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枣的红唇已经紧抿成了一条直线,身体在愤怒和怨气的双重作祟下不断颤抖着,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开了口,嗓音一如既往的嘶哑难听,呕哑嘲哳:“当年我是输了,却不是输在了优柔寡断,而是输在了没有你月鎏金心狠手辣!” 月鎏金不置可否:“随你怎么说,你恨我也好,想杀我也罢,我随时奉陪,但别再拿我外孙儿泄愤,不然我休怪我杀你无情!” 她的怜悯之心是因爱而生,如果连最爱的外孙儿都没办法保护,那又何必再考虑天下苍生的安危?姜枣若是再敢对她的外孙儿下手,哪怕是天下大乱,她也要斩草除根。 姜枣却阴恻恻地笑了一声,言语间尽含鄙夷和讥讽:“我才舍不得杀你的那个废物外孙儿呢,我还得用他开天门呢,但我不杀他,他就能从天道台上活下来了吗?” 月鎏金可以忍受自己被轻视,但绝不能忍受外孙儿被轻视:“结果未定,你怎么就知道他不能呢?” 姜枣哈哈大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志得意满到了极点:“月鎏金啊月鎏金,你是没长眼睛么?看不出来你的那个外孙儿到底有多无能多没用么?以灵化刃这么简单的操作,初出茅庐的垂髫小儿都会,他竟然苦练了那么久都没能凝成一把刀,台上无数双眼睛,谁看不出来你的那个宝贝外孙儿必输无疑?你猖獗一世又如何?与神族生了后嗣又如何?还不是得到了一个连蛇虫鼠蚁都不如的废物外孙儿?哈哈哈哈后嗣无能,就是你的报应!” 月鎏金没有理会姜枣的嘲讽与揶揄,语气坚决,一字一顿地启唇:“我的外孙儿,一定能赢。” 姜枣冷笑一声:“那咱们就等着瞧,到时候,我一定会亲眼看着你给你外孙儿收尸!” 说罢,便气定神闲地离去了。 她笃定了赵小铭会输。只要一想到月鎏金在不久后就会因为外孙儿的惨死而肝肠寸断,她就扬眉吐气。 月鎏金却笃定了自己外孙儿一定能赢,目光冷然地回过了身,下一秒,前方不远处的那棵白梨花树就变作了一位身穿青衫,耳戴银饰的俊美男子。 是秦时。 月鎏金的目光瞬间就变得柔和了,立即朝着秦时走了过去,语气温和地询问了一句:“有事?” 秦时微微抿唇,满目疑惑地看向了姜枣离去的方向:“姐姐和姜枣之间,可有恩怨瓜葛?” 月鎏金点头:“嗯,但你无需多问,更不要牵扯其中,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私人恩怨,与任何人都无关。” 秦时不置可否:“那姐姐可知晓姜枣的秘密?又或者说,姜枣并非没有软肋,若想对付她,简直易如反掌。” 月鎏金一怔:“什么意思?” 秦时:“据我所掌握的消息,姜枣身边有个属下名叫姜沐,姜沐一直喊姜枣为姑奶奶,但实则不然,姜枣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姜沐的姑奶奶,而是她的亲姥姥。” 月鎏金懵了,满目诧异……不是说,姜枣把自己的子孙后代全部掐死了吗? 秦时看出了月鎏金的惊疑:“姜枣对外放出的消息是早已没有了子孙后代,但这不会过是她瞒天过海的手段,她当年也不是被流放来的修罗界,而是主动前来,为了寻找她的女儿和外孙女。” 月鎏金:“……”真是出乎意料。 秦时又道:“姜沐并非纯种九尾狐,混杂了黑蛇与白鼠的血统,所以姜枣刚刚才会故意嘲讽你说小铭连蛇虫鼠蚁都不如。她不过是气不过,嫉妒您而已。想要对付她也很简单,只需要毁掉姜沐,就能击垮姜枣。她只是表现出来了不在意这个外孙女而已,或许也是真的有些不喜,但绝对是视如命重的,不然不能为了她前来修罗界。她想打开天门,八成也是想把外孙女送出去。” 月鎏金:“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 秦时:“当然是费尽了心思才调查到的。姜枣所统领的杀神殿与我教不死不休地缠斗了百年,我与她当然算是对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过我一直没有动姜沐,是为了留下这一招当杀手锏,但如果姐姐需要,我愿意亲手替姐姐……” “不需要。”月鎏金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与姜枣之间的恩怨,不需要任何人替我插手解决。她心里的苦和恨,我也都能懂。” 姜枣虔诚地信仰了杀神多年,杀神对她,自然也会有着垂怜。 秦时愣住了,全然没想到月鎏金会这样干脆利落地拒绝他。曾经的姐姐,也从不会像是如今一般犹豫不决瞻前顾后。 姐姐变了,变得有人味、知共情了,却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姐姐了。 姐姐与他之间,好像也生疏了许多。 这不是他所期待的重逢。 他想让姐姐变回来,变成原来的那个杀伐果断,爱恨分明的姐姐。 秦时的心思在转瞬间千回百转,但却什么都没说,仅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安分守己、毕恭毕敬地回了声:“好,秦时知晓了。” 月鎏金也就没再延续这个话题,毕竟还赶时间呢:“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家了啊,回去看看我女婿今天中午做的饭好不好,我外孙儿等会儿还要回家吃饭呢,都累一上午了!” 又是外孙儿。 除了外孙儿之外,姐姐似乎已经看不到别人了。 秦时下意识地咬紧了后槽牙,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而后,温顺乖巧地回了声:“好,您先去吧。” 月鎏金没再停留,拔腿就走,然而才刚走出去还不到三步,秦时的声音却又忽然从背后传来:“姐姐,姜枣刚刚所言并非完全不无道理,您外孙儿的实力,似乎确实有些欠佳,但我这样说并非是为了嘲讽或贬低小铭,我的意思是说,这毕竟是生死攸关的事情,是否可以另寻他法,终止这场对战?或者说,让小铭直接向齐鸣认输如何?虽说丢人,但却可以保命。” 月鎏金停下了脚步。 她心想,秦时这样说,应该是出于好意,但这种好意,她并不接受。 月鎏金回头,看向秦时的目光冷然又锋利,语气坚决而笃定: “认输自然可以保命,但保得了这一次,保得了第二次么?他一旦认输,齐鸣他们只会认定了他是可以任人宰割的羔羊,换来的只有他们对他无休止的轻视和凌辱挑衅,齐鸣之类也会越发猖獗肆无忌惮。我的外孙儿从来不是为了自己而上天道台,他是为了伸张正义而上,绝不可能认输。他也从来就不是怯懦之辈,他一定能赢!”
第128章 一月时间转瞬即逝, 转眼间就来到了赵小铭和齐鸣的对战日。 这天依旧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然而一家人才刚走出帐篷,铺天盖地的乌鸦就如同席卷一切的黑色浪潮似的飞扑了过来,以一种遮天蔽日的势头将众人头顶的阳光席卷殆尽。咕呱咕呱的粗劣叫声贯满双耳。 下一秒, 漫天的乌鸦就变做了漫天的黑色羽毛, 密集悠扬地飘落而下,在地面上铺成了一行充斥着鄙夷和嘲笑意味的漆黑大字:【废物何必上台丢人现眼】 赵小铭无语的要命。 梁别宴面无表情地抬手一挥, 满地的乌鸦毛就在顷刻间燃烧殆尽了, 又眉目温和地看向了自己的外孙儿, 宽慰道:“别上心,不过是对手在赛前使得花招而已。” 赵小铭的心态倒是挺好:“嘁, 幼稚死了, 我才不会上心呢。” 齐鸣那种垃圾货色,要是不在赛前搞点不入流的小手段还不正常呢。 因为他们扎营的地方距离天道台比较近,所以附近有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大多数人的内心想法基本都和那行用鸦羽拼接而成的字体大差不差:不用比都知道谁会赢, 废物何必上台丢人现眼? 换言之, 大部分人都是不看好赵小铭的,认定他必输无疑。 此时此刻的观众席上已经坐满了乌泱泱的人群。现场情况也和梁别宴早前预料的一样, 除了座无虚席之外, 天道台上方的半空中还漂浮着许多御器或者御空的围观群众。 早在一月前,三大势力就已经开始着手抢占天道台周围的观众席位置了。 北侧的高台被踏天教占据了, 南侧属于杀神殿,东西两端则属于魔界势力。 秦时身边有几个空位, 是他特意为月鎏金预留出来的。 但月鎏金却从没打算坐在高台上观赛, 因为她根本就坐不住。事关外孙儿的生死, 她满心都是紧张和恐慌,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胆怯害怕过。 月相桐和赵亦礼也是一样。 所以他们一家人早就决定了置身高空去观赛, 一是看得清楚,可以纵观全场;二是可以在比赛结束后及时俯冲下去抢人。 天道台心怀慈悲,不允许对战双方在比赛的过程中击杀对方,但自天道台存在以来,死在台上的战败者却不计其数,因为天道台只规定了在比赛过程中不可杀死对方,却没规定比赛结束后不可。 所以战败者基本都是死于战后的清算。也有险胜者在胜负分明之后又被反杀的先例。 总而言之,双方一刻不下台,结局就一刻未定。 无论小铭和齐鸣这场比赛谁输谁赢,比赛结束的那一刻,两人绝对都是活着的,从台上抢人便成了关键。稍慢一步,身负重伤的输家或者侥幸获胜的赢家就都有可能被对手或者对手背后的势力进行最后的绞杀。 青玉色的偌大台面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粼粼流光。 【神裔开天门之日,修罗界解封之时】这一行浅金色的字眼在光滑无暇的玉质台面上若隐若显。 齐鸣和狞兽还没来,赵小铭和马走田率先上了场。 梁别宴和月相桐同时化为了两条威风凛凛的巨龙,驮着月鎏金和赵亦礼飞向了天道台的正上空。 上空原本也围聚着许多看热闹的人,但黑龙的气势实在威武磅礴,睥睨天下气吞山河,令人仅看上一眼就心生敬畏,所以那些人不由自主地就将正上空的位置腾让了出来,自觉退到了一边去。 杂乱的上空瞬间就变得敞亮清净了。 再无阻碍阳光的人群围聚,天空上的阳光如瀑布般力量十足地投射到了天道台上。 世界顿时就变得明亮了。 赵小铭抬头,朝着盘旋在头顶的那两条黑龙望了一眼,相当安心地舒了口气。 月鎏金面无表情地骑在梁别宴的龙背上,寒光闪闪的银月刀已经提前握在了手中。 赵亦礼也将自己的斩/马刀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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