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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是跟野狗抢食的人，有什么吃不下的？” 这话，他说起来很平淡。 苏乔觉得那股讨厌的心绪不宁又来了。
第159章 我只是想活着又有什么不对 自从收了叶老那一缕功德，她心脏就好像出了问题，时不时这样难受。 “你喜欢吃什么？我去学吧！”苏乔认真地道，“沈先生，我学东西很快的。我是最厉害的玄术师，普通人几十年修不成的术法，我能在半个月里练得炉火纯青……” 沈修瑾其实只听见了前半句。 他看着苏乔的眼睛，那是双极漂亮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扬，有一颗红痣在眼角，妩媚又清冷。 可她直勾勾望着他的时候，眼里仿佛有光，让人不得不相信，她说的每个字都出自肺腑，出自真心。 “我……”沈修瑾告诉她，“没有喜欢吃的。” 苏乔眨了眨眼睛，倒也不意外，“其实我也没有，好吃能饱肚子的就都喜欢。沈先生，以后我们一起去找吧，总会找到你最喜欢的口味！” 以后么？ 沈修瑾低头笑了一下，大手抚摸着她的脸，最后落在她后颈上，轻轻捏着，温柔得让苏乔有些不知所措。 “沈先生？” 她想问你是不是喝醉了。 可她在沈修瑾身上没闻到酒味，倒是闻到了别的什么…… 苏乔脸色瞬间变了，突然伸手，用力拽开了他胸口的衣领，她力气大，直接拽崩开了几颗扣子。 沈修瑾大片胸口曝露在暖黄的灯色下，肩头已经凝固的刀口，留下一缕血痕，爬过肌理分明充满力量感的胸膛…… “怎么会受伤？”苏乔难以置信，“赵芳华怎么能伤到你？？” 聪明如她在，自然猜到了林小云到底是谁劫走的。 沈修瑾要是真不想留她，不会劫走，只会直接制造一场车祸，让车毁人亡…… 把人劫走，摆明是不想让她重回沈家。 只有沈长宗的正牌夫人，跟林小云斗了这么多年的赵芳华！ 她肯定不敢让沈长宗知道这件事，所以林小云不会被关在沈家老宅里。 就算赵芳华是金阳首富赵家的千金，也绝对没本事在帝城弄伤沈修瑾，更何况沈修瑾当时带着一批手下杀过去，又怎么会被赵芳华伤到？？ 除非…… “不是赵芳华。”沈修瑾轻描淡写地道，“是我自己。” 苏乔：“？” 她罕见地在他面前发火。 “沈修瑾，你是不是有病？你受伤就不会疼么？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凭什么给你自己一刀？！” 苏乔是真的恼了。 今天他能给自己一刀插在肩上，明天再疯一点说不定就能一刀捅进心脏…… 她前防万防，也防不住这个老六自残啊！！ 苏乔想掏药符，发现布袋在楼上卧室，转身要走，却被沈修瑾捉住了胳膊。 “这点伤死不了，你放心。”沈修瑾抬起漆黑的眼，看着她，那眼神深沉而犀利，让苏乔有种被洞穿的感觉。 她头一回生出想从沈修瑾身旁逃走的心思。 但沈修瑾抓她抓得很紧，他嗓音低沉磁性，继续说下去，“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你的命。” 苏乔浑身猛地一僵，仿佛挨了一道天雷符，被劈得当场焦化。 她对上沈修瑾的眼睛，有些心虚，眼神飘开，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沈先生，你……” “我的命，跟你的命一样重要。其实就是字面意思……” 沈修瑾缓缓起身，随着身形带来的压迫感报增。 他将她有歧义的暧昧谎言，抽丝剥茧地剥开，无比清醒地摊在她面前，“苏乔，我的命跟你绑在一起，如果我死了，你也会死……是不是？” 沈修瑾捏住她的手狠力收紧，手背上青筋几乎爆开。 他目光死死盯着她，眼里充满血色，阴鸷，疯狂……还有别的什么，铺天盖地几乎要把她溺死在里面。 桌上两碗面，还冒着热气，袅袅散在灯色里，晕开一片…… 苏乔迎着沈修瑾审判的目光，认了，“是。但我从来没有背叛你，对不起你过！我救你，拿命护你，只要不死，我什么都可以挡在你前面！” 她问心无愧，坦然地道：“沈修瑾，除了那句喜欢和爱之外……我没有骗过你！我只是想活着，又有什么不对？”
第150章 摊牌 苏乔语气很平静，可不知道为什么会掉眼泪。 真奇怪。 她就那样平静地当着沈修瑾的面，一颗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滑了下来。 沈修瑾看着她落泪，看着她眼里的光支离破碎。 他抬起手遮住了她的眼。 这个动作，好像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苏乔……”沈修瑾喉头发涩，他声音里溢出从未显露的疲惫，但他仿佛在笑，低声说的却是，“这样很好。” 她跟他，命运相连。 对她来说，他便是最重要的……没有之一。 这样的偏爱，很好。 沈修瑾缓缓道：“跟我做个交易吧。” 苏乔微微一怔，长长的睫毛轻扫过沈修瑾的掌心，触感明晰。 她原以为沈修瑾这种疯批，在猜到真相后，会发疯暴怒，甚至还会疯到跟她同归于尽…… 可这男人，今晚太反常了。 就在苏乔茫然之际，突然就被沈修瑾狠狠拽进了怀里。 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在一片温暖里，听见男人寒凉如夜色的嗓音。 “就这样陪着我吧……直到我觉得腻烦为止。” 既然不用演喜欢，直接谈交易。苏乔便直截了当地开条件：“那我要的，你能给我吗？” “你要什么？” “嫁给你！” 她记得师父玄虚道长的话，她要留在沈修瑾的身边，嫁给他，护他过这一年…… 沈修瑾将两人的距离拉开，苏乔这才看见，他两眼猩红的血色，在骇人的冷戾和疲惫里溢出几缕讥讽。 “苏乔，你脸皮挺厚。” 她谦虚地表示：“还行。” 沈修瑾轻嗤，重新坐回去吃面。 苏乔不死心地二度凑过去，“你答应了么？” 沈修瑾单手推开她的脑袋，“看你表现。” 那就是有希望！ 苏乔露出笑容，习惯性地吹他彩虹屁，“沈修瑾，你真好。” 他斜眼睨她，“胆子野了？” 都敢连名带姓地叫他了。 苏乔压根不怵，拉开椅子坐在沈修瑾旁边吃面，吃了两口，又伸筷子将沈修瑾碗里两个煎蛋夹了一个回来。 沈修瑾：“……苏乔，你别蹬鼻子上脸。” 苏乔现在装都不用装了，恢复本性。 “反正你又不喜欢吃，给我一个怎么啦？” 沈修瑾表情有点冷。 很多年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然后，他就听见苏乔碎碎念的下半句，“等以后我们找到你喜欢吃的东西了，我都让给你吃。” 沈修瑾捏着筷子的指尖，在面条溢出的热气里，以一种肉眼难察的幅度颤了颤。 有谁说过，谎言重复千百遍就会成真。 可究竟，是听的人当真，还是说的人当真？ 吃完面条，苏乔跑回楼上拿了几道药符，融在水里，又另外找来热水和纱布。 她让沈修瑾在沙发上坐下，蹲在他面前，用温热的水打湿毛巾再拧干，小心地去擦拭沈修瑾肩头凝成血痂的伤口。 沈修瑾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由她清理。 他眼睫压得很低，黑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为了方便，苏乔打开了沙发旁边的落地灯，昏白却不刺眼的灯色落在她脸上，原本就白嫩的皮肤，此刻更像羊脂白玉的琉璃，剔透易碎。 此刻，她正专注地清理他的伤口，秀气的眉头轻轻皱起，像是在替他疼。 沈修瑾目光落在她微微抿紧的唇上，弧度很美，像花瓣一样。 他品尝过，是如鲜花甜蜜一样的味道…… 接吻的画面猝不及防地入了脑海。 沈修瑾觉得自己是疯了，居然有种想把人压在沙发上吻的冲动。 沈修瑾移开眼，耳根泛起不易察觉的绯色。 空气静得让他不自在。 沈修瑾强行开了个话题。 “你知道七年前，沈家第一个找到我的人，是谁吗？” 苏乔往他伤口轻轻吹气，头都没抬：“赵芳华。”
第151章 还清了 她口吻很淡，不是猜测，是确定。 但等了几秒，没听见沈修瑾吭声，苏乔抬眼，却正好撞进那双如古井幽邃的黑眸里。 这小东西聪明得有点过头了。 沈修瑾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轻眯起眸子，目光落在苏乔头顶。 那里有一个柔软小巧的发旋，在墨黑的长发中央，像一滴不会消融的雪……陷进了他眼里。 沈修瑾突然往后一仰，半裸的上半身慵懒地躺进沙发里，苏乔正用纱布一圈圈给他缠着伤口，他毫无征兆地这么一动，苏乔被手上的纱布拽得扑在他大腿上。 她不解地抬头。 沈修瑾随意地道：“坐累了，躺会儿。”说着，他顺手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示意她坐上去。 苏乔只能跪在沙发上，继续替他包扎伤口。 一缕长发不经意垂落，掉在沈修瑾手上，他低眸看着，曲起手指，苍白的指尖，墨色的发，一圈一圈绕上去…… “赵芳华找到我的时候，我被铁链锁着脖子，当狗一样关在笼子里饿了三天……”沈修瑾缓缓开口，没什么起伏的语调，平淡得像在说一个跟自己无关的故事，“这是他们对我的惩罚。他们警告我要像条狗一样听话，只有他们让我赢，我才能赢……” 可是那个擂台上，不能赢的人，只有死。 沈修瑾看着自己抚摸着苏乔黑发的手，骨感又苍白，可在他眼里，早已满是鲜血…… 他这双手，是怎么都洗不干净的。 “在我快渴死的时候，赵芳华出现了，她丢给我一瓶水。她说：‘我要是你，就不如死了，没脸回沈家’。” 苏乔指尖颤了一下。 她能想到那个画面。 一身富贵，穿金戴银的赵芳华站在恶臭的铁笼前，看着里面奄奄一息的少年，他被铁链锁住，满身血污盖不住的暴戾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赵芳华体面又轻飘飘地说着：‘我要是你……’ 她不是想救他，也不是可怜他，她甚至希望他为了沈家的体面，自己死了。 但无论如何，她扔给他那瓶水，被抓住救命稻草的沈修瑾囫囵喝了下去…… 沈修瑾闭上眼睛笑，讽刺至极。 “脸面，那算什么东西？” 他不是记赵芳华的恩，他只记自己的欠。 “苏乔，你知道我今晚流了多少血吗？”沈修瑾看着她，嘴角笑意疯狂又迷人，“是那天，我在笼子里喝下去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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