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上登时一片空白,如同鹿平安的脑袋。 余随风笑容满面:“我只是看小鹿这手生得极好。” 余从云看着自己的亲妹妹,看了好一会儿,才说: “随风,你之前只伤了耳朵是吧?” 她们姐妹二人灵根特殊,同时七品水火灵根,却天生互补,能引动风云,家里都以为这是好事,没想到却被赤炼门的掌门胡安肖盯上,想用她们两人的灵根用来炼制一对法宝。 为了达成目的,那赤炼门的长老假意收两人为亲传弟子,却是给两人不断喂一些补益灵根的药。 过了百多年,妹妹余随风率先成就金丹,无意间得知了“自己师父”的歹毒主意,就想尽办法要把自己的姐姐送出宗门。 为此,她甚至不惜自毁名声,让其他人以为她余随风不知廉耻,想要与自己的师父双修。 余从云大惊之下想要劝诫自己的妹妹,余随风知道她们姐妹二人的一切都在胡安肖的掌控之下,就做出一番痴迷之态。 在自幼仰慕胡安肖的余从云眼里,自己的师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怎能被自己的妹妹亵渎? 两人大吵一架,一对姐妹自此决裂。 余从云气急之下暂时离开宗门,本想等着妹妹冷静下来再谈,可回到宗门却得知自己的妹妹因爱生恨,被师父拒绝之后竟行刺师父,叛出师门。 余从云不信自己的妹妹是这样的人,却再也未曾寻到自己妹妹的踪迹。 胡安肖被余随风所伤,自然不肯放过她姐姐,为了得到治伤良药竟然要把她送去给旁人做妾。 余从云侥幸提前得了消息,连夜出逃,这一路上,她才终于认清了胡安肖的真面目,她以为自己的妹妹已经被害,筹谋了多年,终于想办法将胡安肖杀了,自己也上了所谓的“恶人榜”,却一直再没找到自己妹妹。 直到这次她向青竹道院告状,才知道自己的妹妹也还在人间。 余随风曾被胡安肖重伤过,一只耳朵听不见了,可现在余从云看她的样子,觉得自家妹妹伤的肯定不只是耳朵。 脑袋正常,能干出这种摸着小辈手不放的事儿吗? 余随风沐浴在自家姐姐忧心忡忡的目光里,却还是笑,好像高兴极了。 谈定了生意的秦四喜也很高兴,她在枯岛的庄子改良了蓝田稻的种子,产量比从前高不少,这保底的价格定了百年,那就是给她大把大把送灵石。 “唉,还是种地的钱得的心安,一粒种子,一滴汗,都有来处。” 打扮成了孔雀的鹅拖着长长的尾巴在算盘上“翩翩起舞”,算账算得暴土扬长,看着最后算出来的利润,鹅满意地挺起了胸。 鹅满意,秦四喜也满意,买了几串南洲特色的烤鱼到了僻静处,秦四喜把鱼摘下来喂鹅。 喂完了,她舔了下手指头,下一刻,她呆住了。 “我能吃到味儿了?” 鹅的小眼睛“唰”一下瞪大了。 秦四喜又舔了舔被拔了鱼下来的竹签,果然尝到了烤鱼的咸香和鲜美,她赶紧又从须弥袋里往外掏东西。 她自己酿了半天没酿好的酒,酸的。 去年夏天里摘的莓果子,甜的。 千叶鱼腥草,苦的……呕! 秦四喜努力喝水漱口,又拿起一颗茱萸果,小心翼翼咬了下。 嘶,辣。 脸都拧成一团,错综复杂的,秦四喜却欢喜得很,掏出一块烤肉“嗷呜”一声咬了上去。 香! 天道猫猫在云端飘飘忽忽探头,就看见秦四喜一个堂堂神君吃一块比她脸还大的烤肉吃得一脸沉迷。 天道猫猫嫌弃地把头又缩了回去。 “天道猫猫!我这味觉,咋回事儿啊?咋突然好了?” 天道猫猫“哼”了一声。 “你是神君,干涉此界气运,失去味觉乃是天罚,现在有了味觉,就是天罚结束了呗。” “结束了?没了?你们这天罚还是有时限的?”嫌弃光吃烤肉味儿不够足,秦四喜又拿出了几块面饼裹着片下来的烤肉和酱。 天道猫猫摇头。 “不是时限,是上次天罚对你无效了,你在此间得的信仰之力护卫你周身,挡住了天罚。” “信仰之力?” 秦四喜抬起了头。 “是人间境又出事儿了?”她第一反应就想到了这个。 越是乱世,人们越会求神拜佛。 天道猫猫又摇头。 “凡人境的信仰之力你从未动过。” 秦四喜眨了眨眼睛。 天道猫猫舔着毛,也眨了眨眼睛看她。 “你等等,我捋捋,你的意思是,这信仰之力不是凡人境的?” 秦四喜惊讶了。 天道猫猫忙着去劈人,卷了烤鱼就摇摇晃晃驾云飞走了,留秦四喜蹲在那儿,举着吃了一半的烤肉。 鹅歪头看她。 “四喜,你怎么了?” “我……”秦四喜叹了一口气,又啃了一口肉,“我本无意与此间有牵扯。” 鹅展了下翅膀。 “鹅知道,四喜不喜欢修真界。” 这是她们刚来九陵界的时候,四喜亲口说过的。 秦四喜笑了:“是,我不喜欢这儿。” 虽然开始改变,可那些令她痛恨的东西,依然存在于此间。 “鹅喜欢灵草丸子。”鹅突然说。 “鹅喜欢看那些壮壮女修打架。” “鹅还喜欢吃烤鱼。” “鹅还喜欢看那些剑灵。” “鹅喜欢小纸鹅和小纸人。” 鹅用它镶金边的黑色小眼睛看向秦四喜。 相伴了许多年的一人一鹅互相看着,好一会儿,秦四喜抬起自己两只手,用手臂将鹅的脖子揽在了怀里。 “四喜,鹅分你。” 鹅不喜欢人类的世界,鹅喜欢四喜,鹅喜欢有四喜的世界,就有了很多很多喜欢。 “……好。” 秦四喜的袖中,一只小纸人轻手轻脚探出脑袋,片刻后,又低下了头。 …… 又过百年,在清越仙君确定失踪之后,乾元法境乱了,他们失去了主心骨,也没有之前对待其他宗门的那种漠视。 为了掩盖消息,乾元法境的几位长老号令乾元弟子出山对抗那些来犯之敌。 战争真正打响,鲜血和性命让“九陵仙盟”越发为人心所向,同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青苇、红药、红堇先后重伤。 宗悦等三十几名济度斋剑修死在了乾元法境的阵法绞杀之中。 夕昔成功结婴,回到戏梦仙都,也能感觉到微妙的紧绷和萧索。 “前辈!折月判官说我以后可以好久都不去黄泉了!” 说话时候,夕昔双手捧着一只灰黑色的小鸟送到了秦四喜的面前。 “秦前辈,你之前给我的蛋,它破壳了!” 黑色的小鸟头顶一撮毛,呆愣愣的眼神儿竟然有些不逊的意思在。 秦四喜和鹅盯着小鸟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玩意儿是啥 ——她在济度斋剑阁里找到的那颗被污染的白玉孔雀蛋。 当时天道猫猫说蛋还活着,得用气运温养,她就把蛋给了夕昔,没想到啊,过了这么多年,这蛋居然真的孵出了小鸟?! “这也不能叫白玉孔雀了,是黑玉孔雀吧……” “应该叫墨翠孔雀,避灾解厄的灵鸟,眼泪能救人,比起白玉孔雀,它可以说是万中无一。”天道猫猫又驾着云来凑热闹了。 落在秦四喜的膝头,它抖了抖身上的毛,又看向夕昔。 秦四喜和鹅也看向夕昔。 这是啥气运啊! 夕昔一脸茫然:“既然这么好,那前辈我能不能把它借给蔺……” 她知道,蔺前辈她们现在过得很艰难。 “这鸟是你的,怎么用你说的算。”秦四喜一抬手,没让她把话说完。 夕昔看着自家前辈,发现前辈也含笑看着自己。 “前辈。” “夕昔,你已经成就元婴了,有想过自己以后要做什么嘛?” 听着前辈的话,夕昔轻声说: “前辈,你要赶我走了吗?” “没有没有!我赶你走干嘛呀?” 秦四喜先是摆了摆手,又手欠地去弹了下小孔雀的红嘴。 “这鸟儿看着真不聪明。夕昔,我不是要赶你走,只是,你应该去走自己的路了。” 垂下眼眸,秦四喜的嘴角带着笑。 “你随时可以回来。” 夕昔沉默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像从前一样每天早起出去找些散活儿做一做,顺便给自家前辈带了热腾腾的早饭回来。 戏梦仙都成了整个九陵界都有名的交易地,聚财楼在这儿起了一座高楼,里面每日都人潮汹涌。 法器、丹药,都成了紧俏的东西。 寻常修士似乎过得比以前辛苦些,却都有奔头。 “现在虽然过得累,东西比以前还是好得的。”她旧日的同伴鬓边生白,是快要寿终的标志,神色却坦然,“有奔头,就比从前好。” 夕昔默默点头。 如果她和从前一样只是个小修士,她也会这么想吧,然后每日去倒卖灵植,或者做些种植、采摘的活计,心里盼着战争结束,九陵仙盟能获胜。 “前辈,我打算去找蔺前辈。” 这一天夜里,夕昔坐在了秦四喜的面前。 她确实有想走的路。 “好,你好歹也是叫蔺无执一声师姐,辈分高,有活儿尽管支使旁人干。” “嗯。” 夕昔点点头,把眼泪点了出来。 “奇怪,我怎么哭了。” “傻乎乎的。”秦四喜递给她帕子,让她把眼泪擦干净。 夕昔攥着帕子,看向她,又笑了。 “前辈,谢谢。” “谢什么,你我是缘分。” 秦四喜坐在她惯常坐的躺椅上,长腿伸展,手里拿着她的扇子。 夕昔却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她错认了前辈是青竹道院的前辈,没想到最后与青竹道院有了瓜葛的,是她自己。 “前辈,我到底修了几辈子的福气,能被您照顾至此。” “唔,九辈子吧。” 秦四喜假装很认真地数了数,说完,两人都笑了。 夕昔走的那天,戏梦仙都下了雨,随性院里也下了小雨,一阵阵地,柔软飘忽。 第一世,她是一个富家小姐,看不起秦四喜这种抛头露面的女人,后来她成婚嫁人相夫教子,到了四十岁却发现自己的人生一片荒诞,丈夫死后她将家产捐给了秦四喜,让她去修建水渠。秦四喜没头没脑地收了一大笔钱,只看见这女子眉目间的惨淡晦暗,只说:“多谢这位娘子。” 可惜,直到她去世,水渠都没修好,但是她那一世叫蓝云岫,秦四喜就给水渠改名叫云岫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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