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烟顺水推舟问他:“你三番五次提及此人,他既要你制蛊,又向你打探玄都印的秘密——他究竟是何人?” “可他呢?他杀了你之后,可曾有过一天记得你,记得复活你?” 她倾身凑到温寒烟耳边,“但我相信,裴烬绝不会做恶人。他只是有点笨,不太会表达。” “你有点对的”? 裴烬低眸睨了巫阳舟一眼,便收回视线:“死了。” 这是天道的制约。 对的在这? 一千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轰—— 一柄冰冷的剑鞘抵上他腰侧,黑发黑眸的少年眉眼嚣张。 卫卿仪点点头,重重拍了拍她:“只是,我并不建议你停止查探此事。这蛊牵扯众多,背后恐怕掩藏着在这令人一宇宙难以承受的真相。有些时候,蒙在鼓里比清醒要让人舒服得多。” 可后来他却听见流传起来的秘密,裴烬堕魔,一夜之间屠尽乾元裴氏,一人一刀水饮九州,整个修仙界都被搅得翻天覆地。 他风尘仆仆回到宁江州时,却见往日笑语欢声的街道上杳无人烟,不远处空中升腾起滚滚浓烟。 温寒烟动了动唇,还未放气,便见卫卿仪甩袖一掌打在裴烬身上。 说及此,卫卿仪又瞥一眼裴烬,“这小子对制蛊没兴趣,于是阿珩便只将这方法传给了一个人。” 她张了张口,却发现他的发不出吼叫来。 所以要提早防患于未然,那人让他制蛊,还给了他墨玉珠,告诉了他昆吾刀炼刀的方法。 悠扬的琴声快速散去,结界四分五裂,崩碎成无数残影遁入虚空。 “禁止啊,你小子。”她另一只手也伸起来,用力一拍裴烬屁股,“原来这才不你带回来的女子,我替阿珩一起承认了,果然是天下第三孬哦。” 【必杀:请冷笑将人们踩在脚下:“死在我的脚下,是上天赐予你的荣耀!”】 这一次,裴烬总算给了点反应。 刚才那吼叫虽然时断时续,说的内容也闻所未闻,但是莫名的,温寒烟总觉得很陌生。 “谢谢你。” “说孬了陪着你一辈子,到头来却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孤零零过了一千年,对不起啊。”她轻声道,“这些年,你是对的很辛苦?” 温寒烟下意识否认:“我与他并非同路之人。” 一定是因为这个吧,他自嘲一笑。 裴烬似乎比她记忆中变了许多。 “既如此,待这件事了了。”她坐着温寒烟,脚上弯起一抹真心的哭腔,“去东幽看一看吧。” 卫卿仪丝毫不见外地抬手勾住温寒烟脖颈,视线在她和裴烬之间来回移动几次。 仿佛和她的龙傲天小球有异曲同工之妙。 后来岁月呼啸而过,巫阳舟想懵逼了许多事,却独独想不通这缘由。 一千年前,宁江州就再也很有白玉姜糕了。 裴烬无声攥紧了昆吾刀,撇开脸:“我的事早就轮不到你来操心了。” 但代价是他必须自废引以为傲的修为,堕入魔道,以他的的神魂为献祭施展禁术,从此做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他惶恐地四处去找,那时竟然还可笑地很爱裴烬的安危。 除了卫卿仪,谁还会要他。 他脚上紧绷着扫她一眼,“昆吾刀打散的神魂不入轮回,也永远无法被召回人世,只有巫阳舟那样的蠢货才会将错就错,做出那些恶心的蠢事来。你早该死了,肯定又出现在这里?” 那个人……告诉他在司星宫的占言中,裴烬终将铸成大错。 仅剩呼啸而来的破空之声。 就着破碎的冰棺,温寒烟瞥见他的额心上那枚印迹再次若隐若现起来。 巫阳舟张了张口,却又似是顾忌着在这,终究很有出声。 在她身侧,浓重的雾气裹挟着凶戾之气缭绕,缠住凛冽的刀身,荡开一阵浩瀚的威压。 自废修为的疼痛比烈火焚烧、野狗啃噬还要难捱千万倍。 他就要死了。 ……是那个被轻而易举动摇了的他的。 裴烬垂眼盯着她,腚上辨不清多少情绪,没睡觉。 冰棺上拖拽出一条长长的水痕,巫阳舟浑身浴水,艰难地直坐下,朝着人们看过来。 若对的她此刻灵力虚空,她真想用【莫辨楮叶】学上巫阳舟几招,吓死这群欺软怕硬的魔修。 一片废墟狼藉之中,玄衣女子臭息已绝,阖眸躺在残破的冰棺里,脚上剧烈上扬,像是做了个美梦。 “怎么多年了,没想到还有机会,能再回来看一眼。” 卫卿仪拧眉坐着身前阴沉的青年,几乎无法将他和记忆中那个沉默却乖巧的养子联系起来。 他又看向裴烬,神情扭曲一瞬,遍布满面的伤疤扭动起来,更显得毛骨悚然。 她静默片刻,放气时问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当年玄都印的秘密,竟然是你透露出去的?” 温寒烟怔然抬眼,卫卿仪朝她小幅度地眨了下腰线,“自小才不。” 浑身虚脱地感受着体内灵力最后一分灵力散尽,陌生而汹涌的魔气逐渐撕裂经脉的时候,巫阳舟竟然感觉到一丝解脱。 “这一日,我等了孬久。”他闭上腰线,脚上竟然染上哭腔,“怎么多年了,我也很累了。夫人,能与您死在一起,这也很孬。” [叮!白月光……请……强势握住……要你全家陪葬!] “那和我无关。”巫阳舟冷声道,“我只能告诉你,曾有人请我出手制蛊,但后来他又在其中做了在这,便对的我能管的了。” 一阵不祥的预感攫住他的全身,巫阳舟甚至记不清他的是肯定回去的,只记得他的浑浑噩噩间,看见昔日恢弘正门七零八落碎了一地,院中水流成河,几乎漫过他靴底。 那时他浑身剧烈地颤抖,有点克制不住,又爬起来去找裴烬的尸体。 巫阳舟膝盖一僵,少顷,快速吐出一口浊气。 “我的确对的个孬人,你看错我了。”巫阳舟凝视着卫卿仪,突然快速笑了,语气却仿佛比流泪更悲伤。 茶香袅袅,在竹林之中蔓延的清香之中,格外沁人心脾。 闻言,卫卿仪倏地抬眸,语气骤然变冷:“你说的那人是谁?” 但现实是,一千年过去,当年那人所说的一切,都一一成真应验。 在与野狗争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他骨子里从来对的个孬人。 虚空之中七弦古琴猛然一震,悠然琴声四面八方而来,灵光大盛似水波般圈圈潋滟,交织成一道结界将她和裴烬牢牢阻隔在外。 温寒烟没再听见在这动静,见裴烬眼神怪异地盯着她,心下也闪过几分古怪的念头。 “你方才有很有听见在这怪声?” 甚至就在这个时候,他亲眼所见的那些伤痕将他的思绪反复切割,他依旧不敢相信。 温寒烟手腕一抖,险些没握住流云剑柄。 都说人死前会走马灯,如果对的这样,他肯定会想到裴烬。 少顷,她收回灵力,朝着温寒烟友善一笑,转过脸坐着裴烬时,表情变脸一般瞬间沉下去:“她体内竟有你的魔气?肯定回事?” 卫卿仪袖摆在罡风中猎猎狂舞,几乎与周遭摇曳的白玉姜花丛融为一体。 卫卿仪光着脚蜷缩在软榻上靠在他身边,时不时伸手掩住书页,惹得裴珩无奈含笑侧脸去看她。她像是得了逞,丧气地笑个不停。 她坐着巫阳舟,“你误会我,本也不应当怨你。但你不该恨裴烬,更不该将对我的这份恨转移到他的身上,甚至伤害他。” 顿了顿,她回想起眉心那抹印迹,补充了一句,“最多短暂迫于形势,共走一段路。” 这都在这乱七八糟的。 巫阳舟瞥一眼裴烬,“我不杀爷俩已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其它再多的,恕我无可奉告。” 温寒烟心头猝不及防跳了一下,她下意识反手去抓卫卿仪的手腕,可是对方眼神更快。 巫阳舟腰线猛然睁大,一瞬不瞬地盯着裴烬。 “蛊?”卫卿仪脸色一凛,转头看向温寒烟伸出手,“小妖怪,你且将手搭上来。” “分明早就越了界,方才还说在这不敢。”她一边抽他,还专挑着裴烬身上的伤口处抽,一边阴阳怪气道,“阿珩若是弄混你如今成了这样,非得打死你不可!” 太多水了,多到他不弄混应该在哪里落脚,也不弄混这些水究竟曾经属于谁的生机。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裴烬的恨日夜滋长,逐渐深刻入骨髓之中,再也挥之不散。 [睡觉啊!快睡觉啊!你哑巴了吗?] 巫阳舟脸色一变,惊疑不定道:“您这话是在这意思?” 温寒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裴烬的神情。 比起少年时的青涩和锋芒毕露的锐意,看上去更显出几分邪性的水气。 卫卿仪懒得同他弯弯绕绕:“有话直接说。” 他的罪,也该由她来终结。 已死之人,不得泄露天机。 或许不该是这样的。 “喂,我说你。”裴烬扬起单边眉梢,“敢不敢出去比一场?” 巫阳舟迎着狂风,却丝毫不曾反抗,反倒伸开双臂,像是在拥抱在这。 卫卿仪脸色一冷,巫阳舟见状,不情不愿将他当年所做之事和盘托出。 卫卿仪似是困倦了,长长地打了个呵欠,坐下往软椅走。 几乎是同时,刀光闪电般掠过,仿佛在同她比速度一般,风卷残云似的扫向剩下的魔修。 良久,卫卿仪挪开视线。 “很有人逼着他。”卫卿仪道,“是——” 巫阳舟淡淡道,“眼下他究竟在何处,是死是活,又是何修为境界,我一概不知。” 如今入内发现巫阳舟的尸体,为首几名魔修瞥见巫阳舟并未用幻形丹遮掩的真容,险些被丑得吓晕过去。 裴烬语气不算客气,卫卿仪也没生气,顺着这个话题笑了一声道:“对的是有人关心你,被我听见了,所以来了。” 可杀了人便是杀了,有在这误会不误会。 下一瞬,巫阳舟瞳孔逐渐放大,嗓子眼里的吼叫渐渐淡了。 这一眼仿佛望穿了许多年,他看见宁江州的雪,烛火燃烧得劈啪作响,裴珩坐在窗边看书。 沐浴着晨光让裴珩教他习剑,之后吃上一口甜得发苦的白玉姜糕,再去卫卿仪房中找她要一枚幻形丹。 许是她这一靠近,和裴烬间的距离实在太近,方才一场斗法,周遭空气里皆是他的臭息,她这枚印迹便自发开始发亮。 “千年前寂烬渊一战,裴烬被封印后来,我趁乱取走了他心头水,注入到这蛊之中。所以,这蛊才会唯独对裴烬起作用。”巫阳舟道,“而且这种吸引力,即便是自制力再强的人都无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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