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便把秦时雨带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二太太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听到最后,眼睛已经瞪成铜铃了。 好家伙,梁家在时县不但有铺子,在乡下还有田地! 想当年,为了凑钱给梁家在时县县城里买宅子,她卖了自己陪嫁的五十亩田地。 因为急需用钱,所以价格被压得很低,五十亩良田只卖了六十五两! 虽说时县的宅子便宜,可那时正是沈家最困难的时候,二老爷和她,东拼西凑,终于凑够了二百两,给老梁买下那处宅子,为了方便老梁去医馆看病,他们又买了一驾骡车,就连骡子的草料钱,也是沈二老爷给的! 若是沈二老爷,他会先判断沈凝的这番话是真是假,可是二太太不会,此时此刻,她想到的都是当年为了给梁家买房子,他们夫妻有多么艰难。 梁家并非一穷二白,梁家不但有铺有田,还有钱给女婿养外室养儿子做生意! “去把你爹请过来。”二太太对沈凌说道。 沈凝连忙阻止:“二婶,您最好找一位您和二叔便都信任的人,到时县仔细查一下,毕竟我也是听人说的,没有实际看到。” 二太太一想也对,便道t:“那让福星去吧,他对时县最熟悉了。” 这一次,不用沈凝开口,沈凌已经说道:“娘,这些年来往时县的就是福星啊。” 二太太一怔,是啊,十几年来,福星去过时县无数次,可是回来以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而别人去了时县几天,就能打听到。 二太太咬咬牙,想了想,对长女沈凌说道:“让你表哥去。” 二太太口中的表哥,是她的侄子,二太太娘家是商户,侄子年纪不大,却已经学了几年生意,人很机灵。 二太太还是不放心,又问起驱鬼符的事,没有了驱鬼符,如果脏东西再找过来怎么办? “二婶大可放心,你们只要戴好平安符就行了,如果平安符有坏损,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几天之后,二太太的娘家侄子从时县回来,他打听到的消息与沈凝说的几乎一样,不一样的是,邹权养外室的事,已经露馅了,梁悦打上门去,闹得满城皆知。 侄少爷是有备而去,他花钱找了一位牙人,又通过这位牙人找到了另一位牙人,这些年来,梁家买卖房产田地都是这位牙人经手。 这一打听可不得了,梁家回到时县的当年,就在乡下置办了五百亩良田,当时的价格是一两半一亩,五百亩良田便花了七百五十两。 之后梁家又断断续续买了五家铺子,全都是在时县最繁华的地段。 除此以外,梁家还在邻县置办了两处宅子,邻县有码头,往来客商很多,那两处宅子全都租给行商做了外宅,每年都有不少的进项。 另外,邹权偷偷做生意,也是和邻县的商人一起做的,只是他时运不济,亏了不少银子,这次因为外室的事,连带着把他亏空银子的事也暴露出来。 梁家还在孝期里,便闹得不可开交,如今家门口常有看热闹的,当真是颜面扫地。 二太太气得脑袋晕晕,拽着侄子去见二老爷:“你听听,你好好听听,别说是你每次的那十两二十两的银子了,你把一颗心捧到人家面前,人家都看不上!” 沈二老爷不明所以,但到内侄把他看到听到的事情讲了一遍,沈二老爷怔愣半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呢,他哪来这么多钱,他病得很重,连床都不下来,怎么做生意啊,做不了啊。” 老梁有病,这是千真万确,当年还在白凤城时,沈二老爷亲自问过大夫,那是白凤城里的老大夫,绝对不会骗他,老大夫告诉他,老梁的病,想治好几乎没有可能,去不了根,只能好好养着。 二太太冷笑:“你没听那牙人说吗,是当年,是梁家搬到时县的当年,他们离开白凤城时就有钱,就有钱,你好好想一想,他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沈二老爷还是不相信:“可那时账上只有八百两的窟窿啊,而且这八百两,老梁砸锅卖铁已经补上了。” “砸锅卖铁?他说砸锅卖铁你就相信?”二太太给气乐了。 不过很快,二太太的脸色便更加难看,她瞪着沈二老爷:“你说,当年那十几船的货,真的全都进水不能要了吗?你亲眼看了吗?” 损失了那么多的银子,沈二老爷当然去看过,那些丝绸的确都让水泡了,最后虽然有人接手,可却是当破烂卖的,他损失了整整三万两银子。 正是这三万两,让沈家伤了元气,这么多年也没能缓过来。 这件事之后,府里便都说是让沈凝这个丧门星给克的。 沈二老爷虽然没有像别人一样,把这件事算到沈凝头上,可是在心里,却也认为,这就是天意。 天意让沈家破财。
第107章 白老太太上身了 沈二老爷呆坐片晌,终于站了起来:“我不信,我不信,我还是不信!” 二太太翻个白眼,转身出了二房的院子,去找沈凝。 沈凝笑眯眯地听着二太太发了一通牢骚,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有个法子,二婶想不想试一试?” “想,怎么不想,你不知道,你二叔父有多顽固。”二太太抱怨道。 次日,沈凝陪着沈二老爷和二太太一起去了大东村的沈家老宅。 沈二老爷一脸莫名,他被二太太生拉硬拽着过来,现在还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二太太把他拽到家仙楼前,把带来的点心瓜果给家仙奉上,一番拜祭之后,便说明来意,并把沈二老爷去时县时穿的衣裳鞋袜全都拿了过来。 “家仙奶奶,您给看看,这上面是不是沾了邪祟,如果是沾上了,您老能不能让那邪祟开口说话,我们有事想要问问他。” 话音刚落,白老太太慢吞吞地从家仙楼后面走了出来。 不仅是沈二老爷,就连二太太也吓了一跳,家仙楼并不高,若是后面站着人,他们一眼就能看到,这位仙风道骨的老太太是从哪里来的? 沈凝一见,连忙曲膝行礼:“沈家沈凝谢白仙奶奶对沈家的护佑。” 二太太眼睛都直了,难怪老太太对家仙这么重视,原来是真有啊。 看这老太太一身的仙气,怎么看也不像一只刺猬啊,看来还真是得道的仙家。 二太太推了二老爷一把,夫妻俩一起跪了下去。 白老太太看向沈凝,沈凝微笑着冲她眨眨眼睛,白老太太无奈地摇摇头,趁着二老爷二太太趴在地上磕头的时候,从沈凝手里接过那只小瓷瓶。 小瓷瓶刚刚拿到白老太太手里,沈凝便掷出一道符,那道符贴在了小瓷瓶上面。 白老太太只觉手里发烫,忙把小瓷瓶扔到家仙楼后面。 瓷瓶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啊,饶命,啊啊啊,饶命啊,天师饶命!” 沈二老爷和二太太原本正在磕头,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来,见白老太太的嘴巴一张一合,那声音竟似是从白老太太嘴里发出来的。 可那分明是男人的声音! “老梁?”沈二老爷错愕。 二太太登时反应过来:“上身了,这是上身了。” 沈凝饶有兴味地听着那叫声一声惨过一声,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这才缓缓问道:“说吧,当年沈家的十几船丝绸是怎么回事?” 听到沈凝这样问,二老爷惊讶地看向她,二太太连忙推他一下:“别看了,白仙奶奶上身了,快点跪下。” 二老爷重又跪下,也不敢抬头,心中却更加惊异。 沈凝轻声安慰:“二叔父,这邪祟是您带回来的,您千万不要抬头去看,我以前见过白仙奶奶,我可以替您问她老人家吗?” 二老爷还在发怔,二太太抢着说道:“可以可以,你问吧。” 这时,惨叫声忽然停止,梁忠那奄奄一息的声音响了起来:“天师......” 他的声音被沈凝冷声打断:“少废话,你若是肯说实话,还能少受些痛苦,否则......” 她嘴唇微动,无声地念出一串咒语,催动符咒的灵力,瓷瓶里的梁忠发出了更加惨烈的叫声:“我说,我说,饶命啊!” 沈凝又无声念出另一串咒语,梁忠的惨叫声停止,沈凝说道:“你和沈二老爷和沈家有何恩怨?” 瓷瓶里传出梁忠气若游丝的声音:“要怪就怪我那老妻,她心疼她的兄弟,帮了一次又一次,掏空了家底,逼得我不得不从账上拿了八百两做周转,没想到这件事很快就被查了出来,沈若愚不给我丝毫情面,竟然说我吃里扒外,我给他干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竟然连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沈凝冷冷地打断了他:“当年,你名声扫地,被人避之不及,是沈二老爷给你一条活路,斗米恩,升米仇,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梁忠一梗,那些难堪的过去,他已经强迫自己遗忘了。 沈凝说道:“说吧,你是如何做手脚,用那十几船丝绸从中牟利的?” 梁忠怔了怔:“这件事,您也知道?” “少废话,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快说!”沈凝喝斥。 梁忠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那年京城里的妆花缎卖得很好,其他地方有样学样,眼看着妆花缎就要流行起来,沈若愚凑了一大笔银子,想要亲自去南边采办妆花缎,我便自告奋勇,要替他过去。 对于南边,我比他要熟悉,再有就是,沈若愚有晕船的毛病,所以他同意了。 偏偏那时,我那个不争气的小舅子又惹了事,他冒充京中巨贾,骗了七千两银子,得手以后,就不知去向。 苦主找到我,我也没有银子,他们就抓走了我的女儿...... 那时我的女儿已经是大姑娘了,若是这件事传出去,我女儿的名声就完了。 我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好铤而走险。 我到了南边,并没有按照沈若愚所说,全部采办上好的妆花缎,我认识南边几个织坊的人,也了解他们的情况。 即使是最有t经验的织工,也会有出差错的时候,又何况普通的织工呢。 那些有残或者织错的缎子,都有专门的人收购,再贩到偏远的地方,以相对便宜的价格售卖。 我给沈若愚采办的那批丝绸当中,只有两成是上好的,另有三成就是这种残次缎子,余下的五成则是泡过的。 南边雨水多,还有洪涝,我打听到有一位大丝绸商的仓库里有一批雨水泡过的妆花缎,便用很低的价钱收购过来。” 梁忠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日我知道会下雨,是船上的船工们说的,他们常年行船,经验丰富,我给他们每人十两银子封口,他们得了银子,再说运河不是其他江河,没有那么大的风浪,只要船工经验丰富,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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