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表姐咬了咬唇,怯然道:“唐芫。” “你是紫蝶族的什么人?” “我是唐王后的侄女……也住在紫蝶族的王宫。” 文绮再忍不了,上前几步,逼到陈寰近旁,“将军,我刚与你拜了堂的!你对我这般态度,又不解释清楚,是将我置于何地?” 陈寰蓦地转头看向文绮,剜来的一眼竟极其犀利,他说:“解释?置于何地?你心里不清楚吗?” “我清楚什么?”文绮又质问唐芫,“表姐,你说清楚怎么回事,你不要太过分!” “表妹……我……”唐芫哽住,一下就处于弱势。 陈寰突然就揽住唐芫,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厌恶的目光毫不留情射在文绮身上,仿佛要将她射出两个洞来。 文绮震惊地看着陈寰,而还不等她说话,陈寰就忽然将唐芫打横抱起,在唐芫的惊呼中,抱着她,大步流星踏出新房。 文绮只觉得胸腔里满是刀刃,搅得她仿佛充血,怒意混着委屈,烧了满腔满壁。 文绮扑到门前,放声喊道:“陈将军!陈将军!” 可换来的却是陈寰头也不回的身影,和他手下的侍从们冷着脸过来,将她从门口推回了房间里,然后重重锁上门。 关门关得太狠,产生的振动甚至让文绮出现短暂的耳鸣。 可她怎能就这样不明不白,遭到这样的对待? 文绮再一次扑到门前,试图开门。她双手做诀,便要施法了,炸门也好,穿墙也好,她就要追上去。 可倏地,一道强力的结界法阵直接降临整个房屋,文绮刚要穿墙,结界法阵波荡出的气流,便将她狠狠地拍回房间中央。她重重摔在地上,关节和肌骨在重磕中硬生生的疼。 脑中接着就响起陈寰的声音,冷冽如冰,毫不考虑文绮和他法力的差距,声音响起的瞬间,就让文绮脑仁剧痛。 “今日自行歇下,明日本将军再来处理你的事。” 文绮挣扎着支起上身,脑中一片刺痛和恍惚。看着关上的大门,门外是伫立在那里看守她的残酷人影……倏地,所有的怒火和焦急,都一下子散架了,像是轰然倒塌的城楼那样,散了一地。 忽然就没有心劲儿,如一捧死灰,苦笑着,躺回地上。身下是软软的红毯,满屋子刺目的红色此刻看起来只觉得那样的讽刺。 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她还有太多疑问,迫切地想要知道,可却忽然不想挣扎了。反正,她也走不出这间新房不是吗?陈寰已经布下结界,把她软禁起来了。 怒意化作自嘲散去,委屈的感觉便如海啸般滚滚而来,吞没了文绮的心。 她忍不住哭出来,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没入殷红的地毯,氤氲出一块块小小的水渍。 文绮用手捂住眼睛。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本还对这桩婚事惴惴不安,怕婚后和陈寰处不好。 那些所有的不安、担心,原来竟如此不值一提。因为真正发生在她身上的,是比这痛苦百倍千倍的事情。 这个向她提亲的人,这个她心目中的英雄,在新婚的第一晚,就把她当作一个罪人,抱着她的表姐走了。 而她甚至连背后发生了什么,都没有权利知道。 文氏王族的人都说她是灾星,可到头来,她没给他们招来什么灾厄,竟都是给自己招灾吗? 这一夜,文绮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大约哭累了,夜深了,实在没有力气,便扑到躺椅上睡着。 她连嫁衣都没有脱,鬓间的钗环也在昨夜的折腾中落了一地。她抱着躺椅上的靠枕,眼角红红的,泪痕彻夜都没有消去,更显得脸色苍白。 倚湘跑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文绮。 一夜过去,陈寰的结界法术终于到时间消散,倚湘才得以跑进来。 一看到文绮这样子,倚湘眼睛顿时红了,她扑到躺椅旁。文绮也悠悠醒来,揉着眼睛,看向倚湘。 先是惺忪的迷茫,须臾后就回到了现实,彻底的清醒。一双灵动的星眸,一瞬黯淡下去,充满了落寞和委屈。 “倚湘……”文绮不禁嘟起嘴唤她,沙哑的嗓音里满是难过,听得倚湘的心都像是在砧板上被研磨。 “公主……”倚湘想要安慰文绮,却根本无法开口,因为,经过这一夜,外头发生了什么,她都已经知道了。将军府里的侍女们都在谈论这件事,她们说起文绮时,都带着满脸意味深长的表情,而目光望向陈寰昨夜歇下的朝霞榭时,又无不喜上眉梢,害臊着互相打趣。 倚湘闭了闭眼,吐出口浊气,握住文绮的手。她必须把昨晚的事告诉文绮,公主必须得知道:“外头都在说,昨晚上陈将军和表小姐圆房了,将军已经抬了表小姐做小夫人。” 文绮愣了一下,先是沉默,然后怒得竟笑了出来。 她猜到了,这没什么难猜的。昨晚陈寰看唐芫的眼神,满是深情,接着就抱着唐芫走了。 事情这样的发展不是很好猜吗? 可是,她又算是什么?就算是战功赫赫的荡魔将军,她心目中的英雄,又凭什么这样羞辱委屈她? 文绮站起身来,胸口起伏了几下,接着就冲向房门,狠狠推开门,一路朝朝霞榭奔过去。 她必须要同那两人掰扯清楚!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向朝霞榭的这一路,净是些侍从侍女们或是讥笑、或是唏嘘的神色。文绮胸膛愈发起伏得厉害,倚湘在后面追着她。 文绮气喘吁吁,跑进朝霞榭,结果就看见,朝霞榭的主殿门被两名侍从左右拉开,穿着常服的陈寰,搂着俨然更衣过的唐芫,一起走出来,情意绵绵,还带着昨夜缠绵后的柔情。 他们看见文绮,唐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往陈寰身后躲。陈寰也想都不想,就将唐芫护在身后。 他们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文绮一身凌乱的嫁衣,散开的鬓发,站在台阶下,一时间仿佛是两个世界,她就像个闯入他人故事中的不速之客。 “陈寰,我要你解释清楚!”文绮愤怒地质问,“你说的,我救了你的命,你想要娶我为妻,想要娇宠呵护我,想要琴瑟和鸣。这都是你差人告诉我的。你堂堂上界的将军,就是这样胡乱承诺,耍着人吗?” 陈寰似是料定文绮今日会问什么,眉头一沉,冷笑道:“那是本将军以为,是紫蝶族公主救了我的命。救本将军的分明是芫儿。由始至终都是芫儿在照顾本将军,直至我痊愈。离宫那些侍从口口声声说救本将军的是紫蝶族公主,这才让我误以为紫蝶族公主便是芫儿。却原来是你,恬不知耻拿着公主身份,抢走芫儿的功劳,害我险些错过芫儿。虚伪之人,便是生的一副好皮相又如何?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实为教人齿寒。” 文绮太阳穴突突的发胀,脑中轰的一声,什么都明白了。 她将陈寰安置在废弃离宫后,回到王宫,让父王派了医官去。接着自己留在王宫休息,没再去看陈寰。 定是唐芫,在这段时间里去了离宫,见到受伤的陈寰。恰好陈寰苏醒,第一眼见的人是唐芫,唐芫又留在那里照顾他…… 只能是这样的。 文绮道:“是我救了你,不是唐芫!你被六个魔域余孽围攻,你打败其中五人,后跌落山坳。是我领人击败了最后那个魔域余孽,把你送到离宫的,后面我只是回去求父王派医官来照顾你!” “一派胡言!”陈寰却冷酷道,“分明是芫儿打败那名魔域余孽,送本将军到离宫。你不过是见着了,便以公主身份压人,冒领她的功劳。可你连做戏都做不全,本将军醒后,一直是芫儿在照顾我。” 陈寰说着,就拉过唐芫的左手。只见唐芫左手中指上多出一枚形状奇怪的扳指,一看就是魔域之物。 “这就是芫儿打败那名余孽后,从他身上夺下的战利品。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文绮简直百口莫辩,恍惚间突然觉得,好像一千年前也是这样,她疯了般地想要冲上烈火熊熊的九层高塔,她吼叫着让父王下令停止火刑。可是没有人听她的话,她所有的抗争都只像是天地间一个小的可怜的笑话。 现在也是这样。 倚湘简直懊恼,都快要哭出来,是她!觉得公主累了,便劝着公主没折返离宫去探望陈将军,而是让公主留在王宫歇歇,结果造成这么大的误会。 要是她当时就能预想到会有今日的事,就不会、就不会…… 文绮向着陈寰痛骂出声:“刚愎自用!只相信你想相信的,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我敬仰你是英雄,奋不顾身救下你,若早知今日,不如狠心让你死了!” “文绮,你胡说什么?”唐芫听了这话,似是无法忍受,嗤道,“将军东征西讨,诛灭了多少威胁我们的魔族?没有将军,哪里有你我安稳的生活,你有什么资格咒骂将军?” 文绮抬手指着唐芫的脸,厉声道:“不要脸!顶我的恩义,抢我的夫君,还在这装纯情无辜!早知你这般祸水,我就该把你赶出紫蝶族。唐芫,我从小到大没欠你任何东西,你真恶心!” “你放肆!!”陈寰大喝出声。芫儿在他重伤的那两日,衣不解带,悉心照顾他,那样温柔,他的心已然沦陷。昨晚掀开文绮的喜帕时,简直无法接受,觉得天昏地暗,直到看见房门口偷听的芫儿,他的心就像是从地上飞到天上,这样的落差别提有多激动。再经历昨夜宠过了芫儿,现在芫儿就是他的心头肉,他听不得半句侮辱芫儿的话! “你甚是无耻,且蛮横。”陈寰盯着文绮,冷笑道,“文氏王族教出的好公主。” 他接着向左右侍从下令:“把她轰出去,从本将军眼前消失。” 左右侍从立刻朝文绮冲过来,文绮不忿,袖子抽打在他们身上,她要上前,要冲上台阶。 侍从们动作愈发生硬。 推搡间,忽然一个失手,重重推在文绮肩膀上。文绮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恰恰还头先着地。 咚的一声,摔得极重,文绮当场就眼冒白星,意识混沌,濒临晕厥。 倚湘吓得面目苍白,朝着文绮扑过去,“公主!!” 『文绮贵为一国公主,万人之上,哪里能明白缘分是上天注定这回事。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她的胡搅蛮缠,只不过是没有称心如意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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