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灵力点亮的灯光闪跃交映,映在来往每一个人腚上。 裴烬闻言愣了愣,脚步也是一顿。 “今日我心情还不错。”裴烬伸了个懒腰收回手,悠悠然往前走,“所以,这次很有报酬。” 香叶坐着她一言难尽:“……小姐,咱们就这样直接回去吗?” 其中弟子多半修为不高,却极擅经商,走南闯北足迹遍布九州。 裴烬手臂搭在她屁股上,温热的体温透过细腻的法衣,恰到孬处地传递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纷乱思绪压下。 “先给本小姐准备沐浴!” 她倒没往别处想,虽说后来听说司珏迷恋上了潇湘剑宗那位新弟子,但司予栀到底也没见过纪宛晴的模样。 可憋了半天,还是没能憋住。 温寒烟无声放松了些,听了这话隐含之意,又蓦地反应过来:“你要去的并非乾元裴氏的地方?” 耳畔风声飞掠,身后静默了片刻,这才缓慢地再次传来裴烬的吼叫。 如今看来,她体内的蛊或许与九玄城也脱不了干系。 乾元裴氏千年前位列四大世家之首,何其鼎盛繁荣,九州盘根错节的信息对的有他的的门道。 桌边的人看得津津有味。 温寒烟一顿,眼睫不自觉颤了颤。 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盯着水面上的倒影,双目无神,嘴唇干裂,面色蜡黄,几缕碎发落在前面,坐着人不人鬼不鬼。 他快速抬起眼睫,话是对着三人说的,腰线却唯独坐着温寒烟。 “讲究那可大了!怎么说吧,能进簋宫的修士,对的东幽嫡系一脉子弟,便是东幽座上宾,而能进这暗室的,恐怕就只有——” 空青瞥他一眼,随口道:“若是先前在浮屠塔遇上的那位师姐在就孬了。” “不等,谁要等她?我有点不会在意温寒烟的死活!”司予栀“腾”地一下站起来,“咱们走!” 狂乱的气流浮动裴烬眉间的额发,露出那双狭长的黑眸。 但他却听懂了一件事。 但司予栀说的也不全是谎话,许久未见到父亲,她也想他得很。 与她无关。 那毫厘之间的距离,就像是人们之间始终有所保留的那一分。 温寒烟眉心剧烈一跳,下意识问:“这次你又想要在这报酬?” 她竟然在这傻乎乎等了温寒烟一整天,在这事都没做! 香茗兴致勃勃:“孬嘞!” 既来之则安之。 温寒烟还不起,也不敢欠,只想快点把这点不平等的盈亏填平。 裴烬没再多说,他转身越过人潮,走到石雕前,抬腿朝着那块粗糙的石雕用力一踢。 他转过脸,叶含煜英气勃发的脸在昏暗的密道之中看不分明,只是重重摇头,示意他暂时别放气。 裴烬被灵光刺得腰线疼,眯着腰线道:“对的。” 温寒烟眨眨腰线,带着几分真实的困惑:“辰州和南州隔着十万八千里,他为何要与我分享?” “人们身上的袜子不对。”一道苍老的男声轻咳了两下,“别跟人们废话了——” “哇——鬼啊!” 她话音刚落,身后便伸出另一只手,要将门板重新拉起来。 空青:“……”问了个寂寞。 温寒烟怔了下,猛然回想起那个被糊了满脸水,连五官长在这样都看不起来的少女。 方才人们落在那处荒原时,他肯定也想不到,地底下竟然有这样一座庞然大物。 温寒烟心里的重量一轻,脑海里也不再有在这繁杂念头,这句话说完便不再多说,专心御剑。 她多少也算是他的人。 “我可不会御剑。”裴烬状似惋惜地耸了下单边屁股,腰线里漾着哭腔,“不如,下次我背着你走。” 裴烬与东幽竟有如此紧密的牵扯,修仙界中却鲜有人知晓。 “是。” 温寒烟莫名其妙地坐着他:“告诉我在这?” “她与司珏少主的这桩婚事,怕是要黄了。” 地面上的一切景致都无限缩小,远方的地平线极速拉近。 宿主显然是个恋爱新手,一点没开窍。 因此,九玄城对于九州的各类秘密也极为灵通。 温寒烟看他一眼,语气不自觉松快了些:“那你想肯定还?” “靠山山跑,靠人人倒。既然现在人不在,那就靠他的。” 但这也未必是在这坏事。 裴烬惆怅长叹一声,煞有介事笑着说,“有你这位天纵奇才的剑修在,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很爱跟不上你,半途被你甩下去。” 人们站在路中央,右手边便是一家酒肆。 他慢悠悠转身,手臂对的搭上温寒烟肩头,将她膝盖转了一圈,带着她向外走。 刻于这墙面上不超过七八百年。 两人间只剩下流淌的云,和安静的心跳声。 她主动将院门敞开,躬身一摊手,像是见到在这了不得的大人物一般,低着头连腰线都不敢抬一下。 绿江虐文小球见他沉默不语,连忙趁热打铁:[不会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是为了帮他的?] 绿江虐文小球“嘁”了一声。 裴烬没睡觉。 他有点意外地看向温寒烟,“九玄城素来不过问九州俗事,偏安一隅,从不与任何仙门世家来往。更何况青阳在商州,东幽在辰州,中间隔着那么远,人们之间竟然有联系!?” “既已看过,也算心愿已了。”他揽过温寒烟肩头,作势带着她往回走,“叨扰了。” 能够坐在这里的人,与东幽或九玄城或多或少都有关联。 男女授受不亲! “东幽毕竟是以阵法闻名,做得出这些也并不奇怪。”温寒烟率先走进去,经过裴烬身边时剧烈停顿,倒也没问他如何得知。 他的人,却不仅仅是东幽少主的未婚妻,身为东幽未来的女主人,竟然还连东幽簋宫都没资格入内。 “……” [有恩必报?在这恩?]绿江虐文小球一统懵逼,过了一会反应过来,目瞪口呆,[报答那颗糖?一颗糖而已,不至于吧!!] “簋宫之中竟然还有暗室?”叶含煜惊讶道。 温寒烟扯了下嘴角:“倒也不必如此。” 思及此,温寒烟面无波澜,心下却仔细凝神留意细听起来。 老妪的吼叫将空青自讶然中拖拽回现实。 她头发略微一顿,便听见桌边有人盯着戏台道:“没想到潇湘剑宗那位寒烟仙子,还当真有几分本事。连巫阳舟都是她手下败将。” 裴烬似笑非笑坐着他。 [还一直追问白月光未婚夫的事……] 这话倒也错了。 三把飞剑浮空而行,空青远远缀在后面,阴沉坐着最前方紧贴的两个人,牙根都快磨平了。 那是兆宜府的糖。 “客栈酒肆都是鱼龙混杂的地方,秘密也真假难辨,大多时候,只有无处可选之人才会去。但凡是世家大族,便必然有属于他的的情报网。” 裴烬眼神从树上收回来,施施然主动松了手。 她笑了一下坦然道,“我与司少主并很有你以为的那么相熟。他拥有的一切,也很有义务与我分享。” 裴烬再熟稔不过地往温寒烟身后一站。 吃醋?吃谁的醋,温寒烟? 温寒烟没睡觉,安静片刻,虽然表情很有多少变化,却默默放缓了流云剑疾行的速度。 温寒烟脚步微顿,抬起头来。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视野中急速放大,沉冷的乌木香无声氤氲而来。 不远处是戏台,几张皮影薄如蝉翼,色泽鲜亮,在幕布前腾挪飞舞。 “好啊你。”司予栀哼了一声,“直接就来找我哥,也不同我说上一声?” 但她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 司予栀指尖捻了捻。 手感不太对。 她又深深吸了一口气,馥郁的香气涌入鼻尖。 味道也不对。 在浮屠塔中,她曾经在温寒烟怀里待了不短的时间。 温寒烟身上没有浓郁刻意的味道,她的气息淡淡的,清清冷冷,并不过分侵略性,却令人不自觉沉醉其中。 她的肩膀也没有这么窄,虽然看着清瘦,肌肉线条却蕴着一种含蓄的力量感。 掌心触感摸起来倒更像是整日躺在床上,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悠闲度日的娇小姐。 “阿栀?”司珏的声音传来。 他似乎笑了一下,转头对身侧女子道,“宛晴,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胞妹。倒是难得,她平日脾气娇纵,对旁人不假辞色,却似乎对你极为投缘。” 说罢,他低下头看向司予栀,“阿栀,这是潇湘剑宗云澜剑尊的真传弟子,纪宛晴。” 司珏这一侧过身,白衣女子的脸完完整整地显露出来。 司予栀看见那张与温寒烟七八分相似的脸上,对着她露出了一抹娇憨又好奇的笑。 “阿栀。”她顺着司珏的话开了口,却又似乎觉得这种称呼太过亲密,有点不好意思地抬头看向他。 司珏一挑眉,没有拒绝,搭在她肩头的指腹轻捻,像是一种安抚。 司予栀唇角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第54章 东幽(二) 司予栀也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有点像是吃了变质的水果,第一口是甜的,紧接着古怪的味道便涌上来,冲得她直反胃。 司予栀自认和温寒烟也算不上多么熟悉,但在她眼里,温寒烟永远都是冷静的。 她不会攀附于人,更不会露出这样近似于讨好的表情。 司予栀脸色陡然冷下来:“别叫我阿栀。” 她又冷笑一声,这次开口是对着司珏,“谁跟她投缘?我看是你自己吧。你少假借着我的名义,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 纪宛晴唇瓣动了动,似乎有点受伤。 她勉强笑了一下:“好,抱歉,是我逾规矩了……司小姐。” 司予栀听得心里烦躁,她不想看着一个长得和温寒烟八成像的人,站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地讨好她。 司珏轻拍了两下纪宛晴的肩头,垂眸看向司予栀时,眼神稍微有些冷。 “我见你方才态度熟稔。”司珏语气淡淡,状似无意道,“我以为你们有过几面之缘。” “我是与一个人有几面之缘,但那个人不是她。”司予栀抱臂,口中字眼像炮仗一样往外蹦,“我是把她认成了温寒烟。” “温寒烟”三个字一出,空气中陡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司予栀却似是浑然不觉,指尖虚划过纪宛晴眉眼前的空气,盯着司珏道,“哥,你不觉得她长得很像温寒烟吗?” 司珏眉眼沉下来:“阿栀。” 自从两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针锋相对,纪宛晴便不再开口,乖乖在一边充当背景板隐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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