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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子钰的双腿丧失了所有的力气，跪在了病床前，连呼吸都困难。 “那个，先生，请你节哀顺变，老爷子走得挺安详的，他肯定不希望你这么难过。”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声音，迫使严子钰抬起头，看向那个人。 江云袅。 他呆呆看着江云袅，听到自己说道：“是你把我爷爷送到医院里的吗？” 他紧紧盯着江云袅的神情，就发现，她从一开始的慌张、躲闪，到最后，眼神里只剩下一抹决然。 他看她点了点头：“对，我恰巧路过……” 江云袅的话还没说完呢，慕宁顶着苍白的脸从隔壁的楼梯口走出来了。 她的眼圈红肿，整个人的状态十分不好，见到严子钰，她强忍着眼泪说道：“手续都办好了，你跟爷爷好好道个别吧。” 严子钰眼睛眨都不眨，怔怔看着慕宁：“这是梦还是现实？” 慕宁以为他说的是爷爷的事，强忍了许久的眼泪，最终还是重重的落下了。 “对不起，我在爷爷的院子里做作业，爷爷说，他要出去倒个垃圾，我就没当回事。等了几分钟，发现他没回来时，我才出去找的……他倒在了那里，我叫不醒他……” 说着说着，慕宁的哭声抑制不住了，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往外涌。 看她在那里捂着脸哭泣，严子钰踉跄着走了过去。 双方的悲伤都无法遮掩，他们明明没有任何亲密动作，仅仅依偎在一起，又是那样的牢不可分。 江云袅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不理解为什么严子钰要问她那个问题，既然严子钰知道是另外的人把老爷子救了，还问她干什么！ 在别人眼里，严子钰在为老爷子哭泣，只有他知道，此刻的他十分茫然。 他不确定现实中的老爷子跟慕宁认不认识，可确定了一点——爷爷不是江云袅送进医院的。 当年他太过六神无主了，屏蔽掉了很多人的面部表情，如今重新回忆，他发现那个时候的江云袅，跟此刻的江云袅，表情一般无二。 那是冒领别人的功劳才会产生的慌乱，那是出于贪婪才会闪现出来的绝然。 严子钰又想起现实中慕宁说的话，是她救了爷爷。 原来他是一点不信的，可这时，他不确定了。 后来的所有遵循着严子钰的记忆发展，唯一的区别是，这一次慕宁全程陪着他。 老爷子还是在熟悉的位置给严子钰留好了遗书。 这一次他没有只担心他的孙子，还提起了慕宁。 他告诉严子钰，慕宁是一个好姑娘，如果可以，他要努力去追求。 他早就摸清楚了这个孙子的脾气。 如果不是喜欢，他那个敏感的孙子，不会允许慕宁靠近他。 原本的遗书里，老爷子担心严子钰没有人领着上正路，会一条道走到黑。 而这次，老爷子提起慕宁，表示有她陪在他的身边，他死也瞑目了。 在慕宁的注视下，严子钰看完了全部，静静把遗书递给了她。 明明知道是梦，严子钰还是听到自己说：“慕宁，等我们考上大学后，你跟我交往好不好？” 第330章 病弱白月光（35） 严子钰用期冀的目光看着慕宁，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可此刻的他，手心还是攥出了汗。 他眼睁睁看着慕宁皱起了眉头，用一种带着疑惑的语气说道：“严子钰，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 严子钰的心不断往下沉，他忍不住看着慕宁，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把我当弟弟？” “对，从一开始我见到你，我就把你当成弟弟了。小时候见过你一面，现在又遇到了，我真心认为我们有缘分，就想拉你一把。这个年纪正是要好好学习的时候，你就不要乱想了。还有，我们两个人不可能的。” 严子钰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表示自己没有因为她的话受到多大的伤害，可他却发现，这太难了。 他心里的酸涩不断上涌，他眨了眨有些干的眼睛：“为什么不可能，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吗？” 慕宁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严子钰：“你怎么这么奇怪，你应该清楚的，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我把你当成家人来看待。” 家人？ 严子钰这次真的笑了，只是他的眼底不见一丝笑意。 他真没想到，慕宁把他当成家人。 “我知道爷爷的走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我们的关系维系下去的方式很多，不是一定要做情侣，如果你愿意，我会一直当你的姐姐。” 慕宁说得那么认真，严子钰却在想，太荒唐了。 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勇气，严子钰盯着慕宁：“那要是我真的喜欢你呢？” 对，就是喜欢，严子钰这一次终于确定了。 在听到慕宁说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时，他就发觉了内心陡然滋生的巨大痛苦。 原来润物细无声的作用这么强，不知不觉的，他喜欢上了慕宁。 最让他觉得嘲讽的是，连他自己都清楚，这仅仅是一个梦，梦里的东西不能为真。 然而他还是想要一个结果，一个圆满的美梦。 可是，慕宁不说话了，她好像被吓到了。 沉默良久，她的眉头皱得死紧，用一种思索的目光盯着严子钰：“你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我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开玩笑。” 于是，慕宁的表情变了。 她摇着头：“我不可能接受你，我们两个人不合适。严子钰，当务之急，你还是要好好完成学业。” “为什么不合适，我哪里让你反感，可以改。” “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没有任何的意义。如果你还想继续跟我当同桌，或者当朋友，那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如果你做不到，我们就分道扬镳。” 慕宁如此决绝，更是让严子钰感觉荒谬。 在梦里，他都无法让她喜欢上他。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足足好几秒，谁都没有开口。 严子钰却心里清楚的很，是他失败了。 他仔细回忆着两个人之间相处的每一个瞬间。的确，她对他很好，但她也从来没有任何越矩的行为。 深吸了一口气，把心里的所有想法重新咽回去，严子钰努力挤出了笑，他不能失去她。 哪怕做不了恋人，他也不能够离开她。 “刚才是我开玩笑，可能爷爷对我的打击太大了，才让我胡说八道了。” 慕宁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对待他也轻松了许多：“你以后不要这样了，我知道爷爷的离开让你很痛苦，但这种话就不要说了，我不喜欢那样的亲密关系。” 严子钰嘴角的笑容消失，他的眼不知道看什么地方，却不敢看慕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嗯，我不会这样了，你不要担心。” 被拒绝后，日子还是风平浪静地过。 偶尔连严子钰都有些恍惚，这到底是平行世界的自己，还是一个梦。 他跟慕宁的关系还是那样的亲近，两个人即便后来被调开了位置，慕宁还是会找他说话，给他递零食，下课后也会约他出去散心，认真开解他。 她好像在努力做一个姐姐。 严子钰觉得，他心里的野兽快要关不住了。 可他必须要忍，他不可能接受慕宁离开他的痛。 就这么忍着，忍着，情绪的积压，陡然间通过一场感冒爆发出来。 短短一晚上，严子钰就烧到了40度。 严子钰却并不打算做任何的治疗。 也许，在精神恍惚的情况下，他才能获得内心短暂的安宁。 可是，当他晕倒再醒来，就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气。 那是独属于慕宁的香气。 他的意识瞬间回笼，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正趴在他的床前，侧着脸睡着的慕宁。 她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显然熬了不短的时间。 严子钰静静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想起了在那个小仓库里慕宁说的话。 她说她经历了爷爷的病危，也曾经照顾过发烧的他。 这一次严子钰信了。 梦里的很多事都在按照他的记忆中发展，除了慕宁突然闯进他的生活，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所以，他慢慢了解到一点，有些事是不会变的，因为它是客观发生过的。 而他的眼神不经意地往外看，就看到了匆匆走进来的江云袅。 再次看到严子钰，江云袅显然也有点吃惊。 但她很快就给他换好了毛巾，没有再度自取其辱，就离开了。 现实的记忆中，他也这样见到了江云袅。 他以为江云袅是义务帮他的人，可再经历一遍，才发现，他太过于想当然了。 所以，现实世界的慕宁，才是救他的人。 可恨他认错了恩人，恨了慕宁那么长时间。 严子钰的眼神里带着茫然。 他甚至在心里面祈求，这个梦就不要醒了。 他不愿再去面对残酷的现实。 “你醒了？怎么不叫醒我，身体感觉怎么样，如果有什么不舒服，我去找医生。” 慕宁迷迷糊糊地搓了搓眼睛，用着困倦的语气说道。 “是你把我送到医院里来的？” “废话，除了我还有谁，你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啊，大晚上去长椅上面睡，你不生病谁生病？”说起这个，慕宁的语气里还带着生气。 他晕倒在了公园的长椅旁，那是他跟慕宁常去的地方。 “幸好我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秘密地点，要不然你就烧傻了。” 听到慕宁在耳边的小声唠叨，巨大的酸楚让严子钰的眼眶有些湿润。 第331章 病弱白月光（36） “慕宁，如果这是现实该多好。我们一起上高中，还会一起读大学，哪怕当你的弟弟，我也愿意。”严子钰的声音沙哑。 慕宁好像被吓到了，她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烧了啊，你在乱说些什么，这不就是现实吗？” 严子钰没回她的话，反而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帮了我很多，我却误会了你，把你当成仇人，还想故意伤害你，你会怎么办？” 慕宁更加惊讶了，她叹了一口气：“虽然不太清楚你这些天在搞什么鬼，但如果真的那样的话，只能说明我们两个人的缘分到头了吧。要不然你怎么会误会我呢？不过这些假设都不成立，你先养好病，别再胡思乱想了，懂不懂？” 严子钰心如刀割，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胡乱糊弄了几句，他就闭上眼睛说自己要睡了。 慕宁果然没有再打扰他。 ……………… “他还要昏迷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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