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腕翻转,“刷”一声展开扇面,眼神行云流水。 冥慧住持道,“依您所见,可否会是方才那位云风尊者所为?” “人们一日留宿即云寺,便一日待人们如寺中人。” “谁说即云寺会因您们生灵涂炭了?” 恰在这时,一道悠长的钟鸣声响起。 归仙境修士可御分身,神识越强大的,便能够分神操控越多的分身。 温寒烟静默片刻,摇头道:“只是久仰一尘禅师大名,今日得见,一时心绪激荡,让您见笑了。” 与此同时,虚空之中灵光闪跃,小小威严的法相凭虚而生,将冥慧住持包拢在内。 只是眼下既然已许下承诺,便一定要将人保上去。 云风掀起脚上,“先前我已言明,今日来此,不过是顺道见一见老死人。但既然无人得空,叙旧寒暄之事,还是留给下一次更孬。” 裴烬依旧松散靠在树上,并无半点坐下的意思,闻言只轻抬了下颌算作招呼。 温寒烟转过头,对上裴烬似笑非笑的视线。 云风快速笑道,“若非如此,迢迢路远,这些弟子来一趟鹭洲并不容易。我倒不介意冥慧住持请人们入寺品一品佛茶。” “裴施主。”他单手行了个佛礼,只一声便不再放气。 他勉强平复了一下翻涌的水气,转过身来俯身行礼。 他的长相极俊美,双目是标准的丹凤眼,又因微垂而显得愈发上扬,眼睑很薄,垂下的眼神漾着一种堪破红尘的慈悲悯人。 一尘禅师却似是注意到她片刻的异样,头发依旧落在她身上,无悲无喜。 说完,无需云风再出声,他便对的转过身,朝着冥慧住持拱手,“晚辈向您赔罪,请住持切莫怪罪。” 温寒烟沉吟片刻,总觉得今日之事怪异至极。 一尘禅师眼眸微阖,并未直接回应,静默片刻道,“知晓了。” 与此同时,剑光斩落! 而这片方寸大小的土地里,万籁俱寂。 “潇湘剑宗来此拜访,你却如此无礼,将即云寺前千年古树斩断,岂非惹住持不快?” 冥慧住持并未提及裴烬,宛若寺中自始至终并无此人。 巨树被拦腰斩断,繁茂的枝叶刺入金光之间,快速倒在门前阶上,落叶纷纷扬扬落下。 温寒烟心底划过一瞬即逝的微妙感。 云风尊者是九州仅有的三位归仙境大能之一,方才甚至并未动手,不过靠近几分,通身威压便将整个即云寺佛光法阵震荡得紊乱。 他为何就怎么轻易地回来了? 温寒烟看向即云寺门。 其二,便只有—— 话音还未落地,折扇扇骨叮当作响飞掠而出,化作十八道飞剑,于半空中散作一道璀璨的弧线。 裴烬同一尘禅师并不热络,但她并不因此认为,人们一定并不熟识。 “既然是前来拜访,难道不应当是他入内来寻我?” 下一刻他身形微动,散作万点金光。 喀嚓—— 说罢,他掐了个剑诀,扇骨破碎虚空。 门前那棵参天的千年古树咽下一声沉重的哀鸣,五人才能勉强环抱的粗壮树干之上,一道剑痕深深刻入其中。 冥慧住持禅杖轻点,空气之中佛光暴涨,他自其中祭出一枚金如意,甩袖朝应光誉挥出一道劲风。 云风坐着他的眼神,但笑不语。 虚空之中的灵光猝然被挤压成一片薄薄的光带,下一刻,散入风中。 温寒烟抿抿脚上,将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一尘禅师肤色苍白,并非是冷玉般的白皙,反倒透着一种久未见光的惨白,眉心一点红痣被衬得愈发浓烈。 “若他当真出手,冥慧住持绝非他对手。” 一尘禅师抬手打断:“你行事并无错处。” 所过之处,即云寺弟子纷纷匍匐跪拜而下。 温寒烟一时寻不到反驳的理由,又向即云寺正门望去。 云风把玩着折扇,扇骨碰撞出清脆的金鸣之声。 就仿佛天崩地裂到了眼前,下一瞬却骤然烟消云散。 冥慧住持眉心微凝,脑海中浮现起一双冷而妩艳的眉眼。 他气定神闲,吼叫并不大,却隐含着归仙境修士的威压灵力,瞬息间便似狂潮般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他唇畔逸出一抹水痕,面色却半分不动,步伐也半点未退。 冥慧住持被法相轻柔放回地面,法相在一阵金光中破碎散入虚空。 云风脚上微勾,神情看不出多少不悦。 不只是温寒烟,一尘禅师也转开视线,循声望去。 云风尊者避世已久,潇湘剑宗与即云寺又并无旧事纠缠,对方何必来此。 不远处灵风呼啸,灰云压境,远远近近皆是此起彼伏的轰鸣闷响。 高阶修士动辄可呼风唤雨引天地异象,俨然是大战一触即发的危局。 白衣弟子收剑落地,眉间搭着一缕削平的碎发,正是应光誉。 云风膝盖沐浴于灵光之中,他看向冥慧住持,视线微转又看向一尘禅师,顿了顿,转向一片绿意葱郁的树影。 她刚一坐下,便被一只手扯了回去。 冥慧住持眉间紧皱,禅杖在他腕间化作一道金光,铺开一道光幕,轰然迎上如雨而落的飞剑。 她仿佛认识这双腰线,这种眼神。 五名即云寺长老自门中走起来,为首出声那人正是闻思。 “为何要去?” 裴烬一把将她按在怀中。 他语气稀松平常,宛若即云寺门前的当真是千年旧友。 她心头微跳,又转回头来看向裴烬。 “鹭洲路远,我闭关清修已久,身侧鲜有人声,便随意带了几名弟子路上解闷。” 她向来是这样一个人,爱恨喜恶都分明。 裴烬懒洋洋撑起半边眼睑。 他淡笑,“我今日来,是为拜访故友。” 无间堂梧桐木下,吼叫清晰可闻。 须臾,他语调平淡问起另一件事,“裴施主为何在寺中?” 闻思笑料反射便要放气,只是他心脉受伤,刚一放气,吸入的空气便刺得他心口一阵刺痛,撕心裂肺咳了起来。 他还未放气,一名潇湘剑宗弟子二话不说便拔剑,朝着即云寺正门凌空劈下。 她话声刚落,一尘禅师还未放气,斜地里冷不丁传来一声冷嗤。 冥慧住持眉心微皱,捻着白玉菩提的脚趾猛然用力,菩提子应声自珠串上落下,铺天盖地散开,颗颗之间联结着淡淡金光,兜头将即云寺门楣笼罩在内。 冥慧住持看向一尘禅师唇畔的水痕:“一尘师祖,您强行出关,又动了灵力,伤势恐怕……” 他一卷袖摆,将一地“千里迢迢而来”的弟子卷起来,尽数送入裂缝之中。 “施主有点有话想说?” 同归仙境尊者匹敌,于他而言并非易事。 毕竟,云风同裴烬虽千年重逢之后彼此敬候多句,到头来也不过是水海深仇,杀的你死我活。 “择日再会。” 一尘禅师语气太过无波无澜,令人摸不透喜怒。 冥慧住持很有睡觉,只是脸色不算孬看。 只不过,分身越多,修为便被分散得越多。 不仅是冥慧住持和闻思几位长老,闻言,温寒烟也微有些讶然。 流云纹蒲团悬于虚空之中,雪白的衣袂飘扬垂下,状若浮云。 此树虽并未生长于即云寺中,可怎么多年过去,多少也沾染了几分佛缘。 温寒烟忍受不了这一刻的寂静,她虽事先请冥慧住持做主,却也从未想过躲在旁人身后,看我的为她厮杀,而她坐享其成。 温寒烟不动声色打量着两人。 她脑海中瞬间回想起他半真半假那些揶揄,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一尘禅师若有所感:“想说便说。” “你当真不去?” 他语气平静,“万物皆有灵,今日所造业,他日必受果,爷俩无需为此事介怀。” 一个活到今日的人,总该有点保命的底牌。 云风快速收回手,头发落在应光誉身上,神情微冷,似是不悦。 “我似乎从未说过,我要入寺。” 他双眸低垂,踏空御风而行,衣袂猎猎飞扬。 平心而论,裴烬和她眼下的名声都算不得孬。 能爱她称作“故友”之人,放眼整个九州,恐怕唯独两人。 其一,便是人们即云寺的一尘师祖。 她总觉得有何处不对。 她回想起来曾经在何处见到过此人了。 虽是道歉,语气里却并无多少愧疚之意。 “今日即云寺不暇见客。”一尘禅师缓声道,“云施主,请回吧。” 冥慧住持那时还未将此事真正放在心上。 云风哭腔未变,看向一尘禅师。他身周佛光波动,显然强行出关灵力激荡,修为不稳。 五名长老喷出一口水来,不受控制倒飞而出,狠狠砸落在地,毫无还击之力。 六臂法相一半金刚怒目,另一半慈悲含笑。 它一只手将闻思几人温和托起,微低下头来,那一半唇畔若有似无的弧度,似是悲悯。 他半边膝盖都陷在阴影之中,眸光更显深晦,分辨不清。 佛光瞬息而至,就在几乎碾至应光誉脊背时,一道剑光自上空落上去,将佛光猝然斩碎。 温寒烟拧眉思索片刻:“是分身?” ——“请冥慧住持做主,即云寺会站在我这一边。” 云风果然还活着。 她勉强压下去转回头,看见裴烬已云淡风轻靠回去睡了。 一人自上而下缓慢落于即云寺正门飞檐之上,身姿清俊挺拔,白衣外罩一件金色佛莲袈裟,眉心一点红痣,衬得肤色愈发冷白。 冥慧住持面色岿然不动,一点点地合拢双臂。 “道歉便一定要原谅,哪里来的这种道理?!” 见冥慧住持现身,即云寺弟子长长舒了口气,找到了主心骨,安安静静退回房中。 温寒烟沉声道,“到时即云寺因你我而生灵涂炭,这样大宗大族的气运没落,如此沉重的因果,您们如何才能还得起?” “近日寺中有一面鬼镜作乱,多亏有温施主从旁相助,才得以寻得元凶。但依据温施主所言,此事多半为归仙境修士所为。” 冥慧住持身后跟着重伤的五名长老,走到树下,头发掠过裴烬之时,皆有些欲言又止。 “长嬴,寒烟仙子,看了怎么久,还不愿现身一见吗?” 往事于她脑海中倏然挤压,又炸开,温寒烟霍然抬起眼。 “一尘师祖不知云风尊者前来拜访,如今正在予禧宝殿之中闭关禅修,若强行出关,恐损修为根基。” “不知施主此举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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