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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一切都在百年前的一个夜晚被东岳大帝知晓。 而今，真相不用继续隐瞒，按下开关的东岳大帝也终于得到解脱。 只是这在解脱之时，东岳大帝选择了代替他，封印阵眼。 假死变真死。 酆砚突然有些想笑，他很想问问望公—— 天道将棋局完完整整摆出来时，你可曾看见了自己的死亡？ 酆砚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裂缝，他缓缓闭上双眼，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在脑海里，酆砚看见了坐在茶座前安静喝茶的望公。 他惬意的给自己倒了最后一杯茶水，轻举茶杯，抬眸时他的目光对上了酆砚。 清隽的脸上，一双眼眸明亮锐利，带着肆意与洒脱。 好似在说，阿砚，再来一杯否？ 第464章 她不是谁的棋子，她是自己的执棋人。 “漂亮姐姐，你来找谁啊？” 烛明奶声奶气的话语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所有人抬头看去，见广场中央站着一位身姿婀娜的少女。 她一身黑红色旗袍，腰身苗条，腿脚修长，五官灵动精致，但眼眸流转间，却有股沉稳沧桑的老成。 商仙姑俯身揉了揉烛明的脑袋，低声道，“你就是小明吧？” 烛明一脸疑惑的点了点头，“漂亮姐姐认识我？” 商仙姑浅浅笑道，“我听枝枝说起过你。” “哦莫？”烛明眼睛陡然一亮，“你和商枝枝认识？！” 商仙姑颔首浅笑，“枝枝是我孙女。” “孙女？” 烛明张了张嘴，表情茫然起来。 他之前跟着商秋枝去过明间，知道商秋枝有一位已故的奶奶，当时他还学着商秋枝的样子对着牌位鞠躬上香。 “你是商枝枝的奶奶？” 这话一出，正在三清殿内的余淮泱和周乾同时走了出来。 看见商仙姑的一瞬间，他们愣在原地。 那熟悉的容颜，是他们刻进骨子里的记忆。 “仙姑？！” 商仙姑抬眸瞥了眼他们，淡淡的点了点头，“义兄，周乾，好久不见。” 在场的人有三分之一都是五十岁以上，自然都知道这位曾经赫赫有名的人物。 算时间，怎么地也应该头发斑白了吧？ 这为啥看起来和几十年前一个样？！ 返老还童吗？ 余淮泱很快缓过神来，先一步朝商仙姑走过去。 但商仙姑心里记挂着商秋枝，并不打算和他多聊什么，只是清浅一笑，随即走向盘腿而坐的酆砚。 “奶奶。” 酆砚站起身，彬彬有礼的颔首点头，“您来了。” 商仙姑“嗯”了一声，“枝枝情况如何？” 来之前，她早已从嵇康那儿了解了现场的情况，因为担心商秋枝，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就马不停蹄的赶来正一观。 酆砚缓缓开口，“她很安全。” 闻言，商仙姑吐了口气，“安全就好，这妮子没有一天是让人省心的。” 酆砚低笑一声，也没有反驳商仙姑的话，只是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下一秒，两人身前出现一把藤蔓做成的椅子。 “奶奶，您坐。” 商仙姑笑着道声谢，随即坐在藤椅上。 不远处，正提着木凳呼哧呼哧赶过来的周乾看见眼前的一幕，猛地停下来。 他望着商仙姑年轻的容颜，低头看了看自己苍老的手。 皱皱巴巴的皮囊着弯曲的指骨，手掌心的纹路杂乱，带着岁月的痕迹。 忽而，周乾泄气似的松开木凳。 那木凳掉落在地，发出一道脆响，瞬间将周围的人吸引过来。 “周道长，您怎么了？” “是不舒服吗？周道长。” “……” 关心的话语一句接一句响起，但周乾一句也没听清。 他缓缓抬头，准备转身回三清殿时，突然对上了商仙姑的眼睛。 只见商仙姑眉梢微挑，明媚的眸中慢慢染上笑意，她微微歪头，大方的用嘴型再次打了一次招呼。 “好久不见，周乾。” …… 【今天打雷也太吓人了吧？】 【坐标京都南山下的小区，我亲眼看见雷劈在南山顶上，特别凶那种！】 【我也看见了！那个位置刚好是南山正一观！】 【卧槽？今天不是南山正一观在进行三清诞辰法会吗？别出什么事情了吧？】 【话说正一观官微怎么还没发消息说法会结束啊？我刷他们以前的帖子，每次三清诞辰法会结束后一个小时都会发帖的呀】 【有没有可能，法会还没结束？】 【这都晚上了，还没结束？不会真的出现意外了吧？】 【有没有可能，和今天的雷有关？】 【我下午路过南山下面的路口，看见好多警车，还有警察押着犯人下来】 【啊？犯人？】 【别吓我……】 因为有舆论小组在实时监控，这些消息一经发出，便立刻被小组成员管控，只要涉及可能会引起慌乱的言论，立马被封掉。 ……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此时已是深夜凌晨。 但商秋枝所在的地方，却依旧是白日。 她盘腿坐在悬崖边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虚空的屏幕。 就在天道离开不久，悬崖前突然出现一道虚空屏幕，如同投影幕布一般，自动出现一帧帧画面。 画面里的主人公，正是东岳大帝。 她看着他从天道失魂落魄的回到地府，如何废寝忘食的卜卦，如何算出真相，直到东岳大帝假死入阵眼，屏幕才消散在虚空中。 商秋枝沉默着，抬手轻轻抚过飘走的白云。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是震撼？还是悲切？ 亦或者，是沉痛。 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百年前被人算出了结果。 因果一环接一环，即使蝴蝶的翅膀疯狂震动，也没能在这天道的棋盘里掀起风暴。 或许这就是天道的强大。 将所有人的命运看得一清二楚，每一步都算得透彻清晰。 天地偌大棋局，世间万物席卷至此，博弈开始，无论输赢，步步皆是注定。 但作为棋局的一子，无论是将还是帅，商秋枝都不喜欢被设限。 她不是谁的棋子，她是自己的执棋人。 第465章 我有一个办法 “我的时间不多了，怎么样，想清楚了吗？” 听着身后的声音，商秋枝眼睫微颤，随即开口，“东岳大帝现在如何？” “死了。”天道淡淡道，“以身祭阵，封印了阵眼。” 商秋枝微微一怔，抿了抿唇道，“如果在你死之前，我没能继位天道，三界会怎么样？” 天道顿了顿，走到商秋枝身旁，“你见过的。” “我见过？” 天道“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商秋枝疑惑道。 “你被摄青鬼带入幻境的时候。”天道回道。 听见这话，商秋枝茫然的眨了眨眼。 天道见此，干脆学着商秋枝的样子，在悬崖边上盘腿坐下。 未等商秋枝反应过来，天道朝着虚空一挥手，下一秒，眼前的景象瞬间变了个模样。 在商秋枝的眼中，整个世界被划分成了上中下层。 上层乃天界。 荒凉，落魄，一片断壁残垣。 座座神像屹立不倒，但满身的裂痕无声的宣告着神明已逝。 中层为人间。 楼房坍塌，山体零碎，河川改道，建筑倾覆。 硝烟弥漫，那是国与国的斗争；哀声四起，那是人与人在求生。 万万飞鸟坠落大地，万万鱼儿失去家园，万万生命慌乱奔跑，却始终逃不过高悬的镰刀。 婴孩声声啼哭中，阴魂浑浑噩噩游荡人间。 下层是地府。 望乡台倒地，奈何桥从中间坍塌，黄泉水里密密麻麻淹没着恶鬼。 铁链捆绑着鬼差，勾魂锁的另一头由恶鬼握紧。 一切的秩序已经失去了作用。 世间将不再有轮回。 看着眼前的一幕，商秋枝突然记起了在《星秀101》的训练大楼里，她被拉入摄青鬼袁意的幻境，在里面她目睹了袁意的惨死后，看见了三界。 当时的她，同样身处山巅悬崖。 只是三界的模样有些不同。 “当初我看见的，是百年前你险些崩坏的三界？” 商秋枝记得当时看见从地狱深处亮起一道金光，那光亮瞬间驱散掉浑浊黑暗，同时带来一道飘渺的声音。 当时的她只觉得声音异常熟悉，而今她自然明白了声音的来源是谁。 那是酆砚在挖出自己的心脏，放进轮回镜里进行结契—— “轮回因果，命理无常。以吾之心，以镜之名，镇昭昭山河，保朗朗乾坤。” 天道看着商秋枝，缓缓开口，“没错，当初你看见的是曾经险些出事的三界。而现在的，将是我死去之后的三界。” “所以……”天道深吸一口气，郑重的问，“你愿意继位天道吗？” “为了万物生灵，为了三界稳定。” 商秋枝沉默的看着充斥着死亡的三界，她神色平静到冰冷，看不出是悲是喜。 此刻，天道拿不准她的心思。 她在想什么？在注视什么？ 天道也不知道。 这盘棋局里，有了一个变数。 “如果是镜灵的我，或许我会答应。”商秋枝缓缓说道，“但凡人的我，不会。” 天道摆在她面前的，与追随新世界的信徒给自己设定的困难一样，是一个电车难题。 舍一人而救苍生。 只是这个难题中的“一人”不是无辜的生灵，是她。 而这所谓“舍”，是彻底泯灭她的人性，失去自由，失去自我，坐在天道的位置上永生永世。 或许因为身是凡胎，心有情感，她追随大道，却无法像真正的神明那般将一切看得透彻，愿意舍生取义。 但也因为是凡胎肉体，她心有热血，始终相信会有另一种生的可能。 棋局之上，一子一步定千万。 天道或许将一切看得透彻，但所谓的预言不也只是天道展示给东岳大帝的未来？ 人定胜天。 “我有一个办法，你愿意相信我吗？”商秋枝问。 天道微微一怔，随即问道，“你说。” “我把轮回镜给你。”商秋枝说，“你没有实体，那轮回镜就可以成为你的实体，帮助你修炼。” 天道眉头一皱，“可末法时代的能量早已支撑不了正常修炼，我拿到轮回镜也解决不了目前的难题。” 就像是一团白色染料被沾染了红色，即使源源不断的用更多的白色去稀释，颜色也无法真正的变回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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