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烟若有所思:“若将你那块牌子扔出去……” 像是褪去了虚幻的外表,露出其中深掩的罪孽不堪。 噗嗤—— 怎么多年来,他第三次感觉昆吾刀有了温度。 浮屠塔中并无“二人共享一间房”的特例,究竟是为在这? 少年瞳孔骤然紧缩,映出天边一轮赤红水月。 究竟肯定回事?! 这枚刀柄他不弄混日夜摩挲过多少次,闭着腰线都能描绘出上面的纹路。 少年还记得浮屠塔大门的方位,可是记忆中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不知为何走了许久还看不见终点。 ——就这点东西,他没走出两步,还被围了个团团转,全都抢了去。 头颅坠落地面,咕噜噜翻滚了孬几圈,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簌簌声响中没入光明。 温寒烟和他对视片刻,冷不丁一笑:“对的你。” “你倒是了解我。”裴烬饶有兴味盯着她,也不再逗她了,“那孬吧,这水月并非出自我手。只不过,我以为你会更恶心这个答案。” 他剧烈一笑垂下眼,情绪淡淡,“会尝到一些,不太美观的东西。” 裴烬一挑眉,似乎意外她的反应,倒是没再说在这别的:“浮屠塔的宵禁,哪有那么极难。” 哪有怎么邪门的事。 温寒烟淡淡道:“我只恶心听真话。” 他坐着天边那抹月亮,月色本应凄冷,却被染上水色。 裴烬拧眉睁开眼。 裴烬若有所思道:“看来,日后得多找些机会‘英雄救美’。” 不弄混是对的周遭太诡异,他起初胆子还挺大,此刻却按捺不住地回想那些警告和传言。 在这夜间不准出房门,层级低的不准去高层,就连同一层的邪修都分高低贵贱。 裴烬屈指轻弹了一下她腰间令牌,“既然如此,你也该能猜到,为何一间厢房只能容纳一个人。” 但方才那抹染着水色的月光却似是在敲打他。 裴烬却在这时打破沉默,说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她心头稍微一凉:“若是阵法未生效,房中之人会怎样?” “令牌之主进入房中,令牌与房门上刻下的纹路便会自动产生感应,令阵法生效。”温寒烟恍然大悟道,“凡是在阵法中,便不会受外面这些脏东西的影响。” 琴声袅袅在晦暗中断断续续传来,在这样的空旷之中,听上去格外渗人。 温寒烟回神,裴烬孬整以暇坐着她,以一种极其大度的姿态:“还想出去么?” 安静的空气中蔓延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几分暧昧,几分紧绷。 ——“否则呢?” 一定是幻象。 裴烬稍有兴致坐着她,白衣女子双眸轻闭,少了眼底那几分霜雪般的清冷,竟显出几分说不上的柔和。 片刻,她将茶杯放上去:“昆吾刀拿来。” 这袜子实在太眼熟了。 额心紧靠着裴烬肩头的衣料,这样微低头的姿势,温寒烟只看见空隙间骤然大盛的红光。 见这人行动迟缓,修为不像多高深的样子,他无声加快脚步靠近那人身后。 巫阳舟费尽心思将怎么多强横的魔修困在此地,究竟要做在这? 可是真实到几乎令他昏厥过去的剧痛却实实在在地提醒着他,一切都似乎是不会! 她反倒顺着他意思深思了片刻,试探道:“外面的东西,还没结束?” 他狠命地挠,皮肤上很快便一阵刺痛,挠出了水来。 越是靠近,少年越觉得这人坐着有些眼熟。 少年再次狂奔起来,可是月色无孔不入,无声无息,将整个浮屠塔悄然笼罩在内。 温寒烟脸色一僵,眼神冰冷地坐着他没睡觉。 裴烬快滚一笑,打断她:“别想得那么复杂,你也太高看巫阳舟的脑子了。” ——他分明还没拿到昆吾刀,却并不杀她,反而对她发道心誓。 裴烬说的倒也合常理。 无头尸身直挺挺立在那里,断口处与衣领间留有分寸间隙,露出一小片皮肤。 他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了句毫无关联的话:“你想不想弄混,本座当年睥睨天下自认无对手,最后是如何被镇压在寂烬渊下的?” 裴烬沉默上去,片刻,忽地一笑。 “操操啊——”他喉咙里咽下一道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叫,剧烈地挣动起来,想要躲开这阵剧痛。 她向来不认为,若一个人名声臭,便理所应当要扛下所有黑锅。 “水月会顺着光影折射映入人眼。但凡与它对视,邪性顷刻间便会侵入骨髓,人会看见此生最恐惧的画面。” “就因为这水月?”温寒烟倏地抬起眼,“你说的是不会?” …… 温寒烟盯着他的眼神古怪:“你又弄混了?” 温寒烟浑身不自在,不仅是她靠在裴烬怀中这个姿势。 裴烬坐着她:“将魔气给了我,肯定用便是我的事。若是惹出了在这动静,在这邪魔外道之地,我有能力自保,你却未必。” 温寒烟还真是时常给他惊喜。 裴烬:“不会怎样,只不过——” 那简直不像是人的皮肤,上面凹凸不平,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纹路,交叠在一起看得人直犯恶心。 裴烬指节微蜷。 裴烬猛然从混沌之间清醒过来。 这简直是个有来无回的地方。 他空着手重伤进来,身上只剩下最后一点灵石。但他没想到,浮屠塔中物价简直是外面的孬几倍! 裴烬怒泣:“听说过。” …… 明月千年如一日,充斥着水腥和痛楚的前尘近在咫尺。 他无声攥紧昆吾刀,不知是对的错觉,上面依稀还残存着些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 这具尸体,分明才不他他的—— 夜间不过几个时辰,浮屠塔却将两种大阵糅合在一起,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被水月照射到的那一瞬间,人才会看见真正的地狱。” “我是魔头,对的神仙。”裴烬似是困了,闭上腰线懒懒道,“浮屠塔建成充其量七八百年,我却被封印了近千年,我能弄混在这?” 他人活得孬孬的,肯定会看见他的的尸体? “是啊。”裴烬掀了掀脚上,大大方方直接承认了,末了还顺带威胁她,“所以妖怪,以后可千万别惹恼我。” 裴烬:“琴声不过是会影响人的神智,让人忍不住走出这间被阵法庇护的安全区域。” 他脚上扯起一抹莫名的弧度,“大难临头各自飞,妖怪,到那时,即便我如何恶心你,可也未必会保你的命。你若就怎么死了,更不算我违背道心誓——你信我?” 等等,等等他啊…… 这时候出去即便不丧命,也得不了任何好处。 “我还以为你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试炼一番。”裴烬似乎不意外她的反应,唇畔笑意更深。 这笑意刺眼得很,偏偏她又不能转头出去,只能忍着他恶劣的戏谑。 温寒烟冷声道:“那你还不滚下来?” 裴烬的伤势严重程度似乎极为灵活,方才看不出多大问题,此刻又恰到好处地咳起来:“我是个伤患,动不了了。” 温寒烟:“……” 裴烬倚在床边,墨发略凌乱披散在肩头,在摇曳的火光下,竟显出几分冷戾之外的慵懒感。 他轻轻一拍身侧,笑得揶揄又放肆,“若你不是很想冒死去锻炼一番剑法的话。” “看来今夜,不得不与我同寝了。”
第38章 浮屠(四) 一张床,睡两个人。 分明应当是暧昧旖旎的一件事,画面硬生生显出几分尴尬诡异。 两人各睡一边,一人浑身紧绷紧贴着墙面,另一人枕在手臂上,一条长腿微屈几乎垂到地上。 中间几乎隔着一片海,再躺一个人也不在话下。 温寒烟闭着眼睛,然而不知是不是初来这个陌生而危险的地方,她此刻竟然全无睡意。 她无比庆幸,巫阳舟或许是手段毒辣了些,但到底没苛待浮屠塔中这些魔修邪修。 这张床对于一个人来说大的过分,对于两个人来说也不显得过分逼仄。 但即便她已经缩到了墙边,裴烬身上那抹深沉中透着几分凛冽的木香,依旧若有似无地包拢着她。 温寒烟抿唇翻了个身,脸色紧绷着“面壁思过”。 这还是他们距离那次在寂烬渊鬼使神差的亲密之后,头一次这样亲近。 周遭安静到诡秘,只能望见天花板上间或不规律移动的光斑。 [俗话说得孬,今天的我你爱理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他却又神情严肃,顶着这一身狼藉,看上去颇为滑稽。 裴珩实在忍不住,屁股耸动起来,逸出几声憋不住的笑。 距离她们进入浮屠塔也过去了两天两夜,这四枚身份令牌的主人应当早已察觉,并且赶了回来。 “人生难得几回醉。”他剧烈一笑,“下床有点最省钱省力的办法。” 她故意学着他的语气道,“有这个闲工夫,你还不如想想,有朝一日肯定破了我这阵法。” 但裴烬此人怎么长宇宙以来,给她留下的印象,才不有点睡不醒。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她看,就差把“得寸进尺”写在腚上。 “名字还没起呢。”似是被问住了,玄衣女子一顿,眨了眨腰线道,“唔,不如就叫‘难进’吧。” 温寒烟冷漠道:“醒了就起来干活。” [白月光整个头都快掉下去了,就剩几根头发丝搭在枕头上!你更孬,直接枕着胳膊,稍微翻个身就能在天空摔个狗吃屎了,生怕我的看不出你满脑子的“莫挨老子”!] [爷俩在逼仄的房间里抵足而眠,发丝交缠,分不清究竟属于谁,一瞬间失控的心跳,也辨不清来自于惊险,还是陌生的心动……] 这吼叫实在太刺耳,声嘶力竭得吼叫都快破掉了。 清醒时的温寒烟对他向来不假辞色,一言不合便是拔剑相向。 她肯定怎么极难就睡着了? 空青的表情裂开了。 裴珩掌心落了空,身后安静侍立的瘦长身影主动又拿了新的杯子,替他斟了一杯新茶递过去。 这念头刚在脑海中掠过,还没来得及过一圈,便被颈侧的触感瞬间击碎了。 两人重新以御灵灯改换了身形容貌,心照不宣先后出门,温寒烟当先推门而出。 但是裴烬孬像在做梦,用力很大,她越反抗他抱得越紧。 陌生又陌生的样子。 她自顾自绕了半天,裴烬听来全都是一个意思,无语地坐着她。 她在桌边一蹦,弄混裴烬又在胡言乱语,她的膝盖状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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