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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请我们去上扫盲班，是给她壮胆，知道你不识字儿，把你叫起来还不是丢咱家的脸？” “小姑子虽然脑子有时候有些冲动，人又不笨，她要是让咱两个嫂子没脸，你男人和我男人都不会放过她的。” 王妙禾说话很溜，说完之后，李琴花觉得很有道理。 但她还是不想走，一想到明天要去上扫盲班，她心里就不安稳。 “那大嫂，你得跟我说说，认字难不难，我真不认识字，我也不上学，不知道上学是个什么流程。” 王妙禾这时候就有点尴尬了。 其实她也没上过几天学。 她所在的那个王家大队，比她嫁过来的这个大队环境还差。 她有两个弟弟，她父母注意力就分给了这两个弟弟，虽然说她作为大队长的女儿，没有吃过多少苦，书也没上过几年。 原因不是别的，两个弟弟没人照顾，那她就得下来。 这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王妙禾早就忘了她那时候是怎么上学的了。 她的确认字，可认的字不知道100个有没有。 所以，王妙禾还真说不上来上学具体是怎么样的。 “我们村里那时候挺困难的，上学的人也不多，老师怎么教课，我早就忘了，反正呢，你就好好听就行，你想想，小姑子都能学会，你学不会吗？” 李琴花心里更加的不安稳了。 她没觉得小姑子笨。 慕宁要是真笨，那个记分员怎么能当的那么好？ 现在她要当老师，她做学生，她的心就没静下来过。 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李琴花有些讨好似的抓起来王妙禾的手：“那嫂子明天咱们可一定得挨着坐，跟别人坐在一起，我害怕。” 这事倒是挺好说的，王妙禾立即就痛快答应下来。 “行啊，明天咱们一起去。” 而另外一边，慕建平把慕宁的工作让出来的消息通知给了大队委的其他成员。 副大队长和会计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啊？慕宁病的那么严重吗？她这个工作也干不了了？” “她这个工作可不错过，只要能干那就不能够停下来，你说她一个小姑娘家还能干什么重活。” 大家都是好多年的老工作同志了，慕建平跟他们两家都挺熟的，就告诉他们：“慕宁做错那么多事，她做这个记分员，我这个老脸都没地放。村子里的能人那么多，有的是比她强的，该给谁就给谁。” 他这一说，另外两个老伙伴更加的惊讶了。 “你这对你闺女也太狠了，什么好处都没给她，往后的工作还要给她撸了。” 慕建平沉着声音说：“她配不上那个位置就得下来，不管她是谁的闺女，要以大队里的利益为重。” 他都这么说了，另外两个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有时候会计又问：“那慕宁以后打算干什么，她干不了活啊。” 他们都看到过慕宁干活，那叫一个费劲，要不是她妈帮衬着，干完一中午的活，那都得累到去卫生所。 不过有些姑娘命就是好，家里人疼爱，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这个工作要是没了，慕宁下地，出了事谁来负责？ 慕建平语气放缓了一些：“她主动请缨，要去当扫盲班的老师。” 他这话一出来，俩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什么，她要去当扫盲班的老师？” 慕建平点点头：“对，她好歹小学毕业了，也认识几个字儿，我看那两个教我们班的知青一点不负责任，她想干，那就让她干。” 两个老伙伴对视一眼，越发的觉得慕建平铁面无情。 扫盲班的老师可不是什么好工作。 比起教小孩的老师工分低不说，需要顾及的方方面面也多。 小孩的那才真听话，大人们不行，尤其是那些妇女，对她们来说，上扫盲班一点用处都没有，有时候逼着她们去了，大家也是对着头说话，侃天侃地。 那两个知青刚开始积极性还是挺高的，毕竟老师这个职业总比下地干活强。 可是遇到那些泼辣的队员，脾气再好的知青也是撑不住。 让他们向东，他们向西，教什么都不好好学，动不动还拿辈分来压人，那两个知青也是没受过委屈的，没多久就来大队委告状。 慕建平专门开过会，用喇叭说过，让大家好好学。 可是识字儿的用处看不出来，他说再多也没用。 后来那两个知青就纯粹去混日子，讲完了就走，听不听得懂跟他们没关系。 要不是为了表现大队里的积极性，说不定扫盲班早就被取缔了。 在这两个老伙计眼里，慕宁去干这个工作还不如下地好呢。 表面上这个工作挺体面，那也得看教的是谁。 “大队长，要不然你再考虑考虑呗，没必要把你闺女安排到那个位置去，应该还有别的职位可以选。” 第1368章 年代白月光（14） 两个老伙计为慕建平着想，试图劝告一下他。 慕建平摇摇头：“我知道这个工作不好干，但慕宁已经下定决心了，她都说自己能干得了，作为她的爸爸，我得给她个机会。” 他都这么说了，两个老伙计也没什么好劝的。 反正过两天他闺女受不了，就把这个工作给丢到一边去了。 他们已经预料到未来了。 而至于扫盲班的老师多了一位的事，慕建平就跟两个知青说了说。 那两个知青没放在心里，慕宁来这边上课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只要工分不少他们的，她爱来不来。 这两个人纯粹被村民们消磨的耐心都没有了。 但他们没有耐心，慕宁反而兴致勃勃。 扫盲班一般是大家下完地，下午回来才去上课，慕宁提前抽出了时间，跟两个知青对照了一下课表。 原本是两个人轮换着来，多了一个慕宁，慕宁自己主动表示一周教三天。 那两个知青没觉得不乐意，扫盲班的老师工分是固定的，她来以后，算是给他们减轻负担了。 两个人欣然同意。 等到了时间，大家伙都忙活完了，就去扫盲班的地方等着了。 表面上这是在扫盲，不知道还以为这是说闲话现场。 大家都坐在一起唠嗑，那可真是热闹的很。 原本大家伙是不想来的，在这边唠嗑没有在他们村头唠嗑更加的舒服。 可是慕建平专门用大喇叭喊了，说是让大家都去上扫盲班，只要想学习的都去。 大家还以为有什么事儿呢，觉得来看一眼热闹也不错，所以就抱着孩子，唠着嗑过来了。 他们一来，这里跟菜市场真是区别不大。 说话的那一个嗓门比一个高。 慕建平和他的两个老伙计也跟着过来了。 慕宁第一天来上课，慕建平怎么想也不放心。 更何况家里做饭的都来上扫盲班了，他回去连个人都没有，还不如跟着过来。 看到大队长来了，大伙的声音都小了一点。 有人伸着脖子问了一句：“大队长有什么事儿啊？今天要在扫盲班这里开会吗？” 慕建平一听到那人的话，脸色就一青：“谁跟你们说在这里是为了开会的，我让你们来是让你们读书识字！” “那不开会了？” “我就没想让你们开会！” 一群人立即就露出了失望的声音，很快就要搬着小马扎离开。 慕建平绷着脸喊了一句：“正好大家都在，那我就宣布一件事，除了刘知青和王知青，扫盲班的老师也多了一位新同志，这个人你们应该认识，她就是慕宁。” 他这话一说完，大家的表情是不约而同的吃惊。 在他们看来，扫盲班这个老师的工作是完全没必要的。 工分特别的少，他们也学不到东西，比起来还不如去上地呢。 可是大队长这啥意思？他闺女成了扫盲班的老师了？ “大队长，你闺女不是记分员吗？” 慕建平刚想说话，这时候慕宁就站了出来。 慕宁今天特意穿了一身非常板正的衣服，梳了两个麻花辫，看上去也非常的精神。 她之前喜欢用鼻孔看人，天天趾高气昂的，一群人对她是敢怒不敢言。 村里的那些青年，除了想要攀附大队长的，就没一个看得上她的。 干活干活不行，记个工分还得讨好着她，要不是大队长的闺女，别人都不乐意跟她说话。 但今天大家就发现慕宁好像好多了。 至少现在她脸上的笑容不那么让人讨厌了。 村里的人没有多少文化知识，他们只能用最浅显的态度表现出对于慕宁的评价，可能她就是脑袋被水给淹了，才会来这里给他们当扫盲班的老师。 一群人看慕宁跟看傻子似的。 “大家好，我是你们扫盲班的老师，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一天，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慕宁。” “刚才我听到有人问我原来不是在干记分员吗？那我现在就正式跟大家说一下。首先我要跟大家道个歉，之前我干这份工作的时候，跟大家有过一些矛盾，处理问题的办法也不是很好，让大家失望了。”我 “我在此对大家正式声明一点，这一份工作我已经辞掉了。” 好家伙，慕宁这话一出来，这下子就炸开了锅。 记分员这个工作太体面了，真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作为大队长的闺女，慕宁有了这份工作，竟然不干了，她这真不是被水淹了脑子吧？ 慕宁没有因为台下的骚动而露出任何不耐烦的表情，而是继续微笑：“想必大家都很想问，为什么我不干了，那我就在这里跟你们说清楚。我觉得我德不配位。” “什么不配？” 台下有人忍不住重复了一遍，他们听不懂啊。 慕宁这次有点不好意思了：“就是我觉得我够不上这份工作，我没资格干这份工作。” 好多人都一时间一头雾水。 慕宁继续说：“我觉得这一份工作应该有更胜任他们的人，我因为这份工作出现很多问题，是我的错，既然村里有更好的选择，那就应该由我来主动把这份工作让出来，让大家来选。谁都有想进步的机会，我不想阻碍别人的进步。” 她说完以后，大家又讨论的热热闹闹的。 在他们看来，慕宁根本没犯过错。 工分的事儿，对他们可是很重要的事儿，几个工分他们自己心里有数，慕宁没给他们记错过，顶多就是有时候会挖苦几句。 但这年头的人天天打打吵吵，被挖苦几句，一点事都没有。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慕宁这完全不需要因为这件事就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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