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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样倒也不错。 谢夜寒反手抓住小糖的手腕，松了脚下了力道，任由身体朝后面的血池中坠去。 “我死，你也别想活。” 他往手上倾注大量灵气，让小糖一时挣脱不开，只能跟着谢夜寒一起掉入巨大的血水池中。 小糖狠狠咬牙，“你有种！” 无论遇岚剑剑灵能力如何高超，小糖的身体毕竟也只是凡人之躯，轻易掉入池子之中只怕会磕伤。 偏偏，遇岚剑剑灵难得遇到如此适应自己的身体，自然格外珍惜。 层层顾虑之下，“小糖”不得不被迫松开了手，放开了谢夜寒。 池子中无数的人偶防止小糖受伤，争先恐后地从各个角落涌过来，朝半空中伸出接住她。 惨白色的手臂定格在半空之中，于小糖而言或许是生机，而对于谢夜寒来说，便是催命的利器。 迎着近在咫尺的锋利指尖，谢夜寒默默闭上了眼睛，不去想接下来它们刮过自己身上时，将会溅出的片片血肉。 此时，右手手臂一紧，谢夜寒的跌落之势停了下来。 “抓紧我。” 她说。 ----
第32章 拯救 “抓紧我。” 一双记忆中无比熟悉的双手, 越过了地府深处层层的厚石，在谢夜寒即将坠落于黑暗之时一把抓住了他。 映入眼帘的，是自他以“谢夜寒”之名重生以来, 最为惊艳的一身红衣—— 是李染华。 身下的人偶们并不轻易放弃，依然执着地往下拉扯着谢夜寒的衣角, 势要将其扯下来撕碎。李染华趴在血池边缘上, 以一人之力死死拉着往下跌落的谢夜寒, 硬生生将他从人偶们手上拉回些许。 坚持了片刻，李染华额上开始冒出冷汗, 用力紧握的双手渐渐开始发抖。 “喂。” 谢夜寒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密密麻麻的人偶，对她说道： “放手吧。” 既然活下来那么艰难, 还不如就此作罢, 等下次开始重新来过。 “人偶太多了，光凭你一个实在太过吃力了, 还是松手吧。“谢夜寒劝李染华道。 当自己还是恶龙“妄渊“之时，面对天下无数修士的讨伐, 无论他如何不认命、不服输，最终还是逃不过天道之意，死在被其选中的徐子秀手下。 只因妄渊离渡劫之境只有一个小境界之遥, 时日一久必将飞升，破了天道对世间的束缚。 所以那时的妄渊必须死。 以谢夜寒之名重生后, 他也从来没有怪过朝自己挥下屠刀的李染华——她不过是一把剑而已；也没有怪过与自己同归于尽的徐子秀。与其说是徐子秀杀了自己，还不如说前者也是一个被规则驱使的可怜虫，被迫为此葬送性命。 李染华说不是她杀的妄渊，并没有说谎。 是天道杀了自己。 世间看似给了所有人一个飞升成仙的机会, 却又将规则的边界死死框定, 即便如何挣扎, 都没人能跳脱于其外。 谢夜寒早就认命了。 “李染华，松手吧。” 反正自己的灵不是凡物，无论死去多少次都有重生的机会，这一次轻轻放过也未尝不可。 “你和我不一样，你是剑。”见李染华毫无反应，谢夜寒便故作轻松地劝她，“你活一次能抵我活十辈子。” “等我死了以后，你有的是时间在凡间四处游走。假如你为我的死后悔了的话，就找到我的转世吧。” 谢夜寒想，若是那时李染华要求他做染华剑剑主的话，自己一定不会拒绝。 李染华的头深深埋在双臂之间，不顾微微脱力的指尖颤抖。 她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像极了李奕华送给年幼妹妹的那一个红色风车。 “我后悔了。”李染华对谢夜寒说。 “以前我的哥哥曾给我送过一个红色的风车，我很开心地收下了。” 李染华微微仰起头，望向谢夜寒的双眼，道，“可惜，后来也是他亲手将我送进了剑鼎之中。我至今没有办法原谅他。” 如果……那时的李染华能够在收下红色风车的时候，能够坦率地说出“我很喜欢”几个字，现在就能更坦诚地恨着李奕华，不至于让恨意像鱼刺一般如鲠在喉。 所以，她后悔了。 李染华应该早点跟谢夜寒说清楚的。 早在无尽崖上、早在仙剑宗见面的一刻、早在花楼巷子的雨夜里，她就应该要对谢夜寒说： “我从未想过要杀死你，妄渊。” 历经足足五百年，染华剑终于鼓起了勇气。 “我想要杀你，只是因为徐子秀‘天下大义’的借口而已——作为一把剑，我不需要思考，只需要给予剑主凌厉剑气，令他能以之斩敌就够了。” 可是，李染华从仙剑宗剑冢里醒过来之后明白了：她是一把剑，但也是一个人。 人需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妄渊不该死在无尽崖上。 “你也不能死在这里。”她对谢夜寒说。 未几，一声呼哨从远方传来。池水重的人偶们听到呼哨声，松开了拉扯着谢夜寒衣角的手指，如潮水般纷纷朝血水池的另一侧涌去。 乍然间的卸力，让李染华一下子将谢夜寒拉上来不少；可偏偏就在他足以够到池子边缘的前一瞬，李染华手臂酸痛，再也坚持不住，被迫放开了手。 “扑通”一声，谢夜寒就这样在她的面前掉下去了。 李染华：“……” 在两人身后吹响了呼哨的李承许这时才匆匆赶到。 “没事吧？”他问。 李染华双手使不上劲，只能默默坐在地上恢复。“没事。” 望着地上跪坐的红衣女修，李承许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顶着“李染华”名字的小姑娘，在阴生木下干净利落地杀了田健之后就不见了，让他担心了许久，还好在“地府”这里找到了。 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地府里密密麻麻的人偶怕不是会把她撕碎。 真是让人不省心。李承许想道。 这时，一只手“啪”地一声搭上了水池边缘，一个浑身湿透的人影出现在岸上两人面前。谢夜寒“呸呸”两下，吐出嘴里的血水，翻身站到了李染华身边。 “好喝吗？”李染华问他。被李承许一打岔，方才两人间沉重的气息荡然无存，恢复了往日的轻松愉快。 谢夜寒不理她，掐了个灵诀把自己收拾利索。“你可以下去喝一口试试。” 他左右望望四周不敢靠近的人偶，双眼一扫，便看见了站在对面的李承许，神情一凛。 “原来是你做的好事。” 李承许脸色也不好看。九衍宗和仙剑宗是死敌，他作为九衍宗宗主，自然和谢夜寒不对付，也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没有给他好颜色。 李染华夹在两人中间，打量了一下双发的脸色，心知他们之间必然不和。 为了缓和面前的僵硬的气氛，她只能绞尽脑汁打岔，想了一个话题道： “小糖去哪里了？” 两人对峙之势不变，李承许眼睛依然盯着谢夜寒不动，抽空回答了李染华的问题： “弈和仙君现在已经离开宗门，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谢夜寒看着李承许的样子，笑了：“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要不是你们仙剑宗，我何至于如此担惊受怕？”李承许冷笑一声。 他对李染华和谢夜寒说：“你们还不知道吧——就在我们耽搁的这个间隙里，仙剑宗的弟子早已带队上山，在外面将九衍宗层层围住，替‘天下人’向九衍宗讨要一个说法。” 尽管李承许不愿承认，九衍宗走到今日局面少不了咎由自取，但若是乖乖认罪，只怕仙剑宗顷刻间就能把宗门上下一锅端了，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他们能想出一个暂时应付的方法，给李承许宽余的时间整顿宗门，那自然另当别论。 怕就怕谢夜寒这个亲传弟子落井下石…… 李染华侧耳听了听，果然听见外面人声喧嚣，仙剑宗弟子只怕来了不少。 不过，其中倒是有一个他们十分熟悉的人。 李染华站起身，凑到谢夜寒耳边轻轻说了一个名字，后者立刻点头道： “我有办法。” 李承许见他突然变得这么笃定，不由得半信半疑。 谢夜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不骗你。” 不就是祁十嘛，他一个人就能搞定！ 说着，谢夜寒就将李承许半拉半带地扯到了外面。 两人消失在地府出口处。 李染华目送他们两个离开，拿起扔在地上的铁剑，默默地朝血池的方向走去。 之前在灵山脚下的时候，她曾在张熙进面前挡下过对方指向妄渊的长剑，早就被仙剑宗视为“叛徒”，还是不要出现在祁十面前为好。 既然如此，外面的祁十还是交给谢夜寒来应付吧；反正在小糖重塑众人记忆后，祁十脑子也变得不太灵光，单凭一个谢夜寒便足够了。 李染华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打算先将“地府”里的东西收拾干净再说。 她提着铁剑，绕着地府中间的血水池走了一圈。池子里正泡着许多人偶，他们面无表情，一双双眼珠子像是黏在李染华身上一样，随着她的动作转动，显得分外阴森瘆人。 李染华仔细看了一会，发现地上刻画着道道灵阵，正不断地吸收着人偶们的气运，不断地往外输送。 看来得想办法断了地面上巨大的灵阵才行。 李染华不会阵法，徒有手中的一把铁剑。她定了定神，心想反正只要破坏就行，管它用的什么方法。 想罢，李染华举起铁剑，朝其中注入剑气，往地上狠狠一砸—— 脚下灵阵闪动了几下，接着光芒瞬间消失，看上去似乎已经彻底坏了。 李染华见此招有用，便又拿起了剑，准备朝下一道灵阵砍去。 “在破坏灵阵吗？加我一个吧。” 一个声音突兀地自从身旁传来。 “哐当”一声，重重的剑匣从肩上卸下，随手放到一旁的地上。一个面容年轻、打扮粗犷的女子俯身从其中抽出一把重剑，往李染华的方向走来。 “哎呀。”女子走近，看清楚李染华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差点看走眼了。” “原来你不是修士，而是一把剑。”她对李染华说。 ---- 我又忘记放存稿箱了……
第33章 对峙 年轻女子半眯着眼睛, 盯着眼前的红衣女修看了半晌，摇了摇头： “可惜，无论扮得如何像一个修士, 你也不是一个人。” 她走到一旁，以手中重剑不断砸向地上灵阵；即便没有锋利的剑气, 光凭灵气, 破坏灵阵的速度也不比李染华慢上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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