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是遇到了什么事,徽月很快就猜到了哥哥的意思。 这么来看的话,店小二应该把客栈的这条规矩告诉了所有人,那么今晚第一天,应该不会出事吧……除非有傻子。 仿佛是印证徽月的猜测一样,隔壁传来一个很重的推门声。一少年的声音穿过门板传入徽月的耳中,他很烦躁:“吵死了!什么破规矩!我可去你妈的吧!你们人间的规矩关我们修士什么事,好笑,用得着这样吗?怕不是被什么老神棍给骗了。” 正是之前徽月推门推错觉得眼熟的什么什么宗的少主。 说到最后他还想再说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外面静悄悄的,徽月蹙起眉,但又不敢这个时候推门。 怎么突然就安静了。 没听见第二人的脚步声啊。 悉悉索索过后门合上,外面恢复平静。在死寂一样的气氛中,一枚铜钱掉落的声音清晰可闻。徽月明了,这估计就是传说中的血铜钱。 但是没嗅到血腥味。 怪就怪在这。 甚至一身惨叫都没。 外面发生什么估计只能明天才知道了,当下徽月被迫面对一个严重的事实,就是自己被困在了路今慈房里。 即便是失忆的时候都没跟路今慈同过房,现在却困在了路今慈屋内。 救命,徽月其实不想回头。 她脸不红心不跳道:“路今慈,你也知道现在的状况,不是我想是被迫。你睡你的,别管我。” 路今慈:“您?” “实不相瞒,我师父交给我心法我现在还没熟背。有机会了正好修练,你好我也好。” 修士彻夜修练多常见,况且隔着一道屏风,徽月瞥了一眼后走过去抓起屏风阻隔两人。 自然就没看见路今慈霎时黑沉的眼睛。
第59章 不认账 徽月御剑消耗的法力太多, 身体不免吃不消。她默念心法,眼皮却越来越沉,影子也一会长一会短, 微微晃动。 想睡。 躺在地上睡,路今慈肯定会嘲笑她。 深吸一口气,徽月掐了把大腿, 手却不自觉发软。 在她要昏睡倒地的刹那,路今慈托住她, 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徽月身后, 她没有察觉。 长衡仙山到龙鲤关御剑都要些时日,她来这么快, 难怪会累。 徽月被他抱到床上, 发丝缠绕在路今慈护腕上,少年瞥了眼,玩了许久才松开, 耳坠摇晃。 她看似随时要醒来,最终还是睡到第二天天亮。还是被一声——惨叫声惊醒。 对陌生环境怀有天然敏感性的她下意识坐起身,还以为出现了幻觉。面前窗帘落下, 屏风上腊梅戏鸟朦胧, 回自己屋里了? 自己床上的好也不是锦被吧。 脑中闪现一个想法,徽月大脑一片空白, 下意识去拿剑,以平身最快的速度披上衣服拉开屏风。 路今慈坐竹垫上打坐,双眼闭上, 魔印若隐若现。 指尖一紧, 屏风摔在地上,她与路今慈视线相对, 衣角微扬。 “我怎么……”徽月顿住,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路今慈将一旁的剑丢给她,徽月接住,听他说:“我忘了。” 少年抬了抬眼皮,起身也穿好外袍。徽月都快记不清枕边究竟有没有印痕,但算了,还是别提,越提越尴尬。 徽月二话不说出门,刚听人在尖叫,她加快了脚步,就见昨天那修士的侍女跪在地上哭:“少主,少主,你这让我们该如何与家主交代啊!” 怎么了?徽月靠近发现那修士已然断了气,剑穗一晃。 明明她昨天可以阻止,却觉得最多只是失踪而白浪费了一条人命。 死了,的确是死了。 在他耳边,躺着一枚极其鲜艳的血铜钱,像颗抹不掉的朱砂。 “造孽啊!我昨天都一个个提醒了,怎么就是不听!客官你们要知道这龙鲤关的神仙脾气可坏了!之前龙鲤派还在的时候供奉着还好,没这么多怪事。现在就变了,就像是紧接着有什么诅咒一样。外来人还总来破戒不当会事。神仙一生气就不镇压邪祟了,所以客官们既然在这住就一定要遵守龙鲤关的规矩啊。” 店小二不顾自己被侍女揪着的衣领,说的是一个痛心疾首。 说起这鬼鬼神神的,徽月想到,自己似乎好久没看见天道了,自从上次被它耍了一把就不爽。 她似乎对龙鲤关的事很感兴趣,有意无意问:“有宗派也是意料之中。这风水宝地不有修真之地也是可惜。不知可否细说,我总感觉自己应该学过龙鲤派流出来的心法。” 店小二脸色一变:“这怎么可能,龙鲤派早在很多年前就灭门了,现在就是一个闹鬼的地方,就算有心法也早就在那时候失传了。” 两人讨论被其他修士听了进去,他插话进来,徽月一看,是一个背着流星锤脸上有个刀疤的壮士。他说:“道友,你应该是记错了。龙鲤派的心法虽然好,但是从不传授给外人,对内也是传男不传女。这就要说一件趣事:当年师家那位大小姐师问灵为了偷学龙鲤派的心法还男扮女装过呢!” 徽月一愣,师父。 “没事,我教你的不是那个。”师问灵声音恰到好处传来。 “那师父知道龙鲤派和这客栈发生的事有什么关联吗?” “记不得了,已经是很多年的事了。” 一点头绪都没有,徽月面前影子的变动将她思绪拉回。原来是刚刚那个大汉,他走到门边直接将阻拦的店小二踹开:“滚开!别拦我!什么鬼地方老子不住了,晦气。” 头撞上桌角,竟诡异地流出血来。杯盘随桌倾斜砸在店小二的头上,满室寂静。在厨房里的掌柜擦擦手走出来,见状目光有些呆滞。 这反应不太对。 徽月小声提醒大汉:“你先冷静一点,不要分心,这地方很怪。” 大汉冷哼显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才住第一天就死了人,傻子才会住下去。有人开头就有人应和,徽月甚至还在人群中听见一道孩子的哭声,寻着声音看过去,是一对凡人母子,母亲的衣袖捞起露出一截瘦弱的手臂,在一众修士中显得格外突兀。 变故正好就在徽月看过去。耳听一阵阵滞密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撕裂,她下意识回眸,只看见一条快速运动着的银丝的影子。 大汉人虽然站着,脑袋已经不见了,脊椎骨都被切割地整整齐齐。店小二就笑嘻嘻地拎着他的脑袋,将他丢进柴火正旺的锅中,看着令人唏嘘。惊叫声此起彼伏。 掌柜双手叠在身前,当这已是寻常,笑得慈祥:“不听话的客人就是这个下场,我看谁还敢离开!” 这根线……心绪随屋檐下挂着的八角铃一同作响,徽月好似捕捉到了什么但没抓住,她瞥见哥哥下楼来不及多想,在宋铭要怒而拔剑时拦下。 “这些邪物都已经嚣张到这个地步了,月月你为何……” 徽月道:“他们敢这样定是有恃无恐,小心落了他们的圈套。” 既然是师父那个时期的客栈,那已经是过去千年,都是活了千年的老鬼还吞噬了那么多修士的精元。挺棘手的。 她抬眼看向上边,路今慈已然出门,被众邪魔簇拥着往下看了一眼,很冷漠。 看来他现在是不打算出手了。 “娘,我们都会死在这吗?”小孩不敢哭出声,要说场上最弱的就是这娘俩。 偏偏这个时候,小孩手缩进兜里,连带着什么东西掉出来,又是一枚血铜钱。 小孩顿时吓得唇色发紫:“我没偷看,娘我没偷看。” 店小二的目光看过来,目光也是慈祥。 看来血铜钱预示的是夜晚的杀戮,而白天解决的只是想要退出他们狩猎范围的人。 小孩声音越来越弱,被母亲抽了几个耳巴子也不敢出声。他此时吓得双腿发软。母亲也很懂。她突然抱着徽月的胳膊就跪下,颤声:“姑娘人美心善,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他还小,不是故意的。姑娘若是肯救他,他日若是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小孩也跟着磕头:“姐,姐姐,我,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 场上修士大多数都自身难保不会顾及别人,或要么就柳眉倒竖,看着就不太好接近。唯有宋徽月,一身白衣逐月辉,眉眼间温柔带着些许愁丝。 宋铭正要出声说些什么,徽月就道:“好。不过你要告诉我昨晚看见了什么。” 她将这对母子带到自己房中,母亲跪地喊贵人,徽月拉着她起来,这时候才有心仔细打量这枚铜钱。很多年前了,外头都没有,属于是古钱币。 小孩道:“姐姐,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我只是好奇。因为,因为我昨天晚上听见了外头在唱戏,唱的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我子时被吵醒,好奇推开看——” 他脸上挨了一巴掌。母亲痛心疾首:“什么半夜听到唱戏声,你这死小子还在这说谎呢!你就是硬骨头不长记性,偏要说什么戏声。” 感情这唱戏声还得指定的人才能听见,徽月记得昨夜的确是听见那少主推门骂了一句好吵。旁人的确又没听到什么声音。 小孩委屈巴巴:“娘,我没撒谎,确实听见了。你听我说。我推开门往外看时这外头还大变样了。不是现在这样,而像是开在什么盘丝洞一样,到处都是蜘蛛网,外面那几个店小二就变成了几具会动的骷髅,在灯影下清洗自己的皮囊。肥皂的泡沫水几乎都要与蜘蛛丝融为一体。” 这么听来是画皮鬼,还是一堆千年的。就是不知道掌柜是不是也是画皮鬼。 那这枚血铜钱应该就是标记了。 她说:“这枚铜钱我拿着,你们今晚就睡我这,由由我守着不会出乱子。” 两人连声感谢。 夜幕降临,店小二又挨间提醒不要子时之后出门。到了徽月,他望向房内的母子眼神很是暧昧。哥哥提出要帮,徽月就让他在隔壁伺机。 可快到子时,有人敲门。 徽月还以为是哥哥,打开却看见是路今慈,他站在两盏壁灯之间,面庞似河水冲刷过的美玉。路今慈展开手,徽月看见一个东西,少年高高的马尾被风吹动抚过手中的小物件。 是一枚耳坠,红得有些瑰丽。 “你昨晚落在我床上。”路今慈话语冷漠,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昨晚发生什么,他却说的是忘记了。 偏偏这个时候来,怕不是存心的。 徽月一摸左耳,果然少了一枚,耳垂有些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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