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自己的呜咽声,楚辞飞奔进了屋子,看着满地都来不及拿出去的血布,楚辞第一次体会到了恐惧害怕。 姜崈看向丢了魂的楚辞,一个询问眼神递给太医,太医心领神会,闭上眼睛淡淡摇了摇头。 姜崈心底一沉,走进房间看向一旁扶着墙,好像找不到家的小猫一样的楚辞。 “小知,小知......”楚辞一直在嘴里不停地念着。 太医走到已经没什么反应的小知身前,拔出了她腹部的箭。 本来已经昏迷不醒的小知因为拔箭带来的剧痛突然睁开双眼,喉咙里传出一声闷哼。 已经全然没有任何力气的她眼睑轻微抖动,撑着最后一口气转着眼珠,终于找到楚辞站着的方向,盯住了她的公主。 一滴清泪从眼角划过。 小知便悄无声息的定格在了这一刻。 楚辞看着瞳孔涣散的小知疯狂摇着头,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只有那双目通红,大步跑向小知的楚辞一把捧起小知的脸,望着那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大喊。 “不可以.......不可以,不行的......不行啊!” 楚辞双手颤抖,无助地抽泣。 楚辞的那一身红衣,与小知淌了一地的鲜血融在了一起。 这时,一个小太监慌张地从院子外跑了进来。姜崈察觉后轻声走出房间。 “殿下,北言将军和烨安,碎骨刺进心脏和肺腑,已然回天乏术了。” 姜崈听罢头颅微扬,昂着头发出一声长叹。 “是谁射的箭。”闭起眼睛,仰着头的姜崈轻声问道。 “回,回殿下,”小太监骤然紧张了起来,“是,是任家嫡子,任文策......” 姜崈双眼瞬时睁开,看着宁上的蓝天白云,舌头舔舐着后槽牙,眼神好似饿了几天的孤狼,“带进来。” 屋内,在床榻边。 楚辞抱着小知的头一动不动,感受到小知的温度渐渐消失的楚辞轻轻抚摸着小知的头发,仿佛在哄着她,告诉她不要怕一般。 这时,一个小宫女小心翼翼地进来通报,“公主,那射箭之人,找到了。” 楚辞原本如木雕一般的脸颊终于动了动,她松开一直抚摸小知头发的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去脸上的眼泪,在那支离破碎的眼神下留上一抹血腥色。 楚辞十分缓慢的转过头去,仿佛那脖子其实是机巧机关一般,一点表情都看不出的她让人毛骨悚然。 “把他带进来。” 楚辞压低了声音,轻轻的吐着气说道。 被人押送而来的任文策仿佛一只丧家之犬,眼神惊恐无助。 “我是任家嫡子,我可是任家嫡子!” 慌乱挣扎的任文策看到那一袭红衣背影,突然就吓得失了声。 楚辞轻轻放好小知的身体,仔细摆好小知还未合眼的头,认真的确认着任文策跪着的方向,吩咐下人们左右移动着,已经被血泊里的红衣楚辞吓软了的任家嫡子。 终于找到了满意的位子,楚辞嘴角牵强扯了扯,满眼爱怜的望着小知,把她额前碎发挽在耳后,袖口轻轻擦了擦小知布满血迹的脸颊。 楚辞好像在对待一件一碰就碎,价值连城的玉璧。 这时,艰难站起的楚辞披着一头着沾满了血的黑发,与鲜血融为一体的红衣和她满是腥红的双手融为一体,惨白的她眼下那抹血迹鲜红,衬得她好似刚刚食了人的女鬼。 楚辞拿起从小知腹部拔出的箭,一步,接着一步,缓而有力的走向任文策。 “扒开他的嘴。” 楚辞声音轻巧,好似在朗诵歌谣。 侍卫听罢看向姜崈,站在楚辞身后的姜崈微微点头,侍卫们便不顾任文策的呜咽呼救,把他的嘴巴好似牲口一样掰开。 楚辞一手按住任文策的头,另一只手拿着箭,慢慢伸进任文策的嘴里搅动。 任文策的嘴巴瞬间就变成了异常活跃的天然泉眼,鲜血成柱状从嘴里涌出,侍卫手臂青筋暴起,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咧开任文策已经变了形的脸。 任文策的哀嚎好似拔舌地狱里受尽折磨的怨魂,让人听了都觉得这不是人间该有的声音。 一旁的下人们有的腿都吓软了,一个个踉跄坐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满口鲜血,仿佛畜生哀嚎的任文策被呛的血从鼻子里喷了出来,那含糊不清的呜咽听着都像溺了水一般。 楚辞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速度,一点一点地,左右摩擦着往前捅,那刺耳嚎叫好似战场上的号角振聋发聩。 终于,那呜咽声戛然而止,本来全身疯狂抽搐,需要四个壮汉齐力按压的任文策瞬间好像泄了气的皮球,被人吊着,只剩下一副软糯皮囊。 姜崈一声杀人无数,此时竟也从心底生出一丝恐惧。 望着他日夜思念又极其陌生的背影,他缓缓走近,轻声提醒着还在反反复复刺向任文策的楚辞。 “人已经死了,小知的仇报了。” 那红色身影骤然把箭拔出,随即转身冲着姜崈的脖子狠狠扎下去。 姜崈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楚辞的右手,那箭头离他的脖子只差两寸之遥。 楚辞不等众人反应,右手一松,左手飞快抚上箭尾,狠狠一压。 楚辞的脸上瞬间被姜崈肩窝上喷洒出的鲜血覆盖,口腔里也骤时被血腥气填满。 侍卫一把制服楚辞,本就经受着经脉寸断之苦的楚辞被人反扣在地,煞白的脸显得那血迹更加刺眼了。 “放开她。” 姜崈拨开蜂拥而至的太医和宫人,忍着剧痛吩咐侍卫。 侍卫放了手,经脉被重塑的楚辞如今也没有什么力气再次行凶了。 瘫在地上的楚辞枕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头发,最后望着躺在床上目睹着一切的小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还差一个,过几天,我给你送过去......” 再也忍不住疼痛的楚辞惨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猛然惊醒的楚辞一双杏仁眼在昏暗的烛光下透着恐惧。 大口喘着粗气的楚辞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 “醒了?来,喝点水。” 姜崈的肩膀和右臂已经包扎完备,一身便服的姜崈听到楚辞沉重的喘息声快步跑了过来。他单手拿起楚辞床头上的帕子,沾了水,一点一点地挤在楚辞的嘴上。 楚辞看向姜崈,骤然发力准备坐起,却发现整个身体都动不了了! 这时的她才开始慌乱,无论楚辞如何使力,那身体就好像不是她的一样,怎么也不听使唤。 “道士说,重塑筋骨还需时日。你会有一段时间动不了身子,不过也就一月的功夫,便与常人无异了。” 楚辞听罢,脸上的愤怒化作眼泪不收控制地往下流,不信邪的她全身颤抖,五官因用力都挤到了一起,却还是无济于事。 “对不起,这次是我没有计划清楚,是我,我太急着见你了。” 姜崈的手指轻轻擦拭着楚辞满脸愤怒的泪水,眉头紧蹙的他语气愧疚,看着眼前痛得成了碎片一样的楚辞,人生头一次感到了后悔。 “事情原本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姜崈语气里全是悔恨心疼。 看着还是不死心的楚辞,姜崈只觉得胸口发闷,喘不上气。 楚辞把所有力气都集中在了手臂,突然感到手指力量的她,低声开了口,“常人无异......” 她声音特别小,连她自己都听不太清楚,她嘴唇一张一合,不停重复着‘常人无异’着四个字。 “你说什么?楚辞你大些声音,可是还要喝水?”姜崈焦急俯下身子。 楚辞倾尽所有力气,竟然抬起了手臂! 她一把按住姜崈右肩,艰难挪动着手指,狠狠扣进姜崈肩窝里的伤口。 姜崈吃痛闷哼一声,周遭侍卫和宫人们纷纷跑向床榻方向,小小一间寝室,如今全是宝刀出鞘的铮铮之声。 姜崈立即举起左手,制止住了正在跑来的宫人,用力克制着自己的痛感,倒吸一口凉气说道,“都出去。” “殿下!” “都退下!”姜崈呼吸急促,眼神冰冷扫视着寝室内的所有人。 众人散去,房间里只剩下姜崈和楚辞两个人。 楚辞不停的留着愤怒的眼泪,一双杏仁眼怒视的姜崈,指甲狠狠尅进姜崈肩上的纱布。 姜崈吃痛,另一只手忍不住按住了楚辞手腕,可就在准备甩开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反击之力的楚辞的时候,他松了手,任由着她用力把整整一个指节都按进了他肩窝的伤口里。 直到姜崈疼得脸色发白,额头和脖颈都流出了豆大的汗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楚辞手腕一软,再无任何反应的她瘫在了床上。 姜崈疼得趴在床榻,在平躺着的楚辞身侧大口喘着粗气。 肩窝里流出的血早就已经浸透了姜崈胸前的衣襟,脖子上的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在烛光下闪着血光。 伴着艰难呜咽,姜崈缓慢坐起,一双丹凤眼紧紧闭着,眉间与鼻梁本来流畅的线条拧成了丘壑。 姜崈的头抵着床阚,薄唇微张,不停的倒着气,时不时吞咽着疼痛的喉结上下滚动。 望着一直死死盯住自己一言不发的楚辞,姜崈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第85章 把簪子还我 刚刚又打了一场胜仗的姜崈快步走向楚辞的院子。 “公主还是不进食?” 姜崈身着钨金甲,右手被纱布吊着动弹不得,身形挺拔的他站在楚辞房门口,焦急问道。 “是。”一位伺候的老嬷嬷皱着眉回道。 楚辞绝食已经是第三天了,再这样下去,她会饿死的。 “孤进去看看。” “殿下现在还是别进去了,”那老嬷嬷身体往前急急一横,“公主......公主她刚刚在榻上,忍不住小解了。” 姜崈愣在原地,脖子上的青筋在阳光下泛出长长阴影,努力克制的他身体有些抖,眉眼里都是心疼和不知所措。 “那,劳烦嬷嬷,定要好生照顾,她心气高,务必要顾到她的情绪。” 姜崈竟冲着那老嬷嬷微微颔首行礼。 “太子言重,奴才以前伺候过公主,公主是个好人,从不苛责下人,奴才们也定会尽心尽力回报公主的。清洗打扫全由老奴一人打理,绝不让外人插手,还请殿下一个时辰之后再来吧。” 姜崈再次见到楚辞的时候,她已经被人抬到院子外面晒太阳了。 看着楚辞深陷的眼窝,和干瘪的没有血色的嘴唇,姜崈走到她的跟前,单膝跪在地上,仰头看着一直盯着远方,无神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楚辞。 姜崈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搭在了楚辞的腿上。 “滚。” 楚辞声音虚浮无力,仿佛随着那风一吹就散了。 姜崈听到这一声滚的时候,一直仰着看着楚辞的头不由得低了下去,不苦涩吞咽着他满心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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