然当年烛龙神君也不会铁了心地要将它打入修罗界,所以不排除它去齐鹤那里通风报信的可能。” 月鎏金却反问了句:“狞兽认识齐鹰么?” 马走田:“呃、好像没理由认识。”要是认识的话,早顺着齐鹰的味道引领着孤狼去找他了。 月鎏金又问:“那它认识我外孙儿么?” 马走田:“嘶、好像也不认识。”不然在城楼门口攻击的对象就不只是它了。 月鎏金:“那它去找齐鹤通什么风报什么信?它顶多就是去跟齐鹤说说是我们一家子人把孤狼还有那群魔宫暗卫杀了,但它又不知道我们一家人里面到底有谁。再说了,齐鹤找魔宫暗卫搜集圣物碎片的行为本来就见不得光,一旦曝光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为千夫所指,还敢因为死了几个人来找我们一家子报仇吗?他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马走田:“……我竟无话可说。” 赵小铭:“……我也是。” 随即,月鎏金又耸了耸肩,浑不在意:“所以,怕什么呀,一头狞兽根本不足为惧,就算以后真有人找来报复咱们,那也不必过于担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总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就不过日子了吧?” 梁别宴也说:“来就战斗不来就踏踏实实睡觉,杞人忧天没有用,不如安安心心地过好当下的生活。” 赵小铭怔住了,不得不承认,他姥和他姥爷的人生观,是真的勇敢又豁达,从来不会透支焦虑。 马走田也是这么想的,与此同时,它也看出来了,这老两口子其实都是面冷心热嘴硬心软,纵使再不喜欢那头是非缠身的魔族猎豹,也没有因为他复杂的身世而将他逐出家门,反而还会竭尽全力地去维护他,更不会因为他可能会给他们带来麻烦而谴责、埋怨他,只会气定神闲地说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倒插门让他当的,真幸福啊! 最后,月鎏金又进行了总结性发言:“所以,这场战斗,咱们就是赢了!” 熟料,梁别宴却忽然冷哼了一声:“终于见到朝思暮想的人了,可不就赢了么?” 月鎏金的眉头当即就是一拧:“嘿?死老头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没找你某仙子的麻烦呢,你倒开始先找我的麻烦了?!” 梁别宴:“我哪里敢?我又不是秦时,在你心里没有那么重要的分量和地位!” 月鎏金:“嘿?嘿?你开始倒打一把了是吧?胡搅蛮缠是吧?你到了人家某仙子面前也敢这样么?你也就只敢对我这么凶!” “……” 显而易见,某仙子和男绿茶之间的较量,开始了! 赵小铭和马走田默默对视了一眼,略有一些紧张激动和雀跃—— 真是没想到啊,狗血老年番,竟然这么快就开始更新了! …… 借用玉女的力量,从无忧城回归到现实世界之后,他们一家人就把高途安交给了官方。 面对着官方的审讯,高途安也没有辩驳或者抵抗,事无巨细地交代了出了自己这些年所犯下的累累罪行。 他杀人如麻,且手段血腥,按非人类世界的常规法律来说绝对是要遭受雷刑之罚,等同于死刑,轻则当场毙命,重则魂飞魄散。但念及他在最后幡然醒悟,在关键时刻协助月鎏金他们保护了玉女避免它被掠夺,又在出来后态度良好地自首,并主动上交了作案工具——玉女和手术刀——所以,可以稍稍地罪减一等,最后改判为了流放修罗界。 至此,黄泉街上有关那座废弃整形医院的灵异失踪事件终于全部被揭开了谜底。并且,根据高途安的交代,之所以要重新将赵亦礼召回,是因为施加在他身上的那股能够令他改头换面的力量只能维持四分之三甲子,也就是四十五年,到期后如果不继续进行能量加持,赵亦礼就会重新恢复原本的样貌。 至于赵小铭和赵亦礼曾在酒店门口听到的那阵神秘铃声,就是高途安为了召回赵亦礼而放出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听得到,只有身上携带着那股变形之力的人才能够听得到。 关于老范曾说得有人听到过那座废弃医院里传出过野兽嘶吼声,单纯是为了安抚赵小铭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免得他为了铃声战战兢兢。 虽说高途安也不能够确定自己所放出的召唤之音能不能离开黄泉广场,但他却十分确定,在未来的某一天,赵亦礼一定会重新回到黄泉广场,因为,赵亦礼当年就是从黄泉广场离开的,又或者说,赵亦礼本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高途安坚信,人在临终前会回到出生地是必然,因为落叶总是会归根。对赵亦礼来说,临终就是假身份到期。 刚刚被母体山“生”出来的时候,赵亦礼只是一个小婴儿。高途安先在无忧城中精心养了他三年,确保他身体上的各项机能都与正常人无异之后,才将他放回了人类社会。如同当初两人协商好的那样:如果手术成功,就让他离开,以新的身份,开启新的人生。 说真的,听完高途安的供词之后,赵小铭都有点儿感动了,站在审讯室外情不自禁地感慨了句:“养了三年啊,还是从嗷嗷待哺的婴儿时期开始养的,和父亲有什么区别?我甚至可以喊他一声表爷爷。” 赵亦礼:“……”你爸爸我竟无话可说。 月鎏金也说:“别的先不说,单就诚信这方面,高途安的信誉指数还挺高。他都已经将你视为他最完美的作品了,也没因此将你强行捆绑在自己身边、放在玻璃罩里天天去鉴赏,反而还按照约定将你放走了,让你去过正常人的日子。” 梁别宴:“而且就算是召回,也仅仅只是为了给你延长假身份的期限,还是无偿的。” 马走田总结性发言:“可能,这就是无私的真爱吧。” 月相桐:“???”那我算什么?你们说呀,我算什么?! 但不管她算是什么,高途安的案子,就此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不过因此案而延伸的其他案件就不是黄泉广场的官方可以处理的了的事情了。 月鎏金也及时地将修罗界的封印可能松动了的消息通知了谛翎,至于谛翎该怎么处理这件棘手的事情以及该怎么抓捕那群从修罗界里面逃窜出来的囚徒,那就不是月鎏金他们一家子人的任务了,而是属于谛翎和天庭集团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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