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哑声:“为什么要这样?” 路今慈勾着她头发,黑眸满是占有:“曾经有一次过节,也是我幻觉最严重的时候。你过来说让我看烟花,我以为你是路泌泌又来拿着剪刀杀我,说了很难听的话也伤到了你……” 徽月突然想起,她那时候被路今慈推了一把,掉进湖水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他抓着她的手继续说:“清醒的时候将你从湖水中救上来我很害怕,也很后悔。记得你那时说期待那场烟花很久了最后却没看到。现在想想,我欠你的,总该要还。” 他还记得啊。 不是他提起徽月都想不起来。 在他落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烟火在空中炸开,她听见哥哥兴奋地喊:“月月快看!挺漂亮的。” 是挺漂亮的。 黑夜如同白昼。 徽月抬眼,整张脸被烟花照亮。一朵烟花灭了另一朵紧随着发出光亮。占满整片天幕的庞然大物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她被路今慈捏得手掌灼热。 要是一切真的就这么结束就好了。 体内师父这时候好死不死来一句:“不就是烟花吗?别被他这点伎俩就哄骗过去。徒儿更不要因此耽搁了练功啊。话说,月月好久没练内功了。这段时间你有点懈怠。就算不斩魔我们也要飞升,修士修真的最终意义就是为了飞升。” 徽月蹙眉,忍不住道:“那师父觉得像路今慈他爹那样为了飞升不择手段可以吗?从小爹爹一直教我的是修真是为了匡扶正义而不是为了飞升。” 圆说:“我在说让你别忘了修练心法,你怎么跟我说起路今慈他爹了?我什么时候说要你不择手段?匡扶正义是过程,飞升是结果有什么影响的。” 徽月一惊,不动声色:“师父说得对,只是师父刚刚提到飞升的事我总是会想起在那个山洞中看见的,就思绪放飞了点。” 圆笑了笑:“是吗?” 烟花最绚丽的时候徽月没看着,转冷的季节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到底要怎么将他弄出去? 只能同归于尽吗? 徽月看了看拉着娘亲出来的哥哥,又看了看捂着嘴与爹爹窃窃私语的娘亲。今晚在这里的很多人都有着各自的爹娘、弟弟妹妹。这世间很多人都在泥潭中挣扎着要过上好日子,秦小凌,鸢儿,还有当年来长衡仙山拜师的路今慈。不敢想象要是自己真成了圆的容器,圆取代天道的阶梯未来会怎样。 正如鸢儿所说:“一切结束了,会变好的。” 是会变好的。 前提是她死。 好不容易重活的这一世她还有很多很多事没做,好舍不得啊。 即便烟花散了,她怔然望着夜空,颤抖的嘴角不断上扬。 宋铭回头一看:“诶,月月,你怎么在哭,是太好看了吗?还是被烟雾刺激到了,我也觉得也烟确实有点呛人。” 徽月下意识擦去眼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只是很久没看见烟花罢了。” 宋铭恍然大悟:“喜欢看烟花是吧?等之后哥哥天天给你放烟花!” 鸢儿插嘴道:“少主怎么话都说不明白了,明明是拿我的钱给宋徽月放烟花。” 宋铭哼哼道:“骗我们骗了这么久,你还好意思在这你的我的,我可告诉你啊,你失踪的时候月月可是很难过,给点钱又怎么了。” 唯有路今慈皱着眉盯着她,拨弄徽月耳边飘起的鬓发,徽月敏感地躲,就听他说:“你骗不过我。” 徽月耳尖一颤,故作轻松:“什么骗不骗?我哥哥也说了烟雾确实有点呛,下次放烟少点的吧。” 路今慈久久看着她,欲言又止:“有什么事别藏在心底可以跟我说。” 望着少年在夜幕下的背影,徽月总是莫名想起前世她死后路今慈发疯的样子,他们说魔王没有心路今慈却捏着破碎的玉一个人在无妄海守了千年。 徽月嘴唇动了动,眼底涌上化不开的忧虑。 若真的只能同归于尽。 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
第69章 婚书 美好转瞬即逝, 大家都在讨论烟花是谁放的。 比武场布置好,灵灯亮起,橘黄色的光芒驱散黑夜, 皮鼓光点像飞舞着的萤火虫一样在月下晃。 徽月发尾被照亮,听到鼓点声知道是比武要正式开始了。 收回思绪就听见那边在喊:“安静,大家都安静一下!既然大家都吃饱喝足了, 比武马上要开始了都准备一下吧,谁先来?” 少年的背影已然和光点重叠, 鼓面上光点消失, 他眉眼间的阴影被灵灯照亮。 走上去,只是不紧不慢地看了一眼, 喧哗的场上一下变得安静。 谁敢上去跟他打? 可能是喝了酒有人就借着酒劲质疑:“这不公平!” 路今慈闻言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 笑道:“怎么就不公平了?” “我们来这的都是光明磊落的君子,就算学艺不精用的也是正道剑法,你怎么能保证自己不会用歪门邪道?”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大声了点,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声音小了许多,这同时也是在场之人很多人内心的想法。 路今慈歪门邪道确实一直都挺多的,徽月头疼, 要不就不比了吧, 以免不小心出乱子对方的家里找上门。 路今慈道:“知道自己学艺不精一起上便是,不是谁都喜欢用那种很低级的法子。你们若再担心我把经脉封了便是, 这样——可以?” 他拖长了语调,冷淡的语调中带着一丝丝挑衅,叫人气得面红耳赤。 自封经脉, 不用修为打, 简直嚣张至极,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呢。 徽月注视比武台上的少年:“我来封。” 说着, 她飞身踩在比武台的边缘,伸出两指封了路今慈的经脉。 少女低头,头发飘飘,灯影下脸庞很温柔。 徽月下意识抬头,与路今慈眼眸对上,见她一脸不熟,路今慈不禁勾起唇压低声:“不准备说点别的什么吗?” 他唇与她耳尖仅是错位几指的距离。 徽月面不改色道:“那你别死在这。长衡仙山不提供无偿收尸。” 路今慈都快气乐了:“行。” 他侧头又凑近了些,眼中闪过几分顽劣:“记得多涂点口脂。” 这白眼狼…… 他人自然听不见他俩说了什么。见徽月真封了路今慈的经脉,台下人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魔王脑子是不是不太好,没有修为和凡人有什么两样?” “真的是太嚣张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老子倒要看看他还能耍什么把戏!怕真是被美色冲昏了头!” “我也来,我也来!要是真赢了魔王我回去跟我爹炫耀都很有面子!” 宋铭见徽月神色没什么波动,忍不住说:“要是他不自封经脉这些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是现在这些世家子弟也不是吃素的,月月你觉得呢?他还是太年轻也太浮躁了。” 徽月看向鸢儿,鸢儿想都不想哼哼道:“我原则上觉得他会输。” 她很是无奈:“未必会输。” 见识过路今慈的打法,又凶又刁钻,技巧占了上乘,修为反而不是那么的锦上添花。 “承让了。”台上男子们抱剑作揖。 在走神之际场上已经开打,眼花缭乱的剑意来势汹涌,再看场上之人挥剑不紧不慢接下,剑芒反着灵灯的光,台上不见血却又听见惨叫声一片。少年轻蔑地睨着台上最后一个青年,一脚踹下台。 沉默之后,弟子宣布:“路今慈胜。” 台上少年的背影与仙山比试那天重叠,路今慈扬唇下意识看向她,与那一次不同徽月眼含笑意,他愣了一下,剑刃不小心将按在那的手割破都浑然不觉。 “路今慈别以为现在就结束了,你现在的对手是我!” 徽月都没注意到哥哥什么时候拔剑的,他站上去,围在台边的众仙山弟子失声:“少主!” 哥哥上去做什么?徽月站起身来。 宋铭抓紧剑,一步步走到路今慈面前:“我说过,想娶我妹妹先过我这关。” 徽月失神道:“哥哥!” 宋铭回眸对她道:“月月不想看就回去歇息吧。这是我跟他之前的事。” 徽月一怔,以哥哥的性子肯定是不会被劝回去的,鸢儿拉拉她衣服她也没走,于是就站在旁边陪着她。 宋铭问路今慈道:“你知道你现在给我是什么感觉吗?” 路今慈挑眉,执剑只是挡住他那汹涌的剑势,并没有还手。 “我虽之前常年在外头修行很少回长衡仙山,但也见过你几次,他们说你为人很刻薄、阴险狡诈,喜欢偷,喜欢咬人,对我妹妹很不好……” 徽月出声:“哥哥!” 路今慈眯眼:“没事,让你哥哥说。” 宋铭笑了两下,两剑又是相撞发出清脆的嗡鸣。明显能让人感觉到宋铭的吃力,而路今慈始终游刃有余。 他说:“我这个妹妹呢,从小在爱里长大。后来听说我妹妹这么一个没吃过苦头的人居然背着对你从天山回来后续还为你寻药,人都要气炸了。你说说看,你欠我妹妹多少,现在又试图将她从最爱她的人身边带走,有什么资格?” 几招下来,宋铭竟微微喘息。 路今慈将他手中的剑打掉,剑横上宋铭脖子,轻笑道:“你输了,宋铭。” 宋铭捏着他剑的手颤抖。 路今慈继续道:“外边的流言蜚语什么时候对我什么时候好过?因为不出自鹿城世家就要被歧视被欺负,因为是邪魔就要被人喊打喊打。早听腻了。是便是。就算阴险狡诈又如何?是对别人又不是月月。她是最特殊的那个。她不介意就好。” 宋铭冷笑:“那她若介意呢?” 路今慈看向台底的宋徽月,低声:“改便是。” 徽月猝然捂着心口,听见了自己滞密的心跳声,在夜风中想藏也藏不住。 寒毒已经解了。 婚事就这么定下来。 在情理之中又在情理之外,修真界最开始还有意见,转念一想找个修士稳住魔王也不错,至少情绪稳定不会乱发癫。 徽月翻遍了古籍,找不到任何剥离神识的法子。最近很多天她都待在藏书阁。圆察觉到了,旁敲侧击徽月就是不露馅。面上撕不开脸就仍有缓冲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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