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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院子里还有柳树，她就折了根柳条，施法替沈修瑾暂时开了个阴阳眼。 沈修瑾目光落在那女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脸上，半张脸的碎肉都跟着在抖。 “……” 可以，长得很别致。 还在承受范围内。 女鬼倒有点不大好意思了，它毕竟刚死没多久，到底是个年轻小姑娘，眼前这男人，也太帅了点……先前被煞气控制，没注意这男人这么好看。 现在，它被这么一张脸看着，下意识地伸手拢了拢脸上的碎肉，想整理一下形象，却没注意直接抠下来一块肉。 沈修瑾：“……” 他怀疑这玩意儿是故意在挑衅。 “你有什么心愿，说来听听。”苏乔开口道。 女鬼想起自己死前的经历，刚止住的血泪，又缓缓淌了出来，满眼的不甘和悲愤。 “小大师，我叫冯瑶，是舞蹈学院大二的学生……” 冯瑶将自己自杀的原委，边哭边告诉苏乔。 她是个家境普通，但热爱跳舞的女孩，十几年勤学苦练进入了梦想中的学校，但等待她的，不是光明的未来，而是地狱…… 冯瑶引以为傲的舞蹈天分，扔在都是经历过艺考厮杀上来的同批生里，并不突出。 这些年父母为了能供她学舞，也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冯瑶为了省钱，也为了争一口气，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练舞室，就连周末也不跟同寝的小姐妹一起出去玩。 即便如此，她依然被班上几个天赋型选手吊打，在绝对优势面前，她越努力就越心酸。 这时候，是班主任贾老师给了冯瑶希望。 贾老师全名叫贾俊，是拿过舞蹈大奖的国内知名舞者，在圈里非常有威望，同时拥有自己的舞团。 贾老师一方面对她很严厉，一方面却花自己的私人时间指导她练舞。 ‘冯瑶，你这动作练了多少遍了？怎么还不达标？！别的同学跳十遍能跳好，你这么笨就该笨鸟先飞，跳一百遍！’ ‘又错了！你以为跳舞只靠身体，不用动脑子吗？？你每天花这么多时间练，怎么还练成这个样子？？’ ‘错了！重来……’ 每次在冯瑶被打击到濒临崩溃的时候，贾老师又会突然对她温柔起来。 ‘瑶瑶，老师对你这么严厉是因为对你期望高，明白吗？虽然其他老师都觉得你没天分差劲，但我是看好你的，也只有我愿意培养你，给你机会。’ ‘只有我，明白吗？’ 这是赤裸裸的PUA。 可冯瑶沉溺其中，根本看不出来！再加上贾俊身上的光环太多，她天真地以为，遇见了自己的伯乐。 只要乖乖听老师的话，按他说的做，她就能进入他的舞团，毕业以后就不用愁工作了，甚至大学期间就能开始赚钱减轻家里的负担！ 冯瑶的美梦，是在贾俊的私人练舞室被打碎的。 贾俊一边指导着她的动作，一边将手滑向她的胸口……
第203章 一场集体谋杀 冯瑶拼命挣扎过，反抗过，可她抵不过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 最后她衣不蔽体地瑟缩在角落里，浑身上下都是被虐待蹂躏的痕迹，她身心都是疼的，冲贾俊嘶吼：‘我要报警！！告你强J！！’ 贾俊提上裤子，不以为意地冷笑，‘你尽管试试，看警察是信一个风评奇差又缺钱的女学生，还是信我……你真以为我这么多年白混的？告我？呵，我告诉你冯瑶，你不止会身败名裂，连毕业都难！’ 冯瑶在此时才幡然醒悟，这段时间，她在贾俊的蛊惑下，慢慢切断了和周围同学的社交。 再加上，她又频繁地私下和贾俊接触，而且每一次都是她在他授意下，主动去找他，学校里无数双眼睛都盯着。 关于她的风言风语，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传开了。 同班同学那些古怪的眼神，和莫名的冷笑，还有看见她过去，就走开的小团体……冯瑶当时没放在心上，可这一刻，她全部都想明白了！！ 她脸色煞白，坠入冰底。 ‘别怕瑶瑶，老师是真心喜欢你，觉得你是个好苗子。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可以保你安稳毕业，还能让你进我的舞团……捧你当首席！’ 冯瑶也曾有一瞬间犹豫过，动摇过，想软弱退缩，屈服于可怕的现实。 可她却偷听到贾俊私下里和别人打电话。 ‘呵呵，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蠢得要死，天天他妈的做白日梦，想骗她们容易得很！捧她当首席？哈哈哈哈……做梦去吧！老子玩几年腻了，一脚踹了就是！二十岁的新鲜姑娘一茬接一茬……’ 冯瑶气得浑身发抖。 她更不愿意还有人步自己后尘！ 思前想后，冯瑶决定站出来跟校方举报，同时去报警！ 可她到底年轻，证据不足，加上贾俊在人前太会伪装，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手里又有些人脉，最后他不仅没被抓，反过来还给冯瑶扣了个骚浪贱勾引老师的帽子！ 冯瑶的照片被挂在了校园网上，她成了人人喊打的荡妇贱人！ 母亲被气倒住院，连她的电话都不肯接，她跑去医院，笨拙地想解释，却被向来沉默老实的父亲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我们冯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跟你妈现在都抬不起头做人！！’ …… 冯瑶在绝望里，站到学校最高那栋楼的天台上。 “小大师，你不知道……天台的风，好冷好冷……”冯瑶还记得她当时站在风里，摇摇欲坠的滋味，“其实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我不想死，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可你知道吗？居然会有那么多人，想我死……” 冯瑶闭了闭眼睛，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她那时在天台上听见的声音，看见的画面…… 楼下，围了很多人，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但每个人，好像都很恨她。 他们喊着：“赶紧跳，死贱人！！” “真恶心，还在这儿装！勾引老师，价钱没谈拢就跑出来冤枉人！” “学校以你为耻！赶紧死吧！” “别浪费时间，你跳不跳啊，食堂都要开饭了！” “赌一百块钱，她绝对不敢跳！” “哈哈哈哈，一百块钱，说不定她一晚上就是这个价……” “快死吧，真特么墨迹！！” …… 苏乔透过天眼，仿佛就站在当时的冯瑶身旁。 排山倒海的恶意朝这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呼啸而来，压垮了她最后一丝求生欲。 她眼里的生气，一点点消弭，闭上眼睛，泪水被天台的风吹干在脸上。 冯瑶张开双手，像一只自由又绝望的蝴蝶，消瘦的身体缓缓前倾，苏乔下意识的伸手想抓住她，但她根本触碰不到！ 就在此时，却有另一只大手，穿过她的身体，在最后时刻紧紧抓住了冯瑶的手腕。 ‘别！姑娘，别！！’那是个年轻的消防员，黝黑刚毅的面孔，满是只差一步就要来不及的余悸和庆幸。 “姑娘，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人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希望的！”他死死抓住她，紧得她都疼，满眼焦急地劝着，“你听我的，有什么委屈跟我说行不行？先上来！来，把那只手也给我！” 冯瑶眼里闪过一丝迟疑。 可就在这时候，楼下的人声再度沸腾了。 ‘你特么倒是跳啊！’ ‘学舞蹈的又不是学表演的，还挺装！’ ‘说了她不会死的，做做样子而已。装个贞洁烈女，哈哈哈哈……’ ‘要死赶紧的，真墨迹！耽误老子吃饭！’ ‘快跳！不然我看半天看个寂寞啊！’ …… 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刺得她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鲜血淋漓。 她冲那消防员苍白地笑了笑，说：‘谢谢你啊……’ 然后另一只手，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不要！！’年轻的消防员绝望大吼，‘求你了，别！！’ 冯瑶缓缓闭上眼睛，掉进了身下那片叫嚣的狂欢里，摔得粉碎…… 苏乔见证了这场在众人狂欢里殉道般的死亡。 她不是自杀的…… 她是被无数人，用最纯粹的恶意，集体谋杀的！
第204章 他唯一的玫瑰 苏乔心口生闷，有怒意，却头一回不知道究竟该撒向何处。 回到现实，冯瑶血泪哭干，卑微地给她磕头：“小大师，我求你，帮帮我……” 苏乔看向眼前女鬼的目光里，多了一分不忍，“你想让我帮你报仇？” “不是的……”她摇头，“我只想，再去见见那个消防员……” 冯瑶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的葬礼上，他来过……站得很远，哭得很大声……他很自责，觉得他没有抓住我……我想告诉他，不是他的错……” 他是这场死亡里，唯一无辜的人，唯一对她好的人。 可也只有他，还在为她的死难过。 善良的人，不该背负这种自责…… “小大师，求求你……” “好。” 苏乔答应了，她取出一张黄符纸，将冯瑶的鬼魂送进了那个消防员的梦里，让她了却心愿。 冯瑶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苏乔站在原地，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难过？”脸上突然多了一点暖意。沈修瑾手伸过来，轻轻拭去她眼尾那点水痕，看进她微微发红的眼底，沈修瑾顿了半秒，补了句，“还是愤怒？” 苏乔有点无力的扯了扯嘴角，“更多的，是失望。人怎么可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下了山以后，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人性，一点都不了解…… 那些叫嚣着让冯瑶去死的人，也许在自己的生活里，是品学兼优的学生，是父母听话的孩子，是值得依赖的恋人，也许……是个‘好人’…… 可他们为什么又会有如此纯粹的恶，释放在一个他们并不了解的人身上？ 沈修瑾沉默地凝视着她。 其实对他来说，从来都是人性本恶。 他从不对人性失望，因为他压根就没相信过那玩意儿…… 可这些话，他对苏乔说不出口。 她是他肮脏血污的内心里，好不容易开出来的一朵干净的玫瑰。 沈修瑾忽然就想，让他的小玫瑰待在无菌的罐子里，永远向阳，好好开着…… 既然法律没办法给一个公平，那他便替她创造一个她喜欢的结局！ 反正，他早就在阴诡的地狱里，染进鲜血和罪孽了…… “苏乔。”沈修瑾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深眸轻闭，哑声道，“说两句好听的，我就还冯瑶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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