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轻羽心中一紧,她曾经希望她看不到这些,可真当她以此为事业,实现自己价值的时候,她深知她不能失去这个能力,她的喉咙有些发干,她问:“以后,这个能力还会恢复吗?” 司彦摇了摇头:“这点我也不知道。” 白轻羽的脸上流露出沮丧来,苏蓦然轻轻揽着她,给她依靠,他抬头问司彦:“老师,您还能看到那些魂魄吗?” 司彦的喉咙动了动,半晌才说:“我和这里的我合二为一时,他并未沉睡,而是一直在我身体里醒着,我看到的,或许是他在这个世间所看到的,我能看到那些魂魄,可是……我看不到遇难之人的魂魄……” 几人皆是一震,不可思议又迷惑不解地看过来,司彦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无力感和挫败感,也像是心如死灰的绝望,他说:“我能看到那些魂魄在游荡,唯独找不到死于那场枪击爆炸案的遇难者的魂魄,包括我妻子的……” 没有了魂魄,司彦哪怕想要再启动一次复活,也无能为力了。 几人震惊地看着司彦,也明白了他为何最近总是毫无生气地发着呆。 这难道就是穿梭时空的后果吗? 司彦喃喃着:“或许,他们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他们的魂魄,可能,直接消散或者转世去了……” 众人都呆立着,他们回到这里,不仅没有改变原来的结局,还斩断了所有的后路,他们回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概是再见亲人一面……之后因为复活而被牺牲的人,或许可以幸免于难……”这是司彦的声音,但是他并未开口。
第四十八章 改变不了的过去,新的轮回(三) 司彦的表情莫名,他没有动,却凭空分出另一个司彦来,那个人看起来比现在的司彦更加年轻一些,也更冷静一些。 青年司彦环视了四周,对白轻羽他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他对司彦说:“我早说过,回来,未必就能改变什么,说不定还会引起更大的灾难。” 司彦默不作声,他也说不清心中到底后不后悔。 青年司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事实已经向我们证明了,有些事情,是不可逆的,即便你们再重来一次,他们又会以另外一种,我们意想不到的方式离开我们,找不到他们的魂魄,就是最好的证明。” 司彦沉沉地看着年轻的自己,他知道,只是,他难以接受,他们毕竟是有感应的,青年司彦说:“我们从小没有父母,苟延残喘才到如今的地步,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有了自己的亲人血脉,我也难以接受,可你心里清楚,这是无法改变的结果……我也知道,你不忍让那些孩子,再和我们一样,无父无母,遭人欺负,可这也是我们无法改变的…… 他们活着的时候,猝不及防,他们死了,尸骨无存,即便你保存了魂魄,塑造躯体,也无法让他们真真正正的复活,过上以前的生活。你重来一次,避开了枪击爆炸,却避不开因果,我们看不到他们的魂魄,也无法再做什么了…… 因而,你们回来,不是为了改变什么,而是再见亲人一面,也应该明白,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因果……” 青年司彦说了很多,白轻羽忍不住偷偷抹泪,苏蓦然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面色也有些难看,宋煜双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眼眶发红,两个孩子抱着猫站在一旁,心有戚戚。 年轻的司彦环视了众人,又说:“诸位都是有灵能之人,你们穿梭时空所造成的影响,会比平常人大很多,而你们也得回到你们所在的时空,说不定能拯救那些,后来为了复活你们亲人而被牺牲的人。” 他最后将目光放在司彦身上:“他们不应该因为复活别人,而献出自己的生命,你自己造的孽,自己去化解,我会帮你。” 司彦惊异地看着年轻的自己,半晌,才颓然垂下双手,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们,回去了。” 青年司彦也点了点头,司彦启动了灵能,带着他们再度穿梭时空,他们离开后,幼年的白轻羽,苏蓦然,宋煜,再次回来了。 他们如同做了一场梦,恍恍惚惚。 青年司彦将那些失去了亲人的孩子都安顿好了,去妻儿的坟前站了一宿,他看了看天边泛起的青光,轻声道:“你造的孽,何尝不是我的?因果循环,我们是果,也是因,从此世间,再无司彦……” 话未落音,人已不见。 司彦带着孩子们游离在时空之外,他们如同电视前的观众,看着时空中的人,他们能看到自己在远亲或者养父母身边长大,却没看到司彦。 而司彦只是推算着世间,在某一时间点停下,他说:“当初我为了得到黑狗和枣红马的内丹,和你们做了交易,现在不需要重生,不需要内丹,我就不会出现,你们也不会在那个时间点转世成人,陆离和阮阮都会消失,所以我现在要去帮你们转世,你们在这里等我就好。” 众人都听懂了,陆离郑重地说了声谢谢,无论他之前的目的是什么,他能在不需要交易不需要内丹之时,还来让黑狗和枣红马转世,不让自己和阮阮消失,他就感谢他。 可司彦这一去,他们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他们待在灰蒙蒙的虚空里,不知时间,触及不到空间。 翟光忍不住问:“他真的可信吗?会不会把我们丢在这里,再也不回来了?那我们会怎么样?” 几人皆是一凛,他们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怀疑过司彦,可是司彦毕竟也是杀了那么多人丝毫没有心慈手软的人。 白轻羽却说:“我相信他,我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他不像是会做下这些残忍之事的人,以他的能力,明明可以在当时,就让时间点回到爆炸发生之前,可他偏偏选择用尽手段去复生,好像他是刻意要去这么做一样。 其次,青年司彦和他说的因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总觉得这个因果和之前之后发生的事情,都有关系。 还有,你们注意到了吗?时空里,没有司彦,他似乎消失了,如果是这样,我们身边的司彦也会消失,没有过去就没有未来,那么,过去的司彦很有可能是用自己的存在去换取了什么……” 绕来绕去的,宋煜没太明白。 苏蓦然解释道:“轻羽说了,没有过去,就没有未来,一个人如果在过去里消失了,他未来可能也会……不见……” 众人沉默了,他们在无休无止的灰色中,不知等了多久,司彦回来了,他们都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司彦将他们的反应收于眼底,苦笑了一下说:“事情很顺利,陆离和阮阮都还在。” 陆离再次道谢,几人继续向目的地前进。 一路上,他们看到翟光的父母还是死了,没有司彦去释放恶念,而是翟光的爸爸翟成因为自己心中的恶,对陶月下了手,同样造成同归于尽的后果。 翟光闭着眼,默默地流泪,即便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再经历一遍,还是刻骨铭心的痛,陆离拍了拍翟光的肩,没有说话。 大学生于清婉因为自己心中的恶念,最后还是走上了绝路。 面膜公司没有出现,并没有成为明星,快递员林勋并没有用那个面膜,他说出了起火的真相,获得了谅解和援助。 严磊和李曼没有交集,二人都活了下来。 没有烛龙令的游戏,之前死于游戏幽灵的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 江燃在陆书铭的建议下,改行画漫画,事业蒸蒸日上。 没有司彦操控的工具,没有释放的恶念,不该死的人,都活了下来。 他们回到当初离开的下一秒,上一秒的他们消失了,下一秒的他们留在这个属于他们的时空,继续前行。 不过,孤儿院已经没有了,因为它在干涉过的过去不曾存在,他们还有很多改变要去发现,而司彦,却不能陪他们走下去了……
第四十九章 改变不了的过去,新的轮回(四) 司彦看着这些孩子们,苦涩却又释然地笑了笑。 白轻羽察觉出了什么,她急切地问道:“老师,您是不是做了什么?在时空之外的时候,我看不到您!” 司彦欣慰地看着她,这孩子,确实很有天赋,如果自己没有把时间花在复生上,而是多多教导她,该多好。 已经到了这一步,司彦不再有任何隐瞒了,他的双眼看向虚无,缓缓开口:“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啊……当年,我算到巨门星转世,若他被诞下,便是开启灾难之门,覆水难收,我一直在追查,却没想到,他,他竟然转世到我妻子的肚子里……” 司彦掩面,泪水顺着指缝流淌不止,对面的几人愣在当场,他们以为,他们已经看到了事情的真相,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深的隐情。 司彦顿了顿,哽咽道:“许是看中了我和我妻子的灵能,想遗传到我们的能力,转世后便可获得最大的能量吧……我知道后痛苦不已,孩子不能生下来,可那终究是我的孩子啊,我一直犹豫不决,而地府的阎君帮我做了决定……” 阎,阎君?是他们听说过的故事里的阎罗王吗?除了白轻羽,其他人都难以置信。 要不是他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他们会以为司彦是个疯子。 “你们没听错,就是阎君,我这样的存在,和阎君有联络,也并不奇怪。”司彦平静地说着。 很奇怪好吗?您老人家都能和阎君联络了,还大费周章的复生?直接问阎君要人,哦,不对,直接问阎君要魂不就完了? 司彦越发地木然:“阎君说,我的孩子是巨门星转世,不能出生,可这巨门星就看中了我和我妻子的灵能,想方设法要从我妻子的肚子里出来,堕胎根本不行,它还能再来,最好的法子就是连同我妻子一起毁灭。” 若不是司彦自己还有用处,他也应该会被毁灭,毕竟相较于整个世间的灾难,死一两个人,对他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司彦还来不及阻止,阎君就动手了,死于枪击爆炸案中的人,前世都与巨门星有牵绊,会为他所用,巨门星一旦降临,他们都会觉醒,为巨门星所驱使。 一场枪击爆炸,把他们一锅端了,他们的魂魄也会留在阎君手里,任他处置,可司彦当初一直在想法子,在不伤害妻儿的情况下,消灭巨门星。 他还没来得及,意外就发生了,他当时也是被气很了,为了他自己和孩子们,他擅自扣留这些人的灵魂,想要复生。 就是为了让这些人尸骨无存,无法重生,才安排了爆炸,司彦却是厉害,想要借尸还魂。 他原本盘算着换了一副身躯,用内丹重塑胚胎,或许就不会再有巨门星转世。 司彦长时间陪伴妻子,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巨门星的影响,他后来才会那般残忍,不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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