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神宫门口,请守卫进去通传。 不一会儿守卫出来,告诉她殷渡所在的地方,就让她自己去找他了。 莫怯在殿中见到殷渡时,殷渡垂着头在看奏折,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她就知道殷渡确实是还在生她的气。 她也不喊他,径直走到他书案前,把药瓶放在了案上。 “这个月的解药。”说完,她等了片刻,殷渡也没有抬眼看她,更没有回答她的话,就跟她不存在似的。 她就转身,一边朝门外慢慢走去,一边说:“走了,下个月的解药我下个月再给你送来。” 她步子放得很慢,都走了好远,殷渡也还是没有叫住她,她也就不刻意放慢脚步了,稍稍加快了步子。觉得就这样生气了也挺好,她以后只要按时给他送解药来就可以了。 都快走到门口了,一道身影突然挡在她面前。 殷渡挡住了她的去路,垂眸望着她,他脸色不太好,几日不见似乎又瘦了一些。虽然穿衣得体,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可看上去就是有沧桑的感觉,像是经历了什么痛苦的事似的。 莫怯也望着他,不说话。她不知道他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了。 “若不是给我送解药,你就不会主动来找我一次吗?”殷渡皱着眉头,说的话含着丝丝怒气,却又不是雷霆之怒,声音都不大。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愤怒,他连发火都是儒雅的。 莫怯就望着他笑了:“你还生气呢?” “是啊!”殷渡木着一张脸,又隐隐含着无奈,“我还在生气。” “那要怎样你才消气?”她歪着头想了想,“要不你也把我装木箱里?” 莫怯说着,就当真取出一个木箱放在地上。 她打开木箱,自己就钻进去了,然后蹲在里面看着殷渡笑:“怎么样?消气了没?” 殷渡终于不再板着一张脸,他笑了:“我可没叫你进去,你自己进去的。” “那你把盖子盖上,就算是你把我关进来了。”她知道殷渡一但忍不住笑了,气就是已经消了,他一向都是那么好哄。 “我不。”殷渡顿了顿,继续说,“休想让我这么容易就原谅你了。” 莫怯从木箱里钻出来,把木箱收了起来,望着殷渡:“那你要怎样才消气,你说出来,我保证办到。” 殷渡摊开手,手里出现一颗黑漆漆的药丸:“你把这药丸吃了,我就勉为其难的消气了。” 莫怯拿过药丸在鼻子前嗅了嗅:“这什么药?味道怎么这么难闻?” “若是好闻还能叫惩罚?”他说着盯着她笑了一声,“怎么?你还怕我害你不成?” “我能不吃吗?”莫怯望着殷渡笑了笑,“这东西吃了,我估计几天都吃不下饭了。” “你吃了我就原谅你了,不然你以后还是不长记性,依旧把我往木箱里装怎么办?”殷渡说着就要把药丸拿回来,“不吃算了。” 莫怯就一把把药丸塞嘴里了,然后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把药丸咽下去后。 殷渡就递来一块糖,莫怯抓了糖,塞糖进嘴的手速度快得都有残影了。 把嘴里的怪味抵消后,她才望着殷渡:“你这药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味道难闻得都闻不出原材料是什么了。” “不告诉你。”殷渡对她笑笑,“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行了。” “气消了?”莫怯问,她当然知道殷渡不会害她了,他是这世间她仅存的最亲近的人了。 “差不多吧!”殷渡高昂着头颅,微点了下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莫怯看着他这幼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跟没长大似的?” “我只在你面前是这样。别人可没福气看到我这副样子。毕竟在你面前脸早就丢光了。” “就索性不要脸了是吧?”莫怯好笑。 “是啊!脸拿来做什么?不能吃不能穿的。” “能看啊!”莫怯玩笑的说完,突然严肃了几分,“你是怎么吃到的不干净的东西的?你得好好查查了,还好不是要你命的东西?” “嗯!”殷渡点头,“已经查过了,没事,你放心,我已经处理了。” “好的。”莫怯朝他挥挥手,“那我走了,你不用晚上再来看我了,我不会喝酒了。你放心好了。” “难道你不喝酒了,我就不能来找你了?我们小时候,不是经常呆在一起的么?”殷渡面露失望。 “那到不是,你当然什么时候都能来找我了。”莫怯顿了顿,解释道,“可我们毕竟不是小时候了,你有自己的事要做,你也成亲了,本来就忙,难得有点时间,要多陪陪你爱的人。我嘛!我也要开始忙了,你来找我我也没时间招待你了。再说了,我们不一样嘛!爱人要多陪,不然感情会淡,我们怎么都不会淡啊!我之前不是说了嘛!我们的关系,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就算不用花时间维系,那联系也还是在的,永远不会断的。” “走了啊!”莫怯说完,就挥了挥手,转身朝门外走。 殷渡深深的望着她的背影,动了动唇,最终什么也没说,任由她走了。 莫怯在快出神宫时,遇到了穆筝。 她笑着朝穆筝挥了挥手,不知穆筝是没有看到她还是怎么的,没有理她,径直就走了。 莫怯只能尴尬的把挥着的手收回来挠了挠头,把手背在身后,也走了。
第110章 毒发 殷渡毒性发作的这日,早早的就呆在了长衍山上。 他之前每次毒性发作,都是在长衍山,在莫怯的陪伴下度过的。 一是她的药房在这里,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处理起来也要方便些。二就是她不喜欢去神宫,她不喜欢的事,殷渡从来不会勉强她。三就是,殷渡说他不想让穆筝看到他毒发痛苦狼狈不堪的样子。 毒性发作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莫怯就红着眼将他紧紧的圈在怀里,看他难受得紧,还会递上自己的手腕想让他咬着,本着要痛大家一起痛的心理,想着虽然分担不了他的痛苦,但是有人愿意与他有难同当,心里应该会温暖许多。 可他一次也没有咬过,最后都只是咬紧牙关苦苦坚持,把自己嘴唇咬出血来。 他每次毒性发作时,依偎在莫怯怀里,是离她最近的时候,也只有这时候,莫怯才不会有所顾忌,只想着尽可能的要去减轻他的痛苦,就连他把她紧紧搂住,把头靠着她肩膀,唇抵着她脖颈发颤,她也不会推开他。 待他捱过去之后,还会靠着莫怯休息很久,莫怯会给他唱歌,拍着他后背安抚他。 莫怯不知道,这才是他唯一要她在他毒发时陪他的理由,只有这时候,他才能得那一丝丝的亲近,才能无所顾忌的搂着自己心爱之人。 哪怕痛得要死,他却甘之如饴。 莫怯在药房里做着准备,把有可能会用到的药物都摆在了药房里的塌边。 殷渡则在屋子门口的躺椅上躺着晒太阳,他一手枕着头,眼睛微眯着,脸上有淡淡的笑,看上去十分悠闲,一点也没有随时可能毒发的忧心。 莫怯准备好了,就从屋子里走出来,看殷渡那么悠闲,不禁无奈笑道:“你倒是一点也不怕。” 殷渡也抬头望着她笑:“怕什么?不是有你陪着我吗?” “我陪着你又不能减轻你的痛苦,要不是你怕穆筝看到你狼狈痛苦的样子,让她陪着你,兴许还能减轻点痛苦。”殷渡的毒性发作时,是不能用药物减轻痛苦的,药性相撞只会更加痛苦,就只能硬扛。她备着药物都只是怕他扛不过去好续命用的。 殷渡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看向远处时,眼中的光暗淡了一瞬,随即他就笑道:“有你陪我就够了。” 他说完,又望着莫怯:“突然想吃你煮的粥了,可以给我煮吗?” “呃!”莫怯表情凝固了一下,“我煮的粥有啥好吃的?就白粥,啥味道也没有。” “我喜欢吃。”他带着祈求的望着莫怯,“你可以给我煮吗?就是突然想吃了。” “那我让人煮了,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别人煮的跟你煮的味道不一样,虽然都是白粥,可你的有特别的味道,你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方法做的么?要不你告诉我,我自己去煮。”殷渡说着,还站起了身。 莫怯把他按坐下了:“我煮,我煮。” 她说完瞪了殷渡一眼:“你说你这节骨眼上,想喝什么粥啊!” “我想喝嘛!没事,我这毒一时半儿还发作不了。发作那么多次了,我清楚得很,只要不使用灵力,完全能够等到吃了你做的粥再发作。” 莫怯无奈的笑出了声:“你这么能耐,咋不控制住让它别发作?那我去取米了,你好好在这等着。” 她自己去要快些,争取让殷渡解了馋再发作,虽然她不知道她煮的粥有什么特别的,反正她没吃出来。 但莫悔和殷渡都觉得她煮的粥好吃,她就真以为自己在煮粥方面很有造诣了。毕竟以前是煮了很多年了。 莫怯很快就取了米回来,殷渡却没在门口晒太阳了。 她拎着米进屋,也没看到殷渡。 纳闷的同时,她把米放药罐里煮上了,才出去寻殷渡了。 这时后山的树林中传来一声巨响,莫怯闻声望去,看到那方云层涌动。 同时手臂一阵剧痛,她心下一紧,朝那方赶了过去,几个呼吸间,她便来到刚才发出响动的地方。 此处树木已经倒了一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中央,有两个人影。 都是她无比熟悉的,一个靳闵,一个殷渡,他们的衣摆都在狂风中猎猎翻飞着。 他们两人此时相对站立着,靳闵手握一把剑,剑尖刺入了殷渡胸膛,殷渡身上已经开始泛着金光,脸上裂缝似的有金光泄出,显然毒性已经发作。 莫怯闪身过去的同时,靳闵把剑从殷渡胸膛抽出。 莫怯赶过去正好接住了往后倒的殷渡,血液从他胸膛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 她坐在地上,揽着殷渡,看到殷渡受伤的地方不是心脏,而是旁边差之毫厘的地方,她松了口气的同时,还后怕着,若是刚才那剑再偏一点点,殷渡就没命了。 如今这世间,她就只有他这么一个亲近之人了,她若是连他都失去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手做握剑姿势,破云剑在手,剑尖直指靳闵的同时,她抬眸,满是恨意的望着靳闵,靳闵被她望得身形一顿。 紧接着,他就闪身离开了。 莫怯正打算放下殷渡去追,殷渡却呛咳一声,嘴里涌出了血。 莫怯只能收了剑,一手揽着殷渡,一手压在殷渡胸膛受伤的地方,源源不断的给他注入灵力。 殷渡此时满脸痛苦,脸上碎片似的,让他痛苦的神情都跟着碎了,只紧紧的咬着牙,浑身不住的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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