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我再给您倒一杯。”口齿已愈发地不清晰,眼前尽是迷离,可景颐还是没忘记不停地念叨,“您一定要把姬宇沛撸下来,他才不配当隐元星君……还说我姻缘神做的不好,他平时投机取巧,我都看在眼里的,可我觉得他该是千好万好,才什么都没说……” “扶光帝君,我同您讲,我小时候走丢,不小心一个人落到魔域。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所以姬宇沛出现,向我伸出手的时候,我、我真的……呜……” “你喝醉了。”扶光说。 已然头脑全部混沌的景颐,仿佛只是凭着本能在絮叨。这是她积压心底那么多年的郁结啊,今日终于能不管不顾地吐个干净。即便听见扶光说,她醉了,她也不以为意,或者说,根本已经混沌地不知道自己的任何言行。 她拉着扶光的袖子,语无伦次地念叨、央求他,直到什么也意识不到地投进他怀里。 这个时候,景颐才迷蒙地察觉到,自己受到了一股推力。她被扶光推开,歪倒向另一侧,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忽然就被推搡,几近空白的脑子里,对此只浮现出一个答案:帝君不想答应她。 只是迷糊间,景颐好像看见,扶光握着酒杯的那只手,突然收紧,骨节间攒出明显的青白色,隐隐颤抖。而他的另一只手,猛然按住额头。 是自己看错了吗?景颐眨眨迷蒙的眼,她怎么觉得看见,扶光的眉心处有一块状似鳞片的东西在闪动。 鳞片、鳞片……这不奇怪啊,帝君他,本不就是蛇吗…… 可是帝君看起来,又有些不适。怎么了,难道是因为闭关被她强行唤出,才…… 一切杂乱的思绪最终随着酒气,蒸腾得一丝不剩,只余一个念头:她还没得到帝君的答复呢。 如果帝君此刻的不适,是因着她…… 景颐已将双手伸了过去,就像是自己刚被姬宇沛带回崤山,重回家人身边,那时脆弱敏感的自己每每不小心弄伤自己,哥哥就会捧着她的伤处,小心翼翼哄着道:“哥哥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啊。” 她的手,也捧住扶光的脸。 刀雕斧凿的、棱角分明的脸,带着点冰凉,和景颐被酒水炜热的手完全不一样。景颐口齿不清地说:“您不舒服,我给您吹吹……等您不痛了,就替我去教训姬宇沛啊……”说着就张嘴哈气,冲着扶光的眉心。 一只手陡然扣住她的手腕,景颐不禁一嘤咛,有些疼! 帝君为什么忽然捏她?怎么了? 耳边是玉器破碎时发出的那种清脆刺耳的声音,宛若一匹滑腻的纱绢被猛然撕碎。倒影在景颐瞳底的画面,是被扶光陡然间捏碎的酒杯玉块,混杂着酒水,从他颤抖而紧绷的大手中洒下。 景颐懵懂无言,那只扣着她的大手,忽然将她往前一带,她倒进一个既冰冷又炽热的怀里。像冰火两重天交织的感觉,让她无形中打了个战栗。 抬起头,看见的却是一双泛着幽绿色的、晦暗不见底的眼睛。 如山林中潜伏于暗处的蛇的眼睛,仿佛要吞噬被它盯上的一切猎物。 有月光穿堂照来,斑驳落在深紫色密不透光的幔帐,蓦地被一条巨大的蛇尾打散。 景颐天旋地转,什么都浑浑噩噩的,只知道那条巨大的蛇尾卷起了自己,一股重量压了下来……烂醉如泥,潜意识里又知道自己的身体被摆弄着,所有毛孔都张开了似的,腾腾向外冒着热气。酒劲掩盖了身体的不适,也听不清从自己唇间溢出的破碎音节。 唯有眼前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和映在那里头的迷离的自己,是景颐在失去知觉前,记下的最后的画面……
第45章 姻缘神(5) 一夜放纵。 当晨光照进乌黑漆沉的寝殿, 景颐才悠悠醒来。 重重雕刻的屏风、窗棱,那些盘绕在梁柱檩椽上的饕餮、鸣蛇、盘螭,所有铺天盖地的繁琐装饰, 都在撞入景颐的眼中时,化作怔然。 这里是哪里? 几乎在一瞬间,景颐猛地想起来昨晚的一切, 霎时她整个人狠狠一颤。全身传来的仿佛被倾轧过的不适,一些羞于启齿的感觉,她、她……景颐吓得什么都不顾了,手胡乱一抓,抓到的竟是一件被撕破的肚兜……是她的! 天! 再一转脸, 看见了扶光帝君。 他和自己一样,躺在一片凌乱里,开敞的薄罗长袍滑落堆叠在腰际, 胸口上还印着几枚……景颐的手指已不觉探到自己的唇边,那艳红的唇印,她的口脂颜色…… 景颐觉得自己大概是吓傻了, 明明宿醉后头痛欲裂, 却偏偏脑子乱成了浆糊。 昨晚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她还记得的, 好像是她先捧起扶光帝君的脸, 被他挥开后,又投怀送抱…… 再后面就是扶光帝君的蛇尾巴, 那粗大的、缠得她只能求饶的蛇身子…… 景颐恨不得挖开自己的脑袋,狠狠捶上一捶。她怎么就没忍住酗酒,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男人不是别人,是东方天阙的苍帝啊!是她爹都要毕恭毕敬对待的, 她一直以来敬畏的长辈! 景颐脑子乱的,快要裂开了,惊恐令她的脸色红红白白,那团团红,还是因宿醉和云雨留下的。 最后,所有纷乱的思绪,形成一道行为指令:离开这里。 景颐小心地捡起破碎的衣物,草草掩盖身体,觑一眼仍闭着眼的扶光帝君,她想,赶紧逃吧,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醒过来的帝君。 然而,就在景颐刚要起身时,身后,低沉沙哑的声音,唤得她又是一阵颤栗。 “去哪儿?” 景颐的手还抓着未束带的内衫,这一颤,手上一抖,内衫滑落,露出一大片冰肌雪肤。 她不知道,呈现在扶光眼前的是何种光景,概因她此刻背对着他,故才不知。他看见的是凌乱的青丝垂在牛奶般的裸背上,几道紫红色的痕迹,随着她颤抖的身体,也跟着摇曳,暧昧极了。 凸起的是瘦削的肩胛骨,凹下的是无一点赘肉的腰窝。 扶光漆黑的眼,随着视线的扫过,渐渐笼上一片晦暗。顷刻后,看着景颐手忙脚乱又羞又急的样子,眼中竟缓缓地浮起一丝好笑。 只是这些景颐都看不见,她在一阵不知所措后,干脆就着跪坐的姿势一回身,一边笼住衣衫,直接朝扶光叩下头去,“我有罪,昨晚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亵渎帝君!要打要罚,都听您做主就是,只是、只是……” 扶光不语。 景颐咬着牙抬眼,想看他表情,却在看到那块块坚实裸露胸肌上的口脂印时,更是慌乱,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只是昨晚我请您帮忙的事……”越说越懊恼,怎么也没想到觉醒原书撕了原剧情后,竟又会发生这种她想都不敢想的离谱剧情。 等了半晌也不见扶光回答,景颐几乎要认栽,终于,扶光开口,这于景颐而言,简直好似从高空落回地面。 “本尊也有责任。”语气淡淡的,带着男人性感的嘶哑。 景颐却听得心里揪紧,这语调里有不容被否决的、上位者的霸气。 “本尊会负责。” “不!”景颐脱口而出。 昨晚发生那么多事,她心里已经够乱了,只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回她的红鸾殿去。 她根本没法在这种状态下,接受扶光的“负责”。这于景颐而言,抵触甚至害怕。 “您不罚我,我便感念您的恩德,其他的,您别在意!”景颐又一叩首,说道,“如此,我便回红鸾殿了,昨晚的事,还请您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这样就好。” “只求您记得,一定去天帝那里,撤掉姬宇沛的星君之位!” 景颐说罢,赶忙起身。抬眼时,扶光帝君坐在雕梁画栋下的模样,冲击进她的眼睛。 大刀金马的坐姿,一腿盘起,一腿屈膝竖起,手搭在膝盖上,满头黑发扫过几乎光裸的上身。晨曦下,他肌肉的线条一眼就清晰可见。这充满力量感的躯体,仿佛只是看一眼,就能梦回昨夜火一般燃烧的蓬勃。他眼眸深深,即便只是衣冠不整地望着她,都有种霸气非凡的气场。而这种气场,更是化作一种无法压抑的侵略性,让景颐不能不想到那些她喘息着承受不住的片段…… 哪敢再多看一眼?景颐近乎落荒而逃。一双白嫩的玉足,就这么咚咚踩过地板,一路跌撞。 扶光盯着景颐的背影,一双眼,幽暗如巨蛇。 景颐走后半晌,扶光捡起散落的衣物披上。他抬起手,触摸到额处。眉心,已经不痛了。 也许是拜景颐所赐,与她荒唐这么一场,他因被搅扰闭关而发作的内伤,倒是有愈合迹象了。 扶光一拂袖口,昨夜的事,确实他也有责任。甚至,他想自己的责任该是更大。景颐只是醉酒失了矜持,他却真的是在内伤涌动时,压制不住混乱的内息流动,最终在景颐的催化下,一切失控。 只是既然她要当作一切没发生…… 罢了,就依她吧。 就在这时,寝殿的门被敲响。 扶光喊了“进”,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他的贴身侍卫天影,和几个服侍在寝殿的仙侍仙婢。 昨晚发生了什么,这些就近侍奉扶光的下人,自是都已知道了。在景颐和寒酥走出吞云宫前,他们全都默不作声地隐匿,直到此刻只剩下自己人,他们才训练有素地跪在扶光面前,将头垂得低低的。 扶光只扫了他们一眼,不大的声音里,是不容忤逆的气势:“谁若多嘴,别怪本尊翻脸无情。” 只一句话,就让所有人知道该怎么做了。 众人告退。 而这时,扶光从拾起的腰封下,捡到一颗冰青色的宝珠。 拿起宝珠,这珠子大小如男人的大拇指指甲盖,晶莹剔透,质感既天然又精致。 是产于雪族的宝物,雪魄珠,扶光眯了眯眼。 显然,景颐把东西落在这里了。崤山君夫人是雪族公主,景颐身上流着一半雪族的血,这颗雪魄珠,是她贴身佩戴的吧。 而现下,原本穿在珠子里的红线断了。扶光不得不想,是否是昨晚最激烈的时候,被他给扯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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