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替她分担因果去了。 再后来,徐前辈也走了,只留下了那盏白色的灯。 夕昔干脆就陪着鹅前辈留在了冥河边上,说来也奇怪,她明明灵根很差,修为低微,在黄泉却畅行无碍,青竹道院那位白头发的青苇前辈护送她过来的时候说感觉如行泥淖间,经脉中的修为都像是锈住了,她却没有这种感觉。 她甚至可以在黄泉修炼,修为比之前精进得更快。 这才短短几年,她就已经快要晋升筑基中期了。 “秦前辈,我在您身边好好修炼,您在凡人境好好当皇帝,嘿嘿嘿,咱俩都得使劲儿呢!” 不远处,看见夕昔闭上了眼睛,鹅撇着腿悄悄向远处走去,这些年鹅在黄泉已经溜达遍了,光是帮忙抓逃脱的鬼就干了好几次,整个黄泉的鬼差都认识了鹅。 “鹅大人,您又来看神君的生死簿?您放心,她只有一次命劫,您已经替她解了。” 文判官走进转轮殿,就看见鹅蹲在桌子上挥动着翅膀翻动生死簿,吓得赶紧把其他的册子都搬到了一边。 不能怪她这么小心,实在是心理阴影太大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账簿变成了白本——这样的事哪个做账的都不想这辈子经历第二回。看清了鹅在看的生死簿,文判官有些诧异。 “鹅大人,您看此人的生死簿干什么?这是……” 鹅“嘎”了一声。 虽然不懂鹅语,文判官还是觉得刚刚鹅大人似乎是在骂人。 打开另一本翻了几页,鹅又“嘎”了一声。 这次它不光“嘎”,还很嫌弃地把脖子拧到了一边。 “鹅大人,这几位是借助修真界灵器入凡人境的修士……他们本都是此界气运所钟之人,神君带着他们,大概也是有要借他们气运的意思,既然这样,他们能和神君有一世君臣之谊也是寻常。” “嘎。” 鹅却还是不依不饶。 文判官拿起让鹅生气的那一本仔细一看,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位修士,怎么把心思都用在了勾引神君上?” “嘎!”鹅骂骂咧咧。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铃铛的脆响。 鬼差们一起抬起头,看向苍黄的天空。 “凡人境的裂隙更大了。” 文判官缓缓摇头,重新看向鹅。 “鹅大人,徐渡鬼也已经入世,虽然没有帝运在身,他也还是人间应杀劫之人,留给神君的时间不多了。” 鹅低下头,又看了一眼生死簿。 嫌弃地撇开了眼。 …… 站在元戎六年回头看,元戎初年陛下登基时的平稳仿佛一场幻梦。 随着太上皇被天降落雷烧成了灰,大启皇室之间的征伐内斗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最初,是淅川郡王之女突然现身繁京,告发淅川郡王与庐江王、松卢王勾结,意图谋反。 陛下当即命浙闽按察使司徒尧调查此事,就在整个朝野都关注此事之时,泯王说陛下得位不正害死太上皇,兴兵谋反。 泯山书院高山长写下檄文,历数陛下的十大罪状,除了弑父杀兄之外,还有贪淫好色、勾引人夫等罪过,甚至还说她伪称神灵转世,实则是窃国之孽女。 泯王是神宗之弟,算起来是陛下的叔祖,在宗室之间颇有人望,他大概以为自己只要这样振臂高呼,就会有人响应,到时天下风起云涌,各路宗室率兵攻入繁京,就可以将那龙椅上的女子给拿下,可起兵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将造反一事想得太简单了。 高山长写的雄文实在是文采飞扬,可当他高声诵读着自己的檄文下山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的人是一个书生,名叫邢越。 “高山长,您说只有泯王登基了咱们才能过上好日子,泯王在咱们泯山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咱们百姓的日子都没好过?” 泯山脚下,还圣元君的庙宇里香火不断,在那庙宇一侧,就是还圣娘娘修的“护泯大渠”,数百年来,这条沟渠护卫着泯山脚下的良田不被洪水所侵害,天长日久,沟渠有些淤堵,是陛下当太子之后又是拨款又是派人,才将大渠重新修缮的。 知道高山长是带人来砸还圣元君庙的,泯山百姓们拿着镰刀和镐头自发来护卫庙宇。 僵持之下,高山长大怒,直言邢越也是被那孽女所蛊惑。 却见邢越飒然一笑,抬手解开了头上的发巾。 “高山长,学生女扮男装,在您门下苦读数年,没想到今日还要用我的女子之身佐证我这满心清白。” 泯山府的府官同泯王沆瀣一气,听闻此事,连忙带人往泯山脚下捉拿带头之人。 邢越见他们来势汹汹,大喊“还圣元君庇佑”就跳入了护泯大渠。 所有人都看见了精光闪过,那邢越就没了踪影,两天之后,邢越又出现在了下五十几里之处,周身完好无损。 一个女子,怎么可能跳下大渠之后还安然无恙地漂出去五十多里? 泯山百姓越发信了还圣娘娘显灵,群情激昂之下,竟然攻破了泯山府的几处县衙,泯山府十垂县县令趁机收拢百姓,借着泯山之势与叛军周旋。 泯王一番豪情壮志,数百王府护卫和上千叛军竟然连泯山府都没杀出去,反倒是一女将名叫云娇,奉陛下之命率六百精卫南下,与泯山府所在的巴州刺史联手,花费数月,将泯王全家悉数拿下。 泯王一家被押解进京的时候已经是元戎二年的六月。 数月之后,泯王一脉,连同他的外孙等数十人被诛杀于繁京。 元戎四年八月,南江、泯江、九曲江一带突降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雨,大雨时日,河水漫涨,受灾百姓数十万计。 一直都对陛下恭敬有加的临淄王趁机诛杀府官、刺史十数人,起兵造反,他不像泯王那般想当然,不仅起兵的时候是瞅准了时机,还早就屯兵屯粮,又霸占了朝廷的赈灾粮, 数千精兵在临淄王父子的带领之下自东向西横扫数州。 占据几处丰裕之地后,临淄王便写信给繁京,他没有说陛下身为女子不该称帝,却说如今天下不稳,陛下不如放权给各宗室藩王,也能得天下信服,他身为陛下的伯父,定能管好六州之地。 要是陛下不同意,他就只能继续挥师向前,进军繁京。 此时,因临淄王招纳流民,手下已经聚敛了号称十万大军,距离繁京也不过数百里之遥,一路上并无什么险要之地,只要他挥师西进,不过半月,他就能兵临繁京。 当时的陛下正在调动各处府兵、钱粮协助赈灾,临淄王这般来势汹汹,连朝中老臣里都有人劝陛下不妨先与临淄王虚与委蛇,再谋以后。 高坐龙座之上的年轻皇帝只是淡淡笑了笑,就将临淄王的信烧了。 临淄王刚刚得了信,冷嘲了一句“小儿辈不知好歹”,便继续向繁京进发。 走出不过数十里,有三万精兵正以逸待劳,带兵之人正是不知何时从朔州到了濮州的镇远公。 此时的镇远公已经不再是那位年过七旬还屹立于朝堂的老人,而是他的孙儿——大名鼎鼎的朔北元帅江琦。 手中长刀一横,高坐马上之人只说了一个字: “杀。” 七日之后,临淄王父子的人头就被送到了御案之上。 此时,已经是元戎四年九月。 藩王两次造反似乎终于惹恼了陛下,她厌倦了这些叔祖和伯父们对她的质疑和否定,开始让他们证明自己并无反叛之心。 到元戎六年的冬天,连同最早的淅川郡王在内,陛下一共斩杀了十四位藩王,其中九位除国停爵,一位将王位降等传给了他儿子,四位藩王心怀不臣,被他们的女儿告发。 大启多了四位女郡王。 她们继承了她们父王的爵位、封地和权力,以后这个爵位也可以属于她们自己的后代。 此时的大启也一共只剩了十位藩王。 繁京里的茉莉花,在万俟一族鲜血的浇灌之下,成了让整个宗室只能战战兢兢匍匐在地的君主。 “弋阳王想把爵位传给自己的女儿。” 集贤殿的地龙烧得很热,外面大雪纷飞,万俟悠在殿内只穿了一条对襟袍,袍子下面露出了开叉的裤脚。 这几年因为女子在外行走的多了,衣裳的样式也大有变化,从前高门贵女推崇的曳地石榴裙渐渐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和男子从前衣袍款式类似的对襟袍和堪堪只能盖住膝盖的旋子裙,在旋子下面穿能被人看见的缝裆裤,或者干脆就像万俟悠此时这样在无裆裤外面直接穿一条缝裆外裤。 素青色的裤脚下面是一双绣了龙纹的软履,穿着软履的脚晃了两下,万俟悠将奏疏放在了一边。 “弋阳王明明有嫡子,偏要将王爵传给自己的女儿,这是被朕吓破了胆子生怕朕在他死后为难他儿子?还是在试探朕到底对他的封地有没有兴趣?” 杀宗室这种事,万俟悠是真的有瘾的。 她的那些叔王、伯王、叔祖王一个个每天闲着没事儿就想方设法搜刮民脂民膏,那库房里委实富得流油,她杀了临淄王父子之后又杀了两个叔王,就有钱赈灾了。 后来几个获罪的藩王,除了通政司奏报他们劣迹斑斑之外,也确实有她想要杀猪吃肉的意思在里面。 “陛下,弋阳王此事多半是真心的。” 说话的女子头上戴了一个纱绢做的巾帼,只戴了一枚小钗,身上穿的六品官的绿裙。 站在集贤殿和陛下说话,她倒是一点都不显气短。 “弋阳王府的敏月郡主在弋阳一带名声极好,相较她兄弟,她才华也更高,听说弋阳王早在两年前就把他的几个孙子都送到了敏月郡主身边让她教养。弋阳王此番是真的为王府承继考虑。” 一旁另一个女子忽然一笑:“让敏月郡主教养他孙子?那不还是让孙子承爵的意思?” “此事弋阳王并未言明,不过敏月郡主年过二十还未招婿,怕是弋阳王确实有这个打算。” “挺好。”万俟悠笑了笑,“儿子不顶用,就选个最好用的女儿暂时顶了爵位,等孙子长大了再交给孙子,相较于把女儿嫁出去,这不过是换了个用法儿。” 万俟悠看向后面那个冷笑的红裙女子: “桑中书,你写个圣旨,今年冬至朕祭天之时让弋阳王府的敏月郡主来陪祭,再把淅川郡王和昭武郡王也招来。” “是。” 桑问经连忙将此事记下。 万俟悠又拿起了一本奏疏,嘴里说: “荆知事,你们通政司也多做点儿正事儿,我让你们寻访的能人异士如何了?” 当初那个能为了对抗叛军跳下大渠的女子如今已经是通政司知事,听见陛下的话,她连忙说:“陛下,通政司在全国共找了六十余名能下地谷之人,都已经送去了朔州,至于陛下说的会降妖除魔之能的……我等一一试过了,都是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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