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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教她画蚂蚁吧，”白夜再看一眼那份礼物，决心送出，又合眸摇头，“不，画什么都好……” 封狼一本满足收下意外的礼物，瞅了眼时间，又在病房转一圈，确定他们没什么缺的，只是白夜封灵还很消沉。他不由得在门口停步转身，再唠叨两句：“可别管垃圾人有多少，总还有人像扑棱蛾子追着光的，比方说我的小孩就爱听你们的故事，我还愁你辞职了没有新的故事素材！你们的儿子闺女也把你们当榜样学习是吧？所以白夜你在家里不算个甩手掌柜，接着干也挺好。” 封狼不等二人回话，自顾自离开。白夜望着“砰”地摔上的门好一会，心头乱麻好似稍稍解开一些。 不断寻找意义想要发光的他，也仿佛变得更明亮了。 ---- 这篇并不是说小白的选择一定“正确”，说白了这只是选择之一，而狼哥选择以另一种价值观去照亮人世。重点还是去做自己更想成为的人，走自己更想走的路，并且不为自己的选择悔恨。以小白的性格，如果他真的不去平天下，不考虑苍生，退隐顾家，那他其实更难受，哪怕陪伴妻儿这件事很幸福，整体上他就是更难受；而狼哥如果总是从天下出发不考虑身边人，他会寝食难安，尽管利己的他实际上做了很多好人好事，最后也在理解和开导小白，而不是鄙视他或者强迫他怎么做。所以狼哥也是发光的，只是他以不同视角不同价值观发光。 现在很多人在宣传利己主义，好像人就只能把利己放在第一位，好像这样的才算“聪明人”。优先利己有它的合理性，但人们标榜的往往是极致利己，就好像你多为他人考虑一点是没主见，是“不为自己而活”。实际上优先利己和利他没什么对错，它俩的地位是同等的，只是看一个人如何选择更舒服，而且两种选择都有推进/阻碍/不影响人类文明发展的可能性，没什么高低之分。 男孩和他家人的经历就真的是众生皆苦了。小白能活下来的因为他的特殊性，而男孩才是最普通的普通人。这世界很苦，点亮世界也没那么简单，哪怕怀揣赤子之心积极想要发光，也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实现梦想的机会。这就是残酷现实。更别提长大后好不容易走上这条路还会陷入迷茫（比如小白）。然而，男孩仍在尘世留下点了什么。他传承了兄长父母的光辉，照亮了迷茫的小白，然后小白再去照亮更多人。于是他也间接点亮了更多人的未来。
第96章 守护线番外 云起雪晴 校园霸凌，在很多时候被看作是“小孩子之间的事”，直至事件发展到断崖式崩塌的地步，人们意识到其严重性，于是开始推卸责任。 该受惩戒之人快乐生活，坠入深渊之人艰难度日。 “但说白了，老师都不管的事，我们干嘛插手啊！能改变什么，吃力不讨好！”如此抱怨与劝说的竟是白云起。一年前，他为遭受霸凌的同学出头，将学校内一大霸凌团体的核心人员揍进医院。尽管有不完整的录像证实同学被那些人虐待，然而该同学过于恐惧以至于从始至终保持沉默，白云起也是在事发后而不是伤害发生时主动前往动武，并不能视作任何“正当防卫”。 那小团体的老大有点背景，老二和学校管理层沾亲带故，白夜封灵甚至封狼都动了手中人脉，封灵也暗中使用术法，最后还免不了赔礼道歉。白云起不得不转学，于是现在就读于离家远些的寄宿制学校初三，只在周末回家。 被霸凌的同学家境贫寒，转学无门，何况白云起打人是为了她，结果白云起一走，霸凌团体没安稳多久再次挑事。 嘴上说再也不想掺和别人破事的白云起，这一年来时不时悄悄打听同学的状况，只是他不会出手了，徒增烦恼；那少女周五放学时偶尔绕路来这边校门对面等候，远望归家的白云起欲言又止，白云起察觉了却埋低脑袋快步逃离。 而今，看到妹妹白雪晴面临同样状况，他忍不住劝一嘴。 白雪晴那事说大也不大，只是处于萌奇恶峮-巴以死把仪陆久陆散正理上传芽期的校园霸凌，受害者是低她一届的小学弟。他们在春游时相识——学弟无人组队，在公园迷了路，白雪晴带他找到他的班级。不过他仍然只是远远跟在集体后面。平均线之下的成绩也不得老师青睐，他们只当他是不能挣得任何荣誉的可有可无之人。发展到今日，他成为了大半个班级的排挤对象，已有人试探着向他撒气。 有原则、独立、坚定、乐观，因此无人敢欺也无人敢怂恿之欺负人的白雪晴照亮了他的小世界。他向这位学姐倾吐自己憋闷。 于是白雪晴研究起如何尽快阻止这场愈演愈烈的霸凌。毕竟是个不满十岁的小学生，在寻求父母建议之前，她先找哥哥旁敲侧击，只是白云起很快看穿一切。 彼时，热血少年的正义之路也是从此开始。他要将妹妹的挖坑行为扼杀于源头。 两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白雪晴看穿白云起忧思，特别声明：“我不是要帮他打人哦，我是在想，他们为什么会被欺负，他们得变成什么样才能不让人欺负。” “啊，你说的也是，我都没想过这事，”白云起略微松一口气，向后倒去，躺在床上，摊开双臂，“那传他点武艺吧！” “让他自己去打人吗……” 提起这事，白云起多少有心理阴影，又绷直身子坐起，“不是，习武跟打架是两码事！习武，重点是培养意志力和挺直腰杆的底气。很多时候啊，人只要硬气和自信，不用打打杀杀也不会被欺负！” 不过，这到底是家传武术，晚餐时分，白云起问了父母的意见。 白夜对于将武术传给孩子的同学没有异议，补充一嘴：“处得来的话也能当个朋友，倒不是说让他们什么事都依赖你们解决，而是只要有你们这样独立坚强的朋友在，麻烦事就会少很多。”就像当年在班级宛若置身尘世外的他，无意中抬起头看见被排挤的萧远，主动站出来同他做了朋友。是啊，他们没有这种义务，说不定还在惹火烧身，只是以自己性格，若连力所能及之事都不做，必将后悔一生。 封灵接着说：“另外，如果他们自己很难站起来也别怪人家哦，家庭环境很重要。比如云起帮助的女孩家境贫寒，教育条件也不好，于是她从小感觉自己低人一等，面对中产或者富人家的孩子很被动；而且她很清楚一旦出什么事，社会的一切总是偏向那些人的，她的家庭做不了什么，甚至我们也在这件事中感受到了施暴者背景的压力。我还接触过一个孩子，他的父母总认为是他在添乱，主动惹了别人才被欺负。当最亲近的家人都不愿保护孩子不给他支撑，他不敢向施暴者表达愤怒，也不敢向任何本该保护他的长辈诉说，最终不堪重负，采取极端手段，杀死两名施暴者后投案自首……所以啊，也许你们无法改变现状，但还有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永远不要责怪受害者。” 白云起低头戳着饭，心里暗暗有了主意。 白雪晴粗通拳脚，此后大课间与放学时总要有模有样给学弟上会武术课。学弟文静内敛，十万分放不开，白雪晴便像个小大人叉着腰，“虽然我要和你做朋友，但以后第一个保护你的只有你自己！”学弟似懂非懂点点头。每次的低配版武术课总会变成白雪晴讲道理，不过就在讲道理中，学弟慢慢有所改善。他学不会多少拳脚，只学来了坚强的心。 白云起则在下个周五放学之际望见校门对面少女时一反常态，猛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大摇大摆直冲她去。少女一个激灵转身就跑，白云起生怕她被吓着再也不来，此时不追更待何时，跟捉贼似的马力全开。不得不说这姑娘有点底子，也可能过于害怕，甚至跑进巷子里努力翻过尽头一座矮墙，才被轻松上墙跃下的白云起抓住。 少年的嘴一如父亲当年那般钢铁直男，却不似父亲动作温柔，而是有着与思维相称的粗暴动作。那少女被他往墙上一摁，白云起凶巴巴问道：“跑这边干嘛啊，我也没本事再去打架了！” 处于食物链底层的少女禁不住吓，也不敢反抗什么，哭得梨花带雨，“就是……就是你突然转学……我……还没来得及对你说……” 白云起眨巴着天真直率的眼眸望着她。 “对不起，谢谢你……”以后请别再被卷入我的事了——少女原本还想说这句，不过听到白云起刚才的话之后，她已经放心。 “那你跑什么啊！” “没脸见你了……” 白云起搞不懂对方的纠结，扶额稍作冷静，回想一遍父母建议，又低头观察少女。她的背景他自然知晓，所以对于她能凭借自身努力摆脱学校那帮混子持悲观态度，不过她一直帮家里干活，总归吃苦耐劳，不怕练武的苦。为了佐证自己的推测，白云起抓起她右手摩挲上头老茧。 少女不明白白云起这一系列操作，只是像面对霸凌那样颤抖着承受着，而白云起意识到这行为放男女之间多少怪异，又粗暴将她手一甩，“你啥时候有空？哥教你点功夫，不是让你打人啊。就是让你学学。”其实这同届少女比他还大了几个月，但做惯了哥哥的白云起就爱这样自称。还没等她表态，白云起又想起一事，接着说：“你现在还一个人呢？有没有朋友？” 少女擦干眼泪答：“哪有什么朋友……” “那你就把我当个朋友，不过话说在前面，我可不想学那些幼稚的家伙处对象，太麻烦了，所以不是什么男女朋友，不许喜欢我，知道吗？你可以把难过的事跟我说，也该记住你不是孤独的。”白云起终于放开她，回头看看这条小路，思考着从这里出去将走上哪条路。 少女还记着他的上上上句话，嗫嚅道：“你……谢谢……周日的早上，有时间，我去找你……” 白云起留了联系方式便完成任务似的转身要走，又不放心，转身叮嘱她：“来找我的事别跟你学校那帮人说，他们还记恨我呢，一旦知道你和我有点关系，动不了我就会拿你撒气。你呢，我知道你对付不了他们，就算动手只会让你吃亏，但你可以从现在开始不要害怕他们，不要认为自己被伤害是活该，也不要认为他们伤害你是自然。没有谁理所应当受人欺负！” 没有谁理所应当受人欺负。 少女望着少年远去背影回想着。父母只是辛苦摆摊的城郊小市民，平日里没少遭人欺辱。长辈将这归结为自己命不好，是贫苦人家，被管事儿的管理是理所应当。也许他们反抗过，无论如何现状就是反抗无用。做闺女的当然也带有低人一等的姿态，总是唯唯诺诺，甚至不敢正眼看那些条件优渥或者仅仅是更加自信的同龄人。这样的她，入学后很快被锁定为“合适的”霸凌对象，满足那些黄毛小子与丫头们将旁人踩在脚下的扭曲的优越感。理所当然的事只能默默忍受，直到那个“多管闲事”的莽撞少年为这种“理所当然”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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