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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虁打断淑婆婆尚未来得及说完的话。魹 只见夏虁似有所感冲门口看去。 淑婆婆家的大门，晚上紧闭，被阵法笼罩，但是若是小院中有人，白日时大门是一直敞开着的。 而此刻，他们议论话题中心人物——姜棠，就站在门口。 她手中拿着一张符纸，符纸全身漆黑，只有正中心位置透着些许的红。 此乃纳魂符。 夏虁面色一如往常清冷，脸上基本毫无情绪，他抬眸看了小姜棠一眼，“人在屋内。” 淑婆婆已经两年没见小姜棠，却没想到她如今变化这么大。魹 姜棠身上的戾气很强。 这两年她同不少阴兵、尸兵打交道，身上的嗜血煞气很浓重。 淑婆婆来自酆都，即便面对酆都十方阎王都没有这么强的压迫感。 那双眸子比以往更要深邃，一眼看过去，好似能洞穿自己灵魂深处。 淑婆婆无法看穿她和酆都的联系，姜棠对阴魂的掌控能力很强，一直都远超她的想象。 前几年，直接炸翻那十一家老祖宗的坟，那些老祖宗待在酆都，到现在看见姜棠还甚是觉得恐怖。 小姜棠如今十一岁，她走到淑婆婆面前，冲淑婆婆点点头：“淑婆婆。”魹 淑婆婆看着她手中的纳魂符，“没受伤吧。” 十一岁的小姜棠在酆都大杀四方，完全无所畏惧：“他们还奈何不得我。” 语气中带着不羁的狂和肆意的妄。 小姜棠将小姜眠的阴魂从纳魂符中放出来。 如果说最初的小姜眠胆小怕人，懦弱不敢直视人。 那么此刻的小姜眠就完全截然相反，她那双眼睛此刻满是从仇恨的火焰，只有在看见姜棠和淑婆婆时，那双眸子才变得清醒点。 淑婆婆心里说不出的悲怆。魹 大牛奶奶一直坐在屋内，回头时，看见透明已经变样的小姜眠，忍不住放声大哭：“小、小姜眠，你回来了？是奶奶对不起你，都是奶奶的错……” 小姜眠绞着手指，站在远处没动，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大牛奶奶看见小姜眠好似看见了生的希望，她擦了擦眼泪，站起身问：“淑婆婆，小姜眠回来了，是不是就有救了。” “我这个老婆子没有办法。” 淑婆婆从未见过有人能将阴魂从判官司内救出来，而且是如此光明正大的谈判。 生机已断，就算救回来，也已经是枉然。 小姜棠说嘴角挽起几分邪笑，“路都是人出来的……没有路，就趟出一条路。”魹 但是小姜眠不愿意在进入这个身体。 “恶心。”小姜眠甚至不想瞧自己曾经的身体一眼。 小姜眠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就是受了收了怨灵的蛊惑，做了双手染上血腥的事情。 另外就是今日，小姜眠说：“埋了吧。” 她说的太过于轻飘飘。 不知道还以为在处置别人身体一样。 场上人都为之一愣。魹 他们都知道昨天那件事情对她的冲击有多大，万万没想到，她已经有了厌世的想法。 小姜眠在这一刻，忽然歪头看向姜棠：“你把他们带回来了，对不对？” 小姜棠于此刻拿出一个纳魂符，符纸中装的是那几个少年人的阴魂。 小姜眠原本比较安静，可是在感知到这几个少年人的气息之后，忽然尖叫。 姜棠的手直接箍住她的肩膀。 很奇怪的是，小姜眠明明是阴魂，甚至是怨魂，寻常人根本触及不得阴魂的气息，但是小姜棠却直接触到她的肩膀，并强行让她安静。 “姜眠……你当时被怨灵操控，当真以为死了一切就结束了？就能报仇了？”小姜棠不过十一岁，可如今不知道是在外历练的原因，说话一板一眼带着大人的腔调。魹 “你想将这些阴魂重新放入他们身体内，你若是复活他们，我就有本事再将事情做一遍……”姜眠双目猩红。 “死是最轻巧的解法，活着才最令人痛苦。”小姜棠眉眼带着狠厉：“他们造下的孽，怎么能此刻下地狱。” “我要让他们阴魂重新纳入皮囊之内，要让他们尝遍世间的苦，之后啊……十八层炼狱一层一层感受。” 漫不经心的语言带着狠绝和愤怒。 “我不会让那些人得逞，同样我不会放过他们当中任何一人，他们有本事就冲我来，伤害我身边人算什么本事。” 除了愤怒，小姜棠心中最大的沉痛是愧疚。 是对小姜眠的愧疚。魹 因此，姜棠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将她从酆都带回来。 至始至终，她用了什么条件，付出了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淑婆婆想，此举一定废了不少力，尽管小姜棠一句话都未说。 但是此刻的小姜眠状态也不对，她嘴角一直勾着阴测测的笑。 “眠眠，你忘记了吗？昨天晚上我们一起看的电视，奶奶当时对你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第275章 求你，别让我走的不瞑目 大牛奶奶知道小姜眠讨厌现在这个身体，即便阴魂被重新带回来，但是她存了死志。澛 大牛奶奶眼眶红着，声音一直哽着：“世界上的人这么多，我们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喜欢我们，我们要努力走出去，找到喜欢自己认可自己的那部分人。” “你瞧那个大明星，她一路走到众人面前，遭受多少打击，付出了多少，眠眠……我们不能放弃自己，若我们自己放弃自己，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眠眠，你听奶奶t说，我们还有大好的青春，我们还有美好的未来……” 大牛奶奶说着说着，泪直接就流下了。 小姜眠身上的怨煞还在往外溢，但是停好长一会儿才稍稍暂缓一些。 小姜眠摇头，还红着眼：“对不起，奶奶，让你失望了，我、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我、我只要想起昨天的画面，我就忍不住……” 她哭着说，“求求你们，还是把我送回去吧，我活该进炼狱，如果疼痛能麻痹我，不让我再度犯下恶行，求求你们，把我送回去吧……”澛 小姜棠眉眼中带着坚决，“你因我而出事，即便付出再多，我也不会将你送进去。” 小姜棠将小姜眠的阴魂交给淑婆婆，她则是趁着这个机会将其他几个人的阴魂放入他们身体之中。 渡安村有关于记忆的阵法。 这些作恶的少年，他们该赎罪，那些令人深恶痛绝的罪恶。 另外—— 院中那个怨灵，小姜棠在上面多布下一层阵法，“你的因果我不动，日后……我们等着瞧。” 小姜棠动用阴界的力量简直是手到擒来。澛 *** 那些少年在恢复生机之后，一个不少，全部被送入监狱。 这件事情成为渡安村这几天议论的话题之一。 另外一件事情便是——姜眠尸身下葬。 但是小姜眠存了死志，她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意面对曾经的身体。 那样，会让她想起那个雨夜。 在这个问题上，其他人尽管都是持着为她好的出发点，但是他们不会强迫小姜眠面对曾经的一切。澛 最后，所有人都随小姜眠——让她的尸身下葬。 下葬前一天傍晚，积蓄的阴云就像是找到一个宣泄口一样，大雨持续了一整夜。 小姜眠一直躲在姜棠的房间。 小姜棠在这里布下一个安魂阵，以便小姜眠能阴魂不受影响。 下葬那日天气大晴。 时隔几日，小姜眠脸上终于扬起了笑，就好似终于摆脱了雨夜。 姜眠恐怕是世上第一人，出席自己下葬仪式，并且还脸上带笑的人了。澛 但是等她看清墓碑上写的名字是‘姜棠’两个字时，姜眠神色再度变了。 “改回来。”姜眠执意。 场上只有淑婆婆、大牛奶奶和夏虁，以及姜棠能看见姜眠。 姜眠在看见墓碑上名字的时候，就急忙回去阻拦那些人抬棺木：“我已经没了，不能再影响你的人生，小姜棠，你不能这样——” 小姜棠摇头：“你因我出事，欠你的人生，我来还。” “不……”小姜眠摇头：“你若是这样，我就化为怨灵去找那几人讨命，那才是我的人生，是你的出现，拯救了我的人生……小姜棠，你真的不欠我什么，一直都是我在亏欠你……” “如果不是你，我这次将会深陷在炼狱之内，求求你……别为我做那么多，你多想想你自己——行不行！”澛 小姜眠悲痛的大哭。 她就站在自己的棺材身前，拦着小姜棠，目光带着祈求，“求你，将墓碑刻上我的名字，求你，让我死后有归处……” 她真的不想欠姜棠那么多。 小姜棠嘴唇动了动，正准备说什么。 小姜眠拦住她，“你本该有自己的人生，你该为自己而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将墓碑上的名字刻成你的，今后你以我的名字而活……” 小姜眠说：“小姜棠，我很感谢，但是真不能这样……” 这几年遇见小姜棠，于她而言，是人生最快乐的日子。澛 她深处黑暗，也曾被光笼罩。 她被自己的光护了这么久。 小姜眠祈求道：“求你，别让我走的不瞑目。” 小姜棠站在远处，纵使她看着神色安静，可无人知道她这几日内心像海啸般从未平静过。 小姜棠抿唇，还是没说话。 两人的目光穿透空间，交汇在一起。 小姜眠知道，一旦小姜棠想做什么，她势必一定要做成。澛 小姜眠知道自己拦不住小姜棠，她说出口的话，一定会做到，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她已经毁了，她不能毁了小姜棠的未来。 “你能帮我完成一个心愿吗？”小姜眠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怨煞，“我曾双手沾染血腥，如今罪孽满身，怨煞一直困着我，那些入狱的人已经成为我的梦魇，我以此之魂在人世间游-走，是你为我争来的，我辜负你的努力，但是我想在此等你……” “你努力往外走，走出小山村，带着我的希冀和愿景努力往外走，找到喜欢自己的那一部分，好不好？” 小姜棠抿唇，周身气息冷若冰霜。 ** 墓碑上的名字最后还是如小姜眠所言，改成小姜眠的名字。澛 【求你，别让我走的不瞑目。】 这句话对小姜棠的杀伤力堪比炸弹，直接将她的心炸成几瓣，鲜血肆意的流。 那一天，小姜棠的情绪都十分低迷。 当晚，繁星点点，小姜棠坐在屋顶上，目光看着对面淑婆婆家的小院。 夏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小姜棠身边。 “……师兄，你说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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