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他这一句嚎叫给吸引来目光,视线齐刷刷往供案上的牌位堆里落。 我昂头,也一眼就捕捉到居于先祖牌位后、祖父灵位右侧的苏怀意正妻大夫人何锦绣牌位上缓缓溢下的两滴血泪—— 苏怀意正妻大夫人何锦绣? 她儿子倒是会给她立牌位! 明明我亲祖母陶如沁才是苏家正妻,何锦绣不过是个续弦罢了,竟然有资格和我祖父站在一起接受我的祭拜供奉,真不知哪来的脸! 牌位流血泪,在古代被视为不祥,不是有大冤,就是有大怨。 偏偏苏家这些人又日常喜欢迷信,乍一见这场景吓得魂都快没了。 刚爬起来的几把老骨头见状又瞬间噗通跪了下去,没出息拿着香顶在脑门上,颤颤巍巍不停朝那牌位磕头请罪: “大嫂!又是大嫂的牌位在流血泪!” “是大嫂在责怪我们没有把老三媳妇带回来,是大嫂显灵发怒了。” “我早就说过,大嫂生前那么疼爱老三媳妇,肯定是见不得老三媳妇受苦的!” “老五啊,这可怎么办,大嫂在这种时候显灵,我们要是不听大嫂的话,不把老三媳妇接回来,大嫂肯定会闹得咱们整个苏家都不得安宁啊。” “老太太生前就说什么算什么,族里没有人敢忤逆老太太,这次老太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显灵,是在警告我们,告诉我们她不高兴啊!” “哎呦那可怎么办?” 几个老头被糊弄过去也就算了,五叔公还趁机充当那个搅屎棍,拿着香站起身就无视我的存在直接发号施令: “来人啊,快、快去清心观把三夫人给接回来,向老太太请罪!” 旁边的叔公们病急乱投医的赶忙赞同: “对!赶紧把老三媳妇给叫回来!” 门外早就被三叔他们安排好的人得到明确指示后欢喜地应了个好,转身就要去接人。 九爷眉心皱成了个川字,语气颇为不悦: “老五,族长还没发话呢,你怎么能自作主张!” 五叔公义正言辞道:“哎呦喂这都什么时候了,族长年轻不懂事你还能分不清情况轻重吗?” 旁边的七叔公也帮衬着说:“是啊,先让老太太情绪安稳下来再说,九弟,要以大局为重。” 四叔公嗤之以鼻:“好一句大局为重。” 大伯站在我身后面色凝重,眼神冷得能冻死人,“老太太今天这灵显得可真是时候!” 我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掐断手里的三炷香猛地站起身,冷漠开口下令: “今天谁敢离开苏家大门,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我是苏家大宅的合法继承人,苏宅之中,我才是能当家做主的那个。 五叔公,你可以把三婶接出清心观,但是苏宅不会允许她进门,你自己接的人,你自己养着去! 既然你这么心疼三婶,那以后你把三婶接回你家养着,我没有意见!” 五叔公顿时噎住。 苏青婷那个蠢货又控制不住的发起疯,呲牙咧嘴地冲我喊: “苏弦月!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挑战奶奶的权威,奶奶以前可是苏氏的族长苏家的家主,整个苏家真正说话算话的人是奶奶。 你这么忤逆奶奶就不怕奶奶夜里去你梦里掐死你吗?不敬先祖,这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 “我算什么东西?” 我冷脸转身,凛冽目光死死盯着苏青婷,正声道: “我是苏家名正言顺的族长,难道我这个现任族长还要让一个死了的前任族长骑在头上掣肘压制吗? 苏家是百年高门大户,苏家的规矩写在纸上的确像那么回事,但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先祖有家训,嫁进苏家的外姓女人是不能当族长掌权的。 爷爷是前任族长,爷爷死了以后她竟然成了族长,看来你们苏家的规矩,简直屁都不算,什么人都能破! 挑战你奶奶的权威,一个死人哪来的权威!各位叔公莫不是都糊涂了,现在还把死去的人当做活祖宗供呢? 任何人想做什么都可以打着她的旗号来光明正大的干,我看我这个苏家家主还是不要做了,你们自己另择人才去吧!” “苏弦月你不要脸!那可是你亲奶奶!”苏青婷骂不过我气得跺脚。 六爷爷靠过来,咳了咳,小声和我解释: “那个,大嫂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族长,只是大哥去世的时候老二还小,担不起族长一职,所以我们就同意让大嫂做代理族长……” 我不留情面地戳破真相:“结果她就当上瘾了,在族长的宝座上坐久了,不肯把手中的权利分出去了对么!” 三爷闻言脸一青,震怒地用力一敲手里拐杖, “月丫头!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老太太为了你们嫡系殚精竭虑操劳了一辈子,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长辈的,如此德行,何堪族长重任!” “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做你们苏家的族长,是你们自己要给我的。 三爷你现在应该后悔当初没有把苏青婷或苏青珩送进蟒仙庙祭蟒仙,这样她俩说不准有一个就能成为族长。 三爷利用完我了,现在想过河拆桥把属于我的地位财产夺去送给三叔一家,你觉得我会坐以待毙,任你宰割吗?” 我索性和他敞开了明说,六爷爷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 “大丫头啊,你三爷不是这个意思……” 七爷帮着附和: “对啊,今天这事,主要是老太太已经显灵了,老太太生前就是个说一不二不容任何人置喙的心性,现在为了老三媳妇的事得罪老太太,万一闹起来,整个苏家都不安宁啊!” 三爷被我呛得吹胡子瞪眼,抬手指着我,气到大喘气: “苏弦月!你再这么口无遮拦,别怪我请家法!” 苏青婷那个绿茶也委屈兮兮地跑过去扶住三爷,含泪祈求: “三爷爷你看她连奶奶话都不听,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对奶奶的不敬,她连奶奶都不放在眼里,她当了家主,现在只是容不下我妈,以后就是容不下我和青珩了! 三爷爷你可要为我们一家做主啊,况且苏弦月究竟是不是我们苏家的种都未可知呢!” 五爷抓住机会在旁边揣着手阴阳怪气: “二丫头这话说得有道理……毕竟长渊媳妇是在长渊死后才怀上大丫头和二小子的……” “可当初把我这个嫡系血脉送去祭蟒仙的时候,五爷你可比任何人都相信我是苏家后代!” 我瞧不起他,不给他留面子,直言反呛回去: “好话坏话都被你给说尽了,有些时候,你那肮脏的心思能不能稍微藏一些!” 大抵是从没被人这么挖苦过,五爷在听完我的话后竟然气得一个白眼撅了过去。 没等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叔公们围着五爷对我进行讨伐,我就转身径直走到供奉祖宗牌位的神案前,伸手把何锦绣的牌位取了下来。 指尖抹了把牌位上端的凹槽机关,在木板上扣掉了两块指甲盖大小的木块。 指腹往上一扫,还抹掉一块未化尽的特殊材质薄胶。 “什么祖宗显灵牌位流血!无非是在牌位上做了机关塞了血包。 血包是用特殊胶体制作而成,遇热即化。 血包被塞在牌位上端,这样只要我们往牌位前的香炉里插香火,热气就会将血包融化开,血包里的血浆就会呈现自上往下而流泪的状态。 这种糊弄人的手段,我三年前在剧组就看见过,苏青婷,这些年来你正事没多干,歪门邪道倒是学了不少!” 我生气地将何锦绣牌位狠狠往地上一掷,吓得本就处于惶恐状态的老骨头们顿时一个激灵脸都白了。 真相被戳穿,苏青婷见计谋败露,心虚地还想往三爷身后躲。 三叔则是低头不做声,但那一脸吃人的表情却在暗示我,咱们俩这梁子今天是彻底结下了,以后肯定会斗个没完没了。 三爷伸出哆嗦的老手把何锦绣牌位怜惜地捡起来,用袖子擦了擦牌位上的污血,老眼通红的昂头训斥我: “谁允许、你把你奶奶的牌位砸在地上的!你这个不孝子孙,回了苏家不去祭奠你奶奶的坟也就算了,竟然敢、砸你奶奶的牌位!” 我站在祠堂世泽绵延祖德流芳的牌匾下,孤傲地睥睨着满脸怨愤的三爷,冷漠无情道: “当年,就是在这个祠堂里,我妈沦为了整个苏家的罪人! 什么怀了鬼胎,祖宗震怒,究竟是真的祖宗显灵还是像今天这样,事在人为。 我相信你们之间有些人,可比我清楚!” 三爷激动到声音颤抖:“你的意思,难不成是你奶奶设计陷害你那个怀了鬼胎的妈!” “她老人家一边和自己的亲孙子孙女说,我和昊阳是野种,一边又指责我妈怀了鬼胎坏了风水。我看真正心怀鬼胎的人是她老人家才对!” “你混账!她可是你奶奶!” 我也挺直脊背振振有词地寒着脸反驳: “她到底是谁奶奶,三爷您清楚,三叔和苏青婷也清楚! 她有没有资格站在我爷爷身畔享受香火供奉,你们这些长辈都心知肚明! 我理解庶支不愿意掺和嫡系的事,想要明哲保身的难处,但今日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也请庶支的叔爷爷叔叔伯伯们,不要插手我们嫡系的家事,参与嫡系争权夺位的明争暗斗! 当初你们用嫡系的身份绑着我去献祭我认了,毕竟三叔一家不算嫡系,祭蟒仙确实是我嫡系的义务。 既然诸位一开始就已经挑明了立场,现在就不要打着三叔也是嫡系的旗号,助长三叔的气焰! 诸位长辈,我苏弦月暂时还死不了,轮不着你们现在就开始站队拥护新家主,尤其是你,三爷!” 我字字铿锵直戳三爷的肺管子, “你和三叔和老太太的那些过往破事本族长不稀罕知道! 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要遵守家规,谨遵祖训,好,那今天趁着祭祖的大日子,我就当着祖父与父亲的面宣布,择日将我祖母陶如沁的神位,迎回家中祠堂。 我母亲的牌位,也要放回我父亲身边! 老太太的牌位修好后,仍可以送回祠堂供奉。 但需要按规矩,放在我祖母苏家正夫人的牌位后方,每年除几个大日子之外,不享受香火供奉!” “疯了,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三爷拄着拐杖将地面敲得哐哐响,凶神恶煞地抬手指着我就破口大骂: “苏弦月你这个不孝子孙,那两个人都是被驱逐出苏家,你竟然敢把她们接回来,还这样羞辱锦绣!” 九爷看不下去的出声作证: “大嫂只是被请去镇公主陵了而已,并不是被驱逐,大夫人在的时候刻意打压大嫂和几个孩子,这才不允许祠堂供奉大嫂神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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