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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女将边同我窃窃私语，边挽着我的胳膊将我往宫内带： “唔，对，这样也好，今日让守门的将军认认脸，等下次来就不用通报了！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前两天我们娘娘还在念叨着，说不知道您现在过得怎么样，蛇皇有没有欺负你。 刚才我们娘娘看见了您的拜帖，吓得连手里茶盏都给摔碎了，哎，这些年来若真论娘娘最怀念谁，那就是您了！娘娘总说，从前您是最粘娘娘的。” 我满意的轻笑：“我还以为这么多年后土阿姐早就不记得我了呢，不错，还晓得我这个人。” 红衣女将无奈道： “帝尊真爱说笑，六道宫里处处都是帝尊留下的痕迹，就连娘娘与大帝的佩剑都是出自帝尊之手。 娘娘忘记谁也不会忘记帝尊啊，再说，小将也日日盼着能早点见到帝尊…… 给我换一把红缨枪，呜，我从前的兵器都不太好用了，刀都顿了，枪都快生锈了！” 我抬手敲了下她的脑袋，宠溺笑道： “行，不然，你直接去归吾山挑吧，我有座兵器阁，里面都是我的宝贝疙瘩，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不管你是要枪还是要刀剑飞镖，都可以。” 红衣女将兴奋到两眼放光，开心往我肩头蹭：“啊——帝尊我爱你，你就是我最爱的宝！帝尊，比心！” 身后的玄霄乍一听红衣女将这么喊，迷茫地看向我，一脸不解。 进了神宫，绕过几条精致好看的碎石小道，我终在花团锦簇邻水的亭子内，见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神女站在盛放的金线莲前，抬手托起花盏，低眸神色温柔地欣赏，花藤盘绕在亭台的红柱与美人靠上，美人与花的倒影落在平静无澜的水面，美得好似一幅工笔细描的画卷。 红衣女将先跳进亭子向神女禀报：“娘娘！你看谁来了！” 神女转身的那一瞬，亭内金灿灿的灯笼余晖落在她如山茶花美艳的容颜上，映衬得她比十五的温柔月光还美好。 “后土娘娘。”玄霄礼数周到地向她行礼。 而我，却盯着一袭鎏金绣凤深蓝仙袍，三千发丝尽挽发顶，簪花戴步摇，眉眼如初的故人，一时失了魂。 故人重逢，强烈的悲伤感却骤然在心底炸裂开，铺天盖地地侵袭而来—— “后土阿姐。” 我再开口，哽咽了嗓音，控制不住地三步并两步迈过去，一把抱住了那个身形薄弱的女子，毫无形象的突然就在她肩上放声哭了出来： “你们都走了，都走了！把我留了下来，我一个人真的好孤独，这数十万年，我只能靠着不停收徒来麻痹自己，我真的好想你们！” “月儿……”玄霄的声音低低在耳边拂过。 后土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好笑着安抚我： “好了，哭什么……当年，也是迫不得已才离开你。 知道你想我，我也想你啊，你看，我一听你回来，立马就出来等你了。 如今好歹已是五帝之首，怎么还动不动就哭鼻子，你也不怕蛇皇笑话。” 我任性地搂她腰，抽泣着哼唧：“无所谓，反正他也看过不少次……” 后土拍拍我的后背，柔柔责备：“你啊，真是个傻丫头。” 我抱着她哭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八卦道：“对了，你家小徒弟呢？” 后土叹息： “他啊，还在酆都神宫处理事物呢，我们其实也是近半个月才回冥府。 冥帝给龙玦放了假，现在还没到期呢，但近来酆都神宫杂事出奇的多，我们在人间待几个月，就要回来一趟，他好处理积压的那些公文。 我已经让人去酆都神宫喊他了，他知道你们过来应该一会儿就到。” “这样。” 我从后土的怀中出来，两眼潮湿的调侃她： “当年也不知道是谁，非说自己和小徒弟没可能，现在不还是在一起了，我都听我家玄霄说了，你家小徒弟为了复活你连自己的龙骨都抽了！” 后土不甘示弱地反侃回来：“你家那口子，不也为了你，差点将我的六道给祸害乱了！” 说起这个我就有点不高兴了，抱住她的胳膊同她讨公道： “你可要为我家玄霄做主啊，你家那口子把我家玄霄忽悠得都快找不着北了！他还骗我家玄霄，我投胎成了一只猪！有他这么坑人的么……” “谁让你家蛇皇动不动就来酆都神宫顺东西，还把阿玦喝得神魂颠倒，阿玦要是不忽悠他，他自己的小命都难保。” 我语塞，不好意思地摸鼻头：“嗯，喝酒，的确是个不好的习惯。” 后土转而看向玄霄，神色温柔地同他打招呼：“大哥，你们过来怎么没提前和阿玦打招呼，我也好做个准备。” 大、大哥…… 玄霄淡淡道：“嗯，我和月儿，是临时起意。” “等等！”我赶紧打断她们，脑子犯迷糊地惊讶道：“后土是我阿姐，可后土又喊你大哥……” 我被他们绕得头昏了：“你难道还有什么隐藏身份我不知道？” 玄霄心虚轻咳：“没，我的身家底细夫人你一清二楚。” 后土拉住我的手和我解释： “几年前，我还是凡人，在凡间，须慕淮他们并不敢透露我的身份，加之冥界出了个想要造反的败类，那些孽障们害怕我真是后土娘娘的转世，会成为他们在冥界翻天覆地的障碍，就几度想要害我，对我出手。 是蛇皇出面，忽悠那些人说我是他妹妹，这才让我安全留在冥界。那些王八蛋后来不放心，又私下里施法确认我的元神。 幸好蛇皇有先见之明，将我的元神化成了一条小蛇，还到处散播他有个妹妹在冥界的说辞，这才让那些浑蛋放弃对我下手。 彼时，冥界所有人都晓得蛇皇不好惹，蛇皇的妹妹要是在冥界出个什么事，蛇皇非得将整个冥界都给搅翻一遍。 打那以后，我就叫蛇皇大哥了，虽然后来成功归位，可有些习惯，改不掉，左右我们做神仙的也不在意这个，怎么顺心，怎么来。” “原来是这样。”我敲了敲懵住的脑袋，“这关系真复杂。” “我们都是一家人，蛇皇昔年对我和阿玦有恩，我叫他大哥也习惯了。”后土亲昵地握住我手，笑着挽留：“既然来了，就在冥界多住一段时间吧。” 我呛了声，扭头偷偷给玄霄使眼色，“住一段时日就不必了，我和玄霄还要回苏家呢……今日过来，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玄霄秒懂我的意思，与后土道：“本皇先去找大帝，你们姐妹多年未见，本皇就不打扰你们聊天了。” 后土微笑点头：“好。” 待玄霄离开，后土才拉着我在亭中坐下来，将提前准备好的糕点与茶水都推到我面前： “你爱吃的红枣蜜花米糕，还有芝麻糖条，三色荷花糕，牡丹惊鹊春日糕，茶水也是当年你最喜欢的太湖雨笋。 本来想给你泡龙鸣香的，记得龙鸣香才是从前你最常饮的茶水，可时隔数十万年，有些东西再也找不到了。 就这太湖雨笋，也还是阿玦在太湖龙君那里死乞白赖才要回一罐拿给我的，你喜欢这茶的茶香，回去将茶带上。 对了，我让人根据你的喜好做了不少零食，你临走都带上，还有阿玦前一阵子得来的一朵五色神莲，那东西是神祖当年种下的，一万年才开一朵。 以往都是送上天界给天帝天后享用的，上回天后赐了一朵给龙玦，他立马宝贝的拿过来送了我，可惜，我也不需要养身子，也给你，你现在刚归位，身子骨肯定还虚弱，而且……” 她目光往下，慧眼如炬的看破道： “你竟然怀了三个宝宝……当年我怀一个，就已经很闹腾了。更何况……你三个，你家那口子真不懂心疼你！” 我笑弯眼道：“怀几个，又不是他能控制的。对了，阿姐你也生宝宝了？” 后土头疼扶额，靠过来和我低语，无奈道：“你也知道，龙蛇是近亲，两族男子都属于精力旺盛的一类……要不是避孕措施做得好，估计二胎都落地了。” 我深有体会地点点头，扁扁嘴道：“同病相怜啊……” “正好我这还有几件漂亮的小衣服，都是些上等皮草，还有天光绫，水月纱，是前几年我生宝宝那会子阿玦的仙友送来的，也算是当世孤品，我家宝宝没沾过身，还是新的。 宝宝出生那会子，他姥爷和舅舅成箱成箱的衣物往家里搬，又加上阿玦说，宝宝还是得贱养才好，所以前一阵子我还在感慨那些好衣服没处搁置呢。 你来了，正好都带走，男孩子倒是无所谓，给妹妹穿，对妹妹皮肤好，等一下我再让白竹再给你拿点营养品，你多吃些，对你腹中的孩子好。” 她就像我的亲姐姐，温柔同我嘱咐着每一项。 我点头接受她的好意：“既然阿姐要给我，那就别怪我脸皮厚全要了。” 她抬手抚了抚我的脑袋：“傻丫头，这么多年，受苦了。” 我抓过她的手握在掌心，摇头同她笑说：“不苦……就是有些孤单。” 她拧眉，瞧着我的容颜，眼眶微红：“你的魂，究竟掉在什么地方了？前世肯定受了不少苦吧……是有人想让你魂飞魄散，所以你的魂，才会回去……” “阿姐。”我敛住唇角笑意，趁此机会担忧问道：“我忘了我的身世，忘了我的亲人……阿姐，我好像忘记很多事。” 她早有所料地低叹道：“时机未到，不要担心，等你回了灵蛇山，回了九斗宫，你就会想起你的从前，想起你的亲人。” “我还有亲人吗？” 我歪头靠在她肩膀，搂着她的手臂低喃： “我记得你，记得自己从前孤零零的，记得做灵帝时的种种，却唯独不记得，我是谁，我忘记的那个人是谁……我忘记的那段过往，是怎样的。 我隐约能感应到，那个人对我很重要，我怕我忘记他太久，他等不到我，会生气。” 她笑，“傻瓜，他怎会舍得生你的气，他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啊。” “哥哥……”我昂头，惊讶问后土：“他是我哥哥？” 她眼底仿佛有很多璀璨的星星，一闪一闪，极为旖旎： “他是你唯一的亲人，我们三人，曾是最好的伙伴，你在莲湖上踏水舞剑，他在岸边抚琴，至于我，则是你们的观众，我什么都不会，但你们兄妹俩却待我如亲人。 我回归后，便同他一起，在等你，等你回来，我们三人重聚。 灵儿，你哥哥他其实是我们三人之中，历劫历得最苦的那个，他甚至连自己的本体，都弄丢了，他陨落后，他的骨头都被族人们供奉，当做庇佑本族的圣物。 他的元神，本是最尊贵的神，可他如今的身躯，却平庸至极……他为了族人们，连自己的神骨，都不能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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