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薄雪终究顺了冷风钻入亭内,几点碎雪落在她如鸦羽般的睫毛上,她微蹙眉,姿态颓倦又散漫,至清至冷,似天边高悬的一抹月色,连雪也逊三分了。 这便是合欢宗自立宗以来,最成功的长老—— 白清欢。 丁雨闲眼睛都亮了一下,稳了稳步子,规矩行了礼:“白师叔。” 乔向溪看向自家徒弟,皱眉:“什么事让你这么急?” “外面好像又来了一伙人,西山也被他们占了。” “嗯?”白清欢略不解,“西山齐聚各路闲杂修士,还是最大的一处山头,谁这么豪横能独占了去?” “看其打扮,似是青霄剑宗之人。” “啪。” 一粒雪白的瓜子仁破壳而出,白清欢将其摆入白瓷小盏中,若有所思点头。 “既是青霄剑宗,能独占一山也难怪。” 青霄剑宗,整个修真界最地位崇高的存在。 据说三千年前,修真界曾经历过一场恶战,险些整界覆没,幸得青霄剑宗的某位前辈以身化剑,镇压了为祸苍生的邪魔。 也因为这样的惨烈过往,合欢宗也敬青霄剑宗三分。 可惜,剩下七分就全是厌烦了。 两宗弟子行事作风截然相反,长久下来,自是两看生厌,也保持着无言的默契。 广结道侣的合欢宗弟子,从未和剑宗的人有所往来。 广结对手的剑宗弟子,也从不来合欢宗寻人切磋。 每逢修真界有盛会,两宗人马碰到一起也都是齐齐皱眉,默契避开。 避无可避时,合欢宗的翻白眼阴阳怪气,剑宗的冷笑指桑骂槐,那都是常事了。 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两宗暂未开战,但也从不踏足对方的地盘。 今天那群剑修是嗑错丹了? “我看那群莽剑修杀气腾腾,还清退了西山的所有修士,怕是来者不善。” 丁雨闲搓了搓冻僵的手,忧心忡忡:“想来是青霄剑宗那个小仙君对我们白师叔求而不得,准备强抢了!” “小仙君?”乔向溪缓缓念出这名号,纳罕:“难不成飞升去羽山上界的哪位剑修铁树开花,生了个仙二代出来?” 徒弟应声回答:“师父你闭关了一百年才出来,不知道也正常!” “小仙君名为段惊尘,说来还和那位以身化剑镇压邪魔的前辈,尊号盛德仙君那位有关,不过却不是盛德仙君的儿子,而是他的转生。” 丁雨闲兴致勃勃为自家师尊介绍,“据说段仙君入门那日,万剑齐鸣,盛德仙君原本黯淡了数千年的命牌复归于明!” “可是那和你白师叔又有何干系?” “剑修忒不要脸!” 不承想丁雨闲先利落朝西山方向比了个中指,这才气愤道来。 “我也是今日人多了才知道,外面竟有人造谣说我们白师叔看上了姓段的,还说白师叔多年前曾向他求爱不成被拒绝了!那些人说得那叫一个言之凿凿,好像亲耳听到似的。我看分明就是剑修求之不得导致内心黑化,开始颠倒黑白了!” “真是胡说八道,你白师叔自三百岁起,便最厌烦那些年岁小的愣头青,她是决计不可能看上……” 乔向溪说着说着,目光落在白清欢的脸上,话声顿滞。 等等,便是自家师妹看不上那劳什子小仙君,但要是对方对她死缠烂打呢? 她抬眼打量对面的师妹,不确定道:“你不会趁我闭关,真和那位双修过吧!” 白清欢摇摇头:“啧,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造谣啊。” 两宗积怨已久。此时青霄剑宗的人居然在合欢宗现身,外面那些无聊修士指不定要传成什么样了。 合欢宗长老和剑宗小仙君,越是禁忌不可能的关系,世人越是恨不能躲在床底下兴奋窥伺。 在他们口中,这一对已然爱恨纠缠数十年了。 白清欢多少也听了些自己的流言,此刻却毫无困扰之色。 她将最后一粒瓜子剥壳,瓜子仁落入小盏中,堆得满满,冒了个尖。 旋即,将小盏往乔向溪的方向一推。 她站起身,抖落裙摆上的几瓣瓜子壳,似拂去缤纷落花,掀了草帘往外走去。 “前日卜算的吉时已到,我该去闭关了。这碟瓜子是为你剥的,还有,还请师姐安心——” 白清欢立在帘外,回头,半张脸隐在飞雪中,零星天光似齐笼罩于她身,唇角促狭往上一弯。 “我和段惊尘距离双修,还差认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这本和以前写的文类型不同,所以再次帮助大家排雷 【这是一本沙雕文,所以可能会全员沙雕神操作】 【非大女主,女主的追求者暗恋者和前夫哥较多,雄竞修罗场较多,女非男C,1v1,男主是段惊尘】 【评论区没有限制~大家自由评论发言,欢迎指正各种不足之处】
第2章 假仙君登场! 时日悄无声息流逝,合欢宗的薄雪渐厚,外面的四座山头上倒是热闹不断。 听说大刀门的宿泠风找万本利打了一场,自然是赢了,却不知为何失魂落魄离去。 又听说青霄剑宗的段惊尘现身了,似是深受情伤,双眼通红,呕血昏死在西山。 还听说,有人曾在山间瞥见承光寺那位佛子的金缕袈衣,有人也曾见过云端有龙鳞光华流转。 白清欢的飞升,确实惊动了整个修真界。 合欢宗倒是再无一人出现,宗门大阵始终禁闭,便是鸟雀也飞不进去了。宗门上下齐心,皆竭力为白清欢护法。 她们都知晓修士闭关便是长久入定,要确保神台清明,绝不可被轻易打扰。 连丁雨闲养的狗都夹紧了尾巴,明白万万不可在白长老的洞府前吠。 然而半月后,意识混沌的白清欢却是被一阵对话惊醒了。 “师祖还未醒吗?” “尚未。” “真是怪了,不过一只元婴期的妖兽,师祖怎么会被它重创?” “休要背后议论,云舟快到北灵城了,我们先去找医修替师祖和受伤的师弟师妹们看看。” “咦?大师姐,咱们不直接回宗门吗?” “你清醒点,去城中找医修是正常收费,请医修上门却要加价三百灵石,还得包吃包住包接送,这差价都够锻三把中品灵剑了!” “大师姐英明!” “……” 耳畔对话声逐渐模糊。 云舟舱内,白清欢微睁的双眼中只有懵然。 这时候的她应该在合欢宗内闭关,冲击飞升才对! 但是再醒来时—— 她已经在这艘正在飞行的云舟上了。 云端风急,这艘上了年头的云舟也跟着晃晃悠悠。 半掩着的窗“嘎吱”被吹开,一团云雾带着凛冽的寒气,倏地涌入室内。 这阵风够劲儿,白清欢原本昏沉的意识瞬间清醒了。 她默默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眼前的一切无比陌生。 云舟的材质是难得的上品,唯有底蕴深厚的大宗门才用得起。但偏偏这艘云舟上,布满新旧交错的剑痕,还有不少粗糙修补的痕迹。 后面似乎是懒得补了,便任凭那些裂痕破开,由着冷风灌进来。 室内除了十余个打坐的蒲团,空荡无一物。 蒲团也是好东西,上面甚至还纂刻了万宝宗特有的静心灵阵,无奈阵中灵石早就耗尽灵力,也没见舍得更换一块新的。 这绝对不是合欢宗的云舟,合欢宗从立宗以来就没抠搜成这样过。 而且方才白清欢意识虽然朦胧,却也从外面那些对话声中听出,他们对自己并无恶意,再者,这艘破烂云舟也不像能囚禁自己的样子。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清欢皱眉,她本想聚集灵力探寻一二,却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运行轨迹,竟也变得格外诡异。 她的灵力变异了。 一个木系天灵根的修士,怎么变成了金系灵根了? 白清欢忍着身体的虚弱,缓缓起身。 “……” 这个明显拔高一截的视角,未免太陌生了。 她低头,看到了自己的脚尖。 一双半旧布履,灰白的道袍材质不错,却没有半点纹饰,衣服上还零星散布着棕褐色的陈旧血点。 白清欢的心跳骤然停止。 这身男修装束,绝不是自己那身花了三万六千九百九十九灵石才拿下的极品法衣套装! 她缓缓抬手。 眼前的手宽大修长,骨节分明,形状美好,却遍布厚茧和疤痕。 白清欢此时无心细赏,她现在只想证明自己的猜测。 于是,她利落扒开了身上那层单薄的灰衫。 冷空气扑在裸露的皮肤上时,激得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生了厚茧的指腹按压着皮肤,带起一层诡异的酥麻感。 “一二三……六七八。” 白清欢的手继续往下。 片刻后,白清欢收手,眼底却浮上了一片茫然。 不是…… 为什么醒过来以后,自己会变成一个男人啊! 白清欢怅然又沉重。 躺回去,翻了个身。 白清欢重新睁眼。 撩衣服,再摸一下。 “……” 还是男的。 还没等白清欢再详摸两遍,云舟忽然猛烈摇晃起来。 下一刻,云间便掠过数道剑光,外加慌乱的呼喊声—— “大师姐!云舟的灵阵好像出问题了!” “什么?!三十年前不是才送去修过吗!” 白清欢听得震惊,等等,云舟这种大型法宝,便是完好无损,不是也该每年送去器修那儿检查一次吗? 你们到底哪个宗门的,竟如此狂野,云舟三十年才送检一次! 外面的慌乱还在持续,声音一截高过一截。 “二师兄,云舟好像快往下坠落了!咱们要不干脆扛着师祖,弃舟逃跑!” “你疯了吗!这可是门内最后一艘能正常飞行的云舟了,它要是掉下去摔烂了,咱们回去怎么跟师父解释!” “但是师祖摔死了我们回去更没法解释了啊!” “师祖应该没那么容易死,先抢救云舟!” 最后还是大师姐冷静指挥:“全部御剑至舟底,想办法托着云舟平稳降落,师祖和云舟都给我保住了!” “……”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伴随着最后那声号令,云舟坠落的速度骤然减缓。 那扇残破的窗户抽风似的拼命晃动,风雪不要命的倒灌进来,掀得蒲团乱飞,衣衫狂卷。 白清欢扶着窗框,眯着眼,视线穿过浩渺云层往下落去。 眼前的画面飞快流转,越来越清晰。 下雪了。 纯白雪绒在云间斜飞,如碎玉坠往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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