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疼得全身都出了一身细汗,因为这噬心之痛不得不停下话语,抿起嘴唇的她吞咽着痛苦,接着缓缓的说出了无人问津的,她的身世。 “那时候的我兴奋,但又有些担心父亲,当时四族正在大战,我父亲是族长的得力干将,我怕当时的我们会陷入战乱,而我却入了深山不得照顾家人。直到族长那日,从天族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族长拒绝了天族的号令,不参与四族混战。族长跟我和我父亲说,冰晶玲珑心只可平等医治众神,绝不可为一族效力,若夫诸参战,则天下将被源源不断的天马军荡平。族长已然在天宫宣誓,敖岸之山保持中立,而天君的交换条件,便是混战之时,我族不可医治任何一位将士。” 白鹿又笑了,声音很小,咯咯的笑声里全是讽刺,“我当时好高兴啊,我终于可以跟着兄姐去深山了,那时的我心里想着的,就是如何学会这一身医术游历四界,做个跟你这个九尾狐狸一样逍遥的济世妙手。” “然后呢!我刚入山涧第五日就出事了!成百上千的鬼神妖魔齐齐涌进了敖岸山!生吞活剥了我的族人!”白鹿的双眼睁得老大,声音也变得粗暴,青筋暴起的手抓起地上的一捧子土,“紫安你看,你看看这土,看看这山上的金石!他们原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敖岸之山原来是一片白沙堆起的仙境,跟你的招摇不差多少啊!那日屠山之后,满山的血沁在土里。这金石又是什么你知道吗?是我族人的骨头!” 面容痛苦的白鹿仰着头,双眼的血泪从眼角流下,捂着心口的她胸前的半颗冰晶玲珑心散着微弱的光。 “我不明白,他们上了山吃了肉,便应该知道我族若非心甘情愿献出血肉便无法治愈仙身。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屠山!我父亲拼了命赶到了深山之内带着我们逃走,可往哪逃啊……铺天盖地的魔鬼,哪里还有地方可以去呢!最后逃到鹿族的,也就只有我一人罢了。” “我隐姓埋名,做了一个小信使,在天宫当差。五万年后,我被分到了太子宫里。我终于可以有个人依靠了,星移可以为了我去锁妖塔,顶撞狐王纳我为侧妃。我是知足的,我甚至没有去奢望给夫诸一族申冤。可天族后来做了什么,星移又做了什么?!紫安,你看着我,告诉我!若是玄夕为了别的女人去死,你可还能像现在这样地诅咒我?!”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白鹿脸上,紫安五指的血迹在白鹿的面颊上清晰可见,“你不配提玄夕!我从没有想过要你如何,我还曾怜惜你,若不是你伤了玄宛的眼睛我甚至想要留住你的命!可你又做了什么?” “这就是你最让人憎恨的地方!” 白鹿歇斯底里,“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天生神力可为家人报仇!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玄宛那样的福气,有一个宁愿悖族也要与她相守为她去死的染景硕!你有四脉,有玄夕,有染承有星移!都是屠族,为何单单只有我如此悲惨啊?你以为所有人都会在泥潭里不染淤泥如莲花吗?想要你跌落神坛的人如恒河沙数!大家都在盼着莲花开败的那天,你终将化作淤泥与我一起的啊……那时候,我们就是一样的人了……对吗?” 紫安抓住白鹿的脖子,嘴唇微微动着,声音也如细刀子一般,“你看错了,我从不是什么天选的净世莲花。不过你说得对,同样都是屠山,你这种废物却想你不该想的,要你不该得的!你自己想当那恶臭的烂泥却嫉妒别人乘风破浪,如今换得这一身冤孽,是你自找。” 紫安用尽力气把白鹿扔在地上,“玄朝,把她扔进镇妖崖。从今日开始,妖族众将,包括你。需搜罗世间妖兽锁于崖下。万世,不得见妖兽横行。” “白鹿,髓蛊虫乃万蛊之首,如今被我用紫莲花封在你体内。你虽学艺不精,但它,会帮你抵御凶兽保你不死。这蛊虫入骨入髓而不入脑,时日长久,你也学学本事,补回你那五万年的闲差生出的腌臜心事!” 白鹿灭世一样的嘶嚎被拖得越来越远,紫安的眼神落到了不远处的蛟龙尸身,她推开玄朝,自己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走到蛟龙身边,瘫跪在旁。 乌黢黢的鳞甲没了耀眼的金色,即使全身漆黑也能看得出雷击之后的焦灼,蛟龙脊骨被劈成两半,血已经流干了。 紫安双目失神,拔下头上的冰玉簪子,簪子上蓄满了紫电。 “等我。” 紫安的手高高举起,冲着自己胸口的内丹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师父!”玄朝飞奔向紫安。 星移运气唤醒紫安内丹的应龙龙骨,挡住了那冰玉簪头。 “紫安!”小知连滚带爬地跑向紫安方向,手里高举着一个七色琉璃环,“玄夕的一魄在这里!他会回来的!”
第149章 我一定归来 前一天夜里。 玄夕那孤岛上的小屋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什么安心赴死?不管什么方法都不行,想别的!”染承生硬打断了玄夕的部署。 “染承,”玄夕平静看向他,“我这一个月想了所有的办法,只有这一种可以一搏,你让我试试吧。” 染承还想张口,却被玄夕打断了,他手里拿出了摄魂环,“当时白鹿伤我母亲双眼,我和阿辞赶去救朝朝的时候趁乱捡到了这摄魂环。本想着销毁这伤人魂魄的东西,可又觉得这不是摄魂环的过错,便留在了手上。想不到,这竟然成了我的一线生机。” 玄夕走向小知,把摄魂环放在了她手里,“小知,我一会儿便会将我一魄留在这摄魂环里。待到阿辞手刃了我之后,我原神也将消散,一定要帮我留好这一魄,就算历经千辛万苦我也一定回来。” 这七彩琉璃环在小屋子里微弱烛火下色泽不减,小知拿着摄魂环哭得像个泪人,“这,这太冒险了……” “招摇山向来都是险象环生,这次,我也只能赌一赌了。只有一样,双脉神诅咒没有先例可借鉴,我不知犼兽是否连这都能算计完全。若阿辞没有升登仙隐,小知,你定要帮我。” “如何帮?” “用摄魂环毁掉我的最后一魄。” 小知倒吸一口凉气,颤抖的喘息声里都是拒绝。 “在事情还不明朗之时,不要告诉阿辞摄魂环的事,若我魂魄彻底消散,我不想让她受两次折磨。就算我侥幸留得一魄,帮我告诉她,若嫌时日长久不必痴等。” 玄夕带着玄朝冲着屋子里的众人深鞠一躬,“玄家留下的祸,我兄弟二人责无旁贷,愿众友定要谨记犼兽乃天之大祸,不惜代价定要除之。玄夕在此再拜深谢!” “好,我答应你,”小知双手把摄魂环捧在胸口,“可若紫安平稳成神,你定要回来。” “我一定归来。” 言清观是这四千年以来人间流传的神话,到过这里的人也叫此观‘飞桂仙境’。 这茶楼里热闹得很,此时的人间刚刚经历过十年的乱斗,好不容易大国初定,百姓也终于有了些安生日子,这新开的茶馆也是人声鼎沸。 “当今平复这十年乱世的圣上,便是受了这言清观的点化,观内仙子说陛下乃敖岸仙山上的一颗金石,下凡造福人间,这才了结了这征战!” “这飞桂仙境当真如此玄妙?” “传了四千年的神话,谁知道是真是假啊!” “真假岂是我等俗人说的算!要我说,陛下去没去过言清观都好。如今再也不用过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我儿子也能归乡回家种田,这就是我们百姓最大的福气了!” 大家口中的言清观神秘缥缈,有人说在深山,也有人说在阔海,更有人说在自家祖宅上空也出现过,去到观里的人不光有位极人臣的人中龙凤,开国皇帝,也有百姓妇孺,游子商贾。 这是个只有虔诚纯净执念的人才能到达的地方。 观主是位长得极好的仙子,常年以桂花为衣,善用木系法术,有一徒弟作伴。 也有传说,偶尔观内会有一位红衣神仙路过,若是谁能见了那红衣神仙才是大幸。她为人大方,不光能改运,还可长寿,永世不愁吃穿。 这四千年里,人间之所以唤言清观为‘飞桂仙境’,是因为去到观里祈福的所有人都提到了这观除了那白玉无瑕,皎若星日的玉石堆砌出的绝美楼阁,就是这仙观里只生桂花树。言清观没有定所,更像是道观自己找到许愿之人,所以每次都飞在天上,故称‘飞桂仙境’。 “师姑,我记好了,可以回去跟师父复命了。” “北言,你这才听了多久就写完了回访,当真敷衍。” 一个灰衣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少年身形健壮,宽长厚实的肩膀下的胳膊肌肉线条隐隐可见,这个叫北言的少年英气十足,配着挺拔的身形就觉得一身浩然正气迎面扑来。 北言收起本子笔墨,转身看向身后的师姑。 “确实是走个过场,师姑大闹地府改了顾维卿命格,这世他可是千古一帝,留名青史的。北言即知结局,便也不必对这发愿之人再做跟踪寻访。” 看着北言这小少年一脸不忿的模样,他的师姑轻笑,“又嫌弃你师姑欺负神仙了?要不是我和玄……当年要不是我威胁冥王,打了南极星君,你还不一定在哪待着呢,还能跟着你师父修道四千年……” 确实,若不是紫安和玄夕当年大闹冥界,冥王费劲心思找到了北言魂魄,小知也不能把北言的这一世改成了修仙少年郎。她还贿赂了司命星君,让这一世的小郎君还叫北言,这才有了这么个小徒弟。 紫安一身红衣,一头长发随意半挽着,额前耳边的碎发也挡不住那杏仁眼里的媚劲儿。她没有任何发饰装扮,这就让人不由得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天仙一样的姣好面容上。 她站起身来,这才看到原来这腰间还挂了两样饰品。 当真奇怪,这紫玉虽然难得,但裂开的玉佩戴着多有不吉之相,而这腰间另一边,则是一根由红绳绑住的白玉发簪。发簪不带在头上,反而挂在腰间,这让人不由得议论纷纷。 四周望向这茶馆角落里的人越来越多,北言匆匆结了茶水钱,便带着紫安师姑离开了。 “今日你别回观里了,直接和我去招摇住吧,”紫安看着北言懒懒散散地说,“明日就是你玄朝师兄一万岁寿辰,总不能让寿星自己给自己做寿宴吧,所以还要麻烦我们仙风道骨的小北言辛苦一下!” “我早就把食材都备好了,今日确实是要去招摇山里做些准备的。” 北言心底里其实有点嫌弃这个懒散的师姑,玄朝师兄成人寿辰,竟然现在才想起来安排。不过也确实不用她张罗什么,玄朝师兄的每年寿辰都是染承师伯安排的。 四界都在羡慕他北言这一个区区凡人,竟能如此仙途坦荡,师父是招摇山上的桂花神,师姑更是厉害,四脉仙隐天神,招摇妖王。而北言却没觉得招摇山有多威严,毕竟这流里流气的神仙他天天见,实在不能把那传闻和眼前的师父师姑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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