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日的夜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今日的夜暖烘烘的,烛光也柔和的多。 是谁封了漏风的窗子? 还是谁给他点燃了房间里的暖炉? 这静谧温暖的气息,像极了九重天他卧房的温度。 或许是梦吧。 只有梦里,才会梦到重回九重天的这种感觉。 难道是凝光要走了,他内心失落至极,所以才做了如此温暖的梦吗? 那真是让他更难过了。 难过只有在梦里,才能得到温暖。 宁川翻了个身,扯了扯锦被。 锦被扯不动,他微微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似乎有淡淡的雾,白蒙蒙的,像瑶池清晨氤氲的水汽,湿漉漉的。 檀木色的床架上挂着白色的帷幔,轻柔的纱帘在窗前微微晃动,房间中央淡青色石桌上,放着一盏巴掌大的琉璃灯,灯内未点烛,而是放着一枚夜明珠。 这竟然真的是他九重天的卧房。 宁川想,他果然是在做梦。 只是,梦里会不会有他的师父凝光呢? 他想起身,这才想起,他刚才是想拉一下锦被,可是锦被却拉不动。 他回头看了看,却在那锦被下看到了凝光绝美的脸。 凝光睡着了,睡得很安稳。 巴掌大的脸下是细嫩的脖颈,脖颈下锦被未覆盖之处,是裸露的肌肤。 可想而知,锦被之下是怎样的春色诱人。 凝光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会衣不蔽体的出现在他房间的床上? 宁川满脑子的疑惑,有一瞬间的慌乱,慌乱中有细微的恐惧。 好像他龌龊的心思被人生生剖开,赤裸裸的展现在众人面前,他羞愧的不行。 这一刻,他想逃。 想逃出九重天,想去轮回道里将封阳揪出来,问问他,为何要将他创造出来,既然创造了他,为何不能让他清清白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不要什么高深的功力,他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清清白白的普通人,和凝光站在一起不会被诟病。 他的一只脚已经下了床榻,却在看到房间里淡淡的雾气时,又回过神来。 是了,这是梦。 因为是梦,他才回到了九重天。 因为是梦,凝光才会出现在他的床榻上。 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这个梦真美啊,美的他想沉沦,想将内心所有不可见人的想法,都在这个梦里释放出来。 他内心纠结了许久,悄无声息中,夜明珠的光亮暗了暗。 宁川看着凝光的脸,她那么美,那么单纯,这张脸上有一种柔和而又活泼的光,让他第一眼时就沉迷不可自拔。 就放纵一次吧。 宁川劝自己,反正是一场梦。 封阳已经入了轮回,此时无法探知他的内心,在这场梦里,他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已。 这五百年,他受得煎熬已经够多了,就当这场梦是上天对他的补偿吧。 想到这里,他索性脱光自己的寝衣,慢慢靠近凝光。 凝光的肌肤细腻光滑,带着淡淡的香气,香气沁人心脾,让宁川更加沉沦。 许是动作太大了点,凝光嘤咛了一声,睫毛颤了颤,又睡了过去。 梦里,凝光好像在一叶扁舟里,扁舟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 海水起起伏伏,带动着她的心也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凝光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 陌生而又刺激,其中还带了一丝莫名的愉悦。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累了,在扁舟里沉沉的睡去。 只是睡着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好像一直靠着一个火炉,周身有些燥热,热的她微微出汗,口干舌燥。 魔界的清晨是没有鸟语花香的,即便天光大亮,也是阴沉沉的。 城市里还算安稳,在魔界城池的郊外,黄沙遍地,邪风肆虐。 魔界没有绿色的树,只有枯枝,也没有潺潺河流,到处都是戈壁。 所以,封阳才一直想占领神界,因为那里太过美好了。 这是第一次,宁川接手魔界以来,睡过了头。 往常,他会早早起床,在魔界何处转一圈,约束着他们,让他们安分一点。 今日,他却是哪里都不想去。 因为他好像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房间内,蜡烛将要燃尽,黑色的纱帐将他围绕在床上,而床上真的有凝光。 这是他的九重楼,而凝光在他九重楼卧室的床上! 凝光细嫩的脖颈上,有淡淡的红痕。 不止脖颈,胸前、后背,都有斑斑驳驳的痕迹。 他做了什么?! 宁川不敢相信眼前,明明他只是做了个梦而已,梦怎么成了现实? 梦,怎么能成为现实? 眼前的凝光依然在熟睡,饶是宁川再慌乱,也发现了异常。 凝光不是普通的神,她是上神,是天地主神养育的孩子,即便单纯,灵力却最是醇厚。 她功力高深,又对他无意,定不是自愿跑到他床上的。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一切?! 宁川起身,悄悄的走到了桌子旁,伸手抠下一点点蜡烛油放在鼻尖闻了闻。 果然,这里面被加了料。 困神散和寻梦香。 制这两味料的药材,极其难寻,可巧,魔界都有。 只是,存在于魔界九重楼的地底密室里。 看来,这个事情,是封阳的手笔了。 也只能他,能制出此药,也只有他,能将药从密室中拿出来。 只是不知道这九重楼内,谁是封阳留下来监管他的人。 也不知,他是怎样迷倒了凝光,又将凝光放到了他的床上。 宁川之前,从未真正了解封阳的能力,如今才知道,即便这个人离开魔界,进入轮回,也同样可以拿捏住他。 他真的摆脱不了封阳的控制吗? “为什么要摆脱呢?利用我达到你的目的不好吗?今日你已经得到了她,她那样美,那样软,你难道没有食髓知味?得到一次怎么能满足,要生生世世捆在自己身边才好……”
第49章 很多事,躲是躲不掉的 凝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九重楼,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魔界。 她浑浑噩噩,失魂落魄。 当她醒来看到自己睡在宁川的床上,且未着寸缕的时候,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了,之后剩下的全是嗡嗡声。 原来昨天夜里,她梦里是在和宁川行云雨之事。想到自己梦里舒展的身体,享受的表情,凝光就觉得什么东西轰然塌了。 即便神界并不在意什么名节,可也不能师徒乱伦。这说出去实在不是什么好话。 师徒乱伦自古就是有悖人伦的事情,为世人所不齿,没有几个人能接受,即便她活了如此多的时间,也受不住这指指点点。 况且,她是上神,对方是现任魔尊。 原本当初神界对于她带宁川上九重天就颇多的风言风语,若再将此事散播出去,还不知要惹来多少麻烦。 凝光已经没有信心让宁川脱离魔道,修炼成仙。而她自己,更不可能为了宁川堕落成魔。 所以,两个人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回到光华殿的凝光心神不宁,她虽然面无表情的坐在窗台前,像无事人一般,但实际上,悔恨,痛苦,羞耻…… 种种复杂的情绪将她围的密不透风。 即便是手里拿着她最爱看的人间话本子,她也只是怔怔的出神。 熙和端了她最爱喝的清茶,她也喝不出什么味道,只浅尝了一口,便想起九重楼顶宁川给她煮茶的场景。 想到这里,手里的茶,更加索然无味,看了一眼,她便放在了旁边。 熙和不明白他的上神怎么了。 他跟了凝光上神很多很多年了,从未见过凝光上神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而让他更伤心的是,他烹的茶,凝光上神不喜欢了。 凝光上神好茶,煮一壶凝光上神喜欢喝的茶,是他的荣耀,也是他在光华殿的骄傲。 可是,如今,他做的这些,都不能入了凝光上神的心,替凝光上神缓解一点忧虑。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是无用,只能坐在大殿门口唉声叹气。 期间,白泫上神听说凝光上神回到了神界,前来拜访。 熙和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白泫上神是凝光上神的知心好友,他熙和无用,但是白泫上神总能劝解一二吧? 他拜托了白泫上神,白泫上神安慰了他几句,便进了殿中。 谁知,没过多久,凝光上神从大殿中出来,丢下一句“闭关了”,便真的关了光华殿主殿,认真闭关去了。 凝光上神闭关了,宁川却又陷入了梦魇里。 梦里都是封阳的脸,近的远的,大的小的,脸上的嘴张张合合,无一不是在劝他。 起先,宁川还能扛得住。 可是后来,慢慢的,宁川也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灭了神界,他就可以将凝光据为己有? 若是没有那一夜春宵,他也不曾生出如此执念。 以前,他对凝光的喜欢里,更多还有敬重,而今,凝光依旧是他心目中的神女,可是已经从高高在上,落入了他的怀里。 心心念念的人抱在怀里,是真的不想再推出去了。 所以,不如就真的和封阳说的一样,灭了神界吧。 灭了神界,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凝光。 …… 进攻神界的准备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因为封阳在入轮回之前早已准备妥当。 七月十五,鬼门大开之际,有一场地动。 地动加以利用,便可造成一定范围的混乱,而混乱会引来那些所谓的正义的仙神。 仙神下界,神界守卫力量薄弱,正是进攻的好时机。 确实是好时机。 宁川带着众魔攻进神界的时候,神界的天兵天将也只有往常的三分之一。大多数仙神都已经下界,唯有的几个,也不过是如凝光白泫一般的老上神。 熙和前往主殿告知凝光宁川攻进神界的时候,宁川已经离着光华殿不过二里地了。 “神界这么多人,竟然拦不住一朵小小的彼岸花吗?” 凝光这句话,不知是问熙和还是问她自己。 “宁川的法力高深了许多,且带来了魔界百分之八十的兵力,而今日下界忽然地动,情况危机,诸神大多数去了下界帮忙,此时唯有赫祝战神和白泫上神正在全力抵抗。剩下的几位上神也在赶来的途中,白泫上神让我来请您,说让您去助一臂之力。” 凝光不想去,即便闭关一年多,但是只要想起九重楼的那一晚,她就满满的负罪感。 她实在不想见宁川。 可是她也知道,若不是实在抵挡不住,白泫是定不会让熙和来请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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