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低头,小声道:“骗子,你不是说她是个丑八怪嘛!她长的明明还挺好看的。” “这个时候你偏要在意这个点?” “……我错了。”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尤铛已经气冲冲的走到她跟前,“和你说话呢,你竟然无视我!” 靠近一看,玉姝吓了一跳,她那张狰狞到变形的脸果然够丑的。想到十年前她的所作所为,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和这种人吵架,是愚蠢的事情。在道士观,她不易使太多妖术。 她清清嗓子,压制住内心想把她撕了的冲动,轻声道:“大姐,不好意思,刚才太阳晒太久了,一时眼花没看见你。” 尤铛今年二十有二,在山下孩子都会爬树了,相对玉姝那张百年不变的十五六岁的脸,一声大姐也不为过。 “大姐?!”尤铛鼻子都要气歪了,“你叫我大姐?!” “是的呢,大——姐!”玉姝故意把大字说的有响又长。 “小师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的早课开没做完呢。”两个年轻的白袍道士小跑过来,脸上叫苦不迭。 虚玄带回来一个姑娘的事情都说好了要防住这位姑奶奶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口头不紧走漏风声。 “早课我不做了!你们别拦我,我今天非得搞清楚这个妖女是怎么缠上晏师兄的!”尤铛看着自己人都不帮她,晏憷回来的事情不仅瞒着她,现在又来阻止她,他们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尤铛是家里幺女,在家就备受宠爱,过的顺心顺意。当年她吵着要当道士她爹激励反对,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她。她上山后的第一年,她爹娘几乎每个月都要来上一次,每次带上不少蔬果和衣裳,就怕宝贝女儿在山上吃苦。在山上即使没有她爹娘,凭着她那张漂亮的小脸蛋,日子也不会过的太差。元清观差不多清一色的道士,道姑寥寥无几,要是有也是上了年纪盯着他们练功的老道姑。所以尤铛即使性子娇纵,一般师兄弟们就当她有点小脾气,百般容忍。 玉姝听她说妖女,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才上来一个时辰都没有吧,就被看穿了?? 两白衣道士之一,道名智玄,他见玉姝脸色不好,连忙弯腰道歉:“不好意思姑娘,小师妹口无遮拦冒犯了你,实在对不住,你好好休息,我们现在就走。”说着就拉着她的手往外面拖。 “凭什么呀!她是你师妹还是我是你师妹啊,肯定是她死皮赖脸要跟着晏师兄,晏师兄心慈不忍拒绝,那我来当这个恶人好了。”尤铛从他的手里挣脱出,平时连个木桶都提不动的人现在竟然可以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智玄也很懵逼。 还有,虚玄心慈?不忍心?她是在讲笑话吗? “就是呢,晏憷也曾夸过我脸皮厚。”玉姝听她语气,她并没有发现她是妖精,瞬间气势就足了,语意模糊:“哎,可是脸皮厚能睡他的床,扒他的身,你骂我死皮赖脸我也认了。人么,有失才有得。” 狡:这女人这个时候脑子还挺好使的,一句话就打中了人家的要害。 她此话一出,瞬间惊住了在场的三位。 智玄:他们上过床了! 悟玄:难怪虚玄对小师妹不感冒,原来早有佳人在旁啊! “你个贱人!我要撕了你!”尤铛一股热血冲上脑门,爆发出一声惊天呵响!还没等智玄悟玄反应过来,她伸着长长的指甲就往玉姝脸上挠去。 说时迟,那时快,玉姝往后一仰,躲过了魔爪。 她脸皮再厚被她九阴白骨爪一抓,那还不得破相了。 狡看情况不对,赶紧窜到尤铛的脚下,一口咬住了她的小腿。尤铛腿上吃痛,一个重心不稳,往前扑去。 晏憷这个屋子说他简陋不仅是说里面的屋子,外面的院子是更加破旧。除了门口的一处芭蕉叶,院子没有一点绿色,连地面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子路。 玉姝看她落下,心中冷哼,假装被她惊吓到了,踉跄着后退,趁机将脚边尖尖的石子全踢往前踢。 尤铛被细小的石子扬了眼,本要撑住地面的手本能的去揉眼睛,结果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啃泥。 “啊!” 最清净的院子,短短时间内发出三声响彻云霄的叫喊,吸引了不少不知情的道士们前来观看。 “我的脸怎么了!师兄,你快看看我的脸怎么了!”尤铛觉的脸上好痛,顾不上迷花的眼睛,颤颤巍巍的抹上去,手指上一片湿润。 智玄心情复杂,以往他觉得尤铛有点小脾气,但是没想到她会如此举动。但是毕竟是处了十年的小师妹,他还是蹲下给她检查。原以为她又在矫情,蹲下一看吓了一跳。 她的脸刚才直接挨着了地面,倒下来又没有一丝缓冲,娇嫩的皮肤被嶙峋的石子划了好几道深深的口子。被她的手一碰,淌下的血弄花了脸,看起来比鬼还要可怕。 玉姝给狡递了个眼神,它心领神会松开嘴,还嫌弃的往地上呸了两口唾沫。 “我的脸好痛,好痛啊。”尤铛在地上碰着脸哭叫,咸咸的泪水浸湿伤口,疼的她阵阵低吼。 围观的道士越来越多,窃窃私语的讨论这件事情。 智玄想要把影响降低到最小,抬头看向玉姝,抱歉的向她点头示意。接着按住尤铛的手,道:“师妹没事的,你别碰你的脸,我带你去洗洗。” 他和悟玄一人一边,把地上的人架起,匆匆茫茫的离开了院子。 闹事人走了,围观的道士也相继离去。虽然他们好奇其中的内幕,但是这可是冷面玄虚的屋子,他们可不想被他的眼神冻伤。 “干的不错嘛。”玉姝环抱着手,赞赏性的看着地上的小家伙。 “你也不赖啊,现在真的成了丑八怪了,真是大快人心。” 狡讨厌尤铛不完全是因为她死巴着晏主子不放,还因为那个女人依仗着自己是个女子在元清观作威作福已久,那些个男人被猪油蒙了眼,完全看不出来里面的道道,眼巴着往上凑。看的它真想往他们眼睛上划两道,让他们开开眼。 “没想到她这么不经搓磨,我还没使全力,她就把自己折腾成那副鬼样子。难怪追了晏憷十年,都没追到手。要我是她,我和晏憷的孩子都可以去考状元了。” 狡:“你这是什么心态……”是不是还想教教她怎么追男人? “你没事吧。”晏憷步行匆匆从外面进来,看见她好端端的站在院子里,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院子冷清是因为它位置偏僻,他走到膳房就听见尤铛去院子里闹事的事情,连忙掉头赶回来。 “我好的很,有事的是你的小师妹。”玉姝原地转了个圈,语气里有点酸。 尤铛一口一个晏师兄,叫的她牙痒痒,她也好想叫一声! “你怎么不放给信号弹?” “你去给我弄吃的,我怎么会打扰你。她这点小事,我都不用动手,就让她吃了个大亏。当然,也要感谢崽崽在旁边为我助力。”玉姝把狡托在怀里,小脸满是得意劲。 晏憷揉揉小东西的头,眼里流露出一丝感激,“做的好,崽崽。” 这个小家伙陪了他难熬的十年,是整个观中最温暖的一处。先开始他留下只是因为玉姝很喜欢它,她有难的时候它第一时间冲过来找他。后来在观主的提醒下他才知道它不是普通的狗,而是神兽狡。它顺势坦白了它的来历,并且还讲了很多玉姝在竹坞的时候他不知道的事情。 听它讲以前的事情,是他最放松的时候。它很乖,在他练功的时候它从来不吵不闹,安静的在窝里睡觉。他不按时吃饭的时候,小家伙会拉着他的裤管往膳房的方向拖,或者请观主过来。没有它在身边,他想这个十年肯定更长更冷。 “汪!” 晏憷不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里,干脆直接带着他们去膳房吃饭。沿途玉姝收到了无数个眼神,或惊讶,或愕然,或呆滞。 他们一踏进饭堂,时间像是被定住了,手里的筷子刷刷往下掉。 晏憷淡定至极,扫了一眼屋内,带着她找到了两个空位子。整个屋子几乎只能听到他们两个喝粥的声音。 晏憷是因为有颗强大的内心,玉姝则是因为……饿的。 “虚玄,这位姑娘是?”和晏憷稍微亲近一点的小道士,合上掉在地上的下巴,试探的问道。 说是比较亲近,也只不过是上早课和吃饭的时候帮他占过两次位子,其余他们一点交集都没有。 “内子。”晏憷看了眼对面捧着碗呼啦啦喝了一大半的人,夹了一块青菜到她的碗里。 哐哐哐…… 这下掉的不是筷子而是屁股了。 “咳咳咳。”这下玉姝也被他的话呛着了。内子?真以为她书读得少不知道内子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晏憷拿出手帕,仔细温柔的将她嘴边的残渍擦干净,声音严厉夹着一丝柔情:“好好吃饭,不能挑食。” 还好刚才被惊的屁股坐在了地上,不然还真承受不住这场温馨甜蜜的画面。 他们的师弟/师兄是不是被调包了?! 玉姝顶着一屋子的目光,一飞快的速度干掉了一碗粥,然后赶紧拉着晏憷跑了。 “你怎么能说我是你的内子呢?!我明明还不是!”她也不怕消化不良了,一口气跑回了屋子,气喘吁吁道。 “要是我不说你是我内子,那我该怎么介绍睡在我屋里的你。” “你就说是……是……”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一个适合她的身份,最后放弃了:“好吧,内子就内子。” “听话,到时候补一个婚礼给你。”晏憷安抚道。 “好,我要穿凤冠霞披嫁给你,还要坐八个人抬的大花轿!”小嘴叭叭,完全暴露了她那颗恨嫁的心。 ******** “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 一室内,缕缕烟丝从焚香炉袅袅升起,在空中盘旋消散。白胡子道士闭眼盘膝坐在垫子之上,面容和善,身上散发着令人安神的香味。 “是的,观主。”晏憷坐在他的对面,表情恭敬。 “那你找我有何事?” “我想下山。” “认真?” “认真。” 白胡子睁开眼,望着眼前人,缓缓说道:“当年你因她上山和元清观结缘,现在她回来了,你要走我也不拦你。世上很多事可求,唯缘分难求。但缘起缘落,聚散终有时。虽你和元清观缘分已尽,但你和道的缘分不会因此终了,望你珍重。” 晏憷也睁开了眼,眼神淡然而坚定,“天不变,道亦不变。” 元清观主见他如此说,心中叹然,“你走吧。” 晏憷是他见过最有潜质的,也是最固执的。要是去除他心底的执念,元清观的下一任观主他也可以放心交给他。 可惜,可惜了。 晏憷出了屋子,四下看不见应该等在门外的女人。脑中一思量,绕到院子的东南角,果真在那看见了他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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