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那意思就是让回家等死啊!可姐撑不了几天了,我是真放心不下这孩子一个人,所以姐只能厚着脸皮求你了!你不用掏钱给他治病,姐知道你也不容易,这些年我和孩子都有些存款,你帮姐看着他,他死了之后你把我们娘俩葬到一起,行吗?” “我赶到龙江没几天我表姐就去世了,那时候我外甥还清醒,现在已经不认识人了,大小便也控制不了!” 小翠姐哽咽着,硬把眼泪憋了回去。 “好好一个大小伙子......”她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摆了摆,“我看这孩子是撑不了多久了!” “小翠姐,您如果不介意,我们可以去看看这小伙子吗?” 王昱征求小翠姐意见,“我和璟瑜都是当兵出身,这小伙子算是我们的战友,我去看看他的病情,如果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我可以给他申请医疗援助,带他去京城的医院看看!” 小翠姐“腾”得起身,扑通一声就给王昱跪下了,“小伙子,那可太好了,我替我外甥谢谢你!”。 王昱手足无措,他一激灵站起来,扑通一声也跪下了,“哎呀小翠姐,你看你这是干啥,这不折我寿吗?” 明明是个悲伤的故事,他俩这一跪,有点儿像古装片儿里的夫妻对拜。 我憋着笑扶起小翠姐坐回椅子上,“姐你快起来,王昱比你小得多,再感谢,你也不能跪他啊!” “就是啊小翠姐,你都把我吓坏了!”王昱也笑着坐回来。 我家哥哥坐在那里一直没有开口,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忽然,他抬起头,“小翠姐,你外甥叫什么?” “苍术。” 噗~ 王昱的嘴喷泉般水花四溅,“谁?”
第85章 十八弯 我思考两秒,转而看向兰璟瑜,“你们认识?” 兰璟瑜点头,“姓苍名术,龙江人,当过兵!百分之九十是我和王昱认识那个苍术,如果是同名同姓,那就太巧了!” “先不管他是不是我们认识那个苍术了,只当他是个有缘分的患者!咋,咱现在就走?”王昱站起来,朝停车场方向甩了甩头。 “好,走!” 我和兰璟瑜刚站起来,小翠姐拦住我们,“你们今天没什么事儿了?可别耽误你们办正事儿啊,他家不在龙江市区,在花江县下面一个村子里,路不好又远得很,我今早坐的六点的客车,十点才到!” “小翠姐,我们就是有事儿也不急在今天办,你告诉我具体地址,咱走!”王昱大步流星走在前边。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就绽放出医者仁心的光芒,和柳老仙一样! 我想,等王昱老了死了,我可以接他进堂口,让他跟着柳老仙行医。 王昱说自己车技不如兰璟瑜,选择坐在副驾驶,我和小翠姐坐在后排聊天。 车子一路疾驰,从市区开了出去。 风景从钢筋水泥切换成庄稼原野,还挺心旷神怡。 没多久,车子驶入乡道,开始爬山坡。 黑省山高林密,每一个山坡都有自己的故事,路上的每一道弯儿都印刻着岁月的年轮—— 你看那车,连续两个急弯儿它冲到了顶峰,忽地一下没路了!哎咱们再拐,90度胳膊肘子弯儿带漂移! 你以为这就完了? NO! 漂移完紧接着下坡! 满满失重的赶脚! 坐在副驾驶的王昱紧紧抓着扶手,不知道是触景生情还是过度紧张引起了应激反应,他哼起了一首应景的天籁—— 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 我苦着一张脸靠在后座上自掐人中,“这里有个大仙儿快吐了!别唱了!” 明明坐的是路虎,可我真切地觉得这就是过山车、海盗船。 一颗小心脏忽上忽下,一会儿提到嗓子眼儿,一会儿怼到腚眼门儿! 兰璟瑜回头看我,一脸关切,“橙宝,你绑好安全带,我尽量稳着开!” 就这么开了将近三小时,‘过山车’终于停在了苍术家门口。 冲下车我就憋不住了,吐了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兰璟瑜一直给我拍背。 “他奶奶个蛋卷冰淇淋滴,胆汁儿都吐出来了!”我直起腰,深吸了一口气,活过来一半儿! “还能坚持不?如果不行我们先回车里休息一下!” 我的哥哥满眼心疼。 我摆了摆手,“没事儿,吐出来就舒服了,别担心!” 中过尸毒的人,吐一下还算事儿么? “弟妹,你掐一下虎口,”王昱比画着,“就这儿,掐一掐能好受不少!” 我们正说着,院子里出来一个老头儿。 看样子得有六十多岁,深蓝色的衬衫外头套了件儿黑色的夹克,嘴里还叼着个烟头儿。 “村长,麻烦你了啊!”小翠姐客气道。 “没事儿,你回来得挺快!小苍挺好,睡了一上午,这会儿刚醒,你们快进去吧!” 村长大爷对我们的到来并没感到意外,他叼着烟冲我们点了点头就走了。 “来!快进家!”小翠姐招呼着我们进了院儿。 这院子有一个正房和一个厢房,收拾得很干净,没养鸡鸭鹅狗猫。 我瞄了一眼,厢房里有不少杂物,春吉省和黑省的风土人情相似,我们管这叫仓房。 小翠姐带我们进了正房,一进门是厨房,往里走有一个小走廊,走廊两侧是两间屋子。 我们跟着小翠姐进了左边那间,屋里有一铺很大的炕,炕上铺的炕席画满了粉色的小心心,炕西放了一组柜子,柜子旁边的地下是电视柜,窗台上摆了一排花儿,我就认识一个君子兰。 这屋子里的陈设看着很亲切,奶奶家的老房子就是这样的。 小翠姐打开窗户通风,我知道他是怕屋子里有味道熏着我们,毕竟苍术大小便失禁。 但实话说,我进来之后真的没闻到一点儿异味,小翠姐把苍术照顾得很好。 这个姐姐,她的善良是发自内心的。 苍术睡眼惺忪,坐在炕上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 他面色不仅发黑还透着青色,眼睛有些水肿,眼袋下面一圈儿是紫红色,看人的表情呆呆的。 我身上麻了一下。 兰璟瑜拍拍苍术的肩膀,“小苍,我是谁?” 还真的是他们认识的苍术,缘分就是这么神奇,它能把分开的人,再扣到一个圆圈里。 苍术嘴一歪,看着兰璟瑜傻笑,“嘿嘿,我叫苍术(zhu),不叫苍术(shu),我不是没用的草根,我是能救人的药材!” 王昱眼睛潮湿,“他潜意识里是记得你的。” 小翠姐拿了一个袋子进来,递给王昱,“小伙子,这是苍术所有的病例。” 王昱坐在炕边认真看起来。 苍术没说话,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王昱,再转头看看兰璟瑜,然后傻笑。 或许他不记得他们了,但潜意识里,他们仍是他信任的人。 十分钟后,王昱摇摇头,“从他现在颅内的情况和症状看,根本不是什么病毒性脑膜炎!” 嗯? “那是什么病?”兰璟瑜看着王昱。 王昱一摊手,“恕我医术不精,我没见过这种情况!看片子,他发病就应该没救了,可他坚持到了现在!再看他现在的状态,虽然糟糕,但不至于很快丧命。” 他沉吟了会儿,“我去联系一下我老师,看能不能尽快找专家给他会下诊。” 王昱出去,我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小翠姐一拍大腿,“哎呀,你瞧我光顾着让你们看苍术,饿坏了吧?姐现在去做饭!” 我不好意思地捂住脸,兰璟瑜揉了揉我的头发。 “璟瑜哥,苍术和你是一个部队的?” “不是!”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有一次下部队交流,碰到两个老兵欺负小苍,大概是小苍做什么没做好,他们骂小苍是草根,说他一无是处,总之很难听!我觉得太过分,就替小苍解了围。” “你告诉他苍术不是没用的草根,是可以救人的药材?” 兰璟瑜点点头,“是,他当时跟我保证,说一定考进特种部队,做我的兵!” “他考上了吗?” “没有,但他是个非常优秀的侦察兵,通过了特种部队百分之九十的考验,可最后一关的文化考试,他没过。” 我点点头,“嗯,小翠姐说了,他只有初中学历。” “我老师答应了,明天可以带他......”王昱进来。 他话没说完,我只觉一股热血直冲颅顶,脑袋“嗡”一声一片空白,紧接着脸就木了。
第86章 老长虫 我扶着兰璟瑜浑身直哆嗦,舌头也木了。 ? 苍术这病还传染? “我我我,”我磕巴着说话了。 卧槽,啥情况? 我没想说话啊! 霎时我声音变了-- “我是不是给你点儿脸了?才刚好了几天就又完犊子了?!你进院儿我就给你打体感了,你自己都感觉出来麻了还不主动找我沟通!找什么专家会什么诊,这孩子他是光有实病吗?真是要死了吗?酆都城教你那些全忘了?小兔崽子,遇到病患先干啥?说!” 是柳老仙。 我哆嗦着,笨咔的回答,声音切换成自己的,“遇到,到,病患,先,先把脉,问,问仙家。” “这不是答的挺好吗?刚才想啥啦?哎呀,气死我了!这回捆半窍让你长长记性,下回再犯可就不是半窍了,我捆你死窍,难受死你!” 我在两个声音间切换,王昱和小翠姐全懵逼了。 苍术拍着手看着我笑。 这哥们儿把我当马戏了啊! “柳,柳老仙,我,记住了!”一切换到我自己的声音,我就卡壳。 “记住,不用找什么专家会诊,把他带回青龙山,他的病咱家能治,记住啊,再不听话,死窍!” 柳老仙气哄哄的从我身上下去了。 我靠在兰璟瑜身上缩了缩,立堂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仙家捆窍。 他这万年的老长虫,是真凉啊,冻死我了。 兰璟瑜脱掉外套披在我身上,“冷了?” 我点点头,强压身体的颤抖,尽量平着音节,“柳老仙不做没谱的事儿,我觉得咱们应该按他说的做,小翠姐,你怎么看?” 小翠姐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妹子,我听你们的!这孩子都这样了,说句难听的,眼下也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我点点头,转而看向王昱。 王昱一脸赞同,“刚才我都听见了,我觉得行!那天晚上我可是亲眼看见了,刚才说话那老头儿中西医贯通,还有很多我没见过的招儿,很厉害!” “好,那明天就带苍术回青龙山吧,”我哆嗦着,“小翠姐,你家有被子没,我老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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