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了一次疯,疯完又忘记了很多事。 长安说我得了一种怪病,这种怪病仙人哥哥已经找到了医治的办法,只是还需要时间去验证,所以办法暂时不能用在我身上…… 不过很快,我就能恢复正常,记起自己所有的从前了。 仙人哥哥手腕上多出了一处伤痕,我问他是怎么弄的,他说练功时不小心兵器划伤的,可长安却偷偷泄露给我真相,说是我发病时咬的…… 入夜,我终究是忍无可忍的绕过屏风强行解开了他手腕的绸布,看见那深入白骨的咬痕,我顷刻模糊了双眼。 “这是我发病咬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把你咬成这样,你肯定很疼吧。” 他用手覆住自己的伤口,故意打趣:“嗯,是很疼,但月儿想给我做记号,我也不能拦着。” 我顿时哑然,心里更酸了,拿出膏药小心翼翼给他涂上:“以后,离我远点吧,我不想伤到你。” 他反握住我的手,唇角上扬,温润清明的好似天上皎月:“虽说未成婚,但月儿到底是本座的童养媳,本座又怎能离月儿远?” 说着,神情忽黯然:“莫不是嫌弃为夫目不能视物。” 我赶紧摇头:“没!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仙人哥哥……我说过我会做你的眼睛。” “那以后,就不许因为夫而心生愧疚,月儿,你我总归是要成婚的,难道要疏离客气一辈子。” “我、” 我帮他包好手腕,红着脸乖乖绕回了屏风另一侧,躺下睡觉。 安静许久,我才翻身,对着屏风上的玉人轮廓内疚说:“哥哥,我不想让你疼,我不想伤你……” 他亦合衣躺下:“月儿,你放心往前走,剩下的,交给本座。” “哥哥。” 我抬手,指尖轻轻触碰屏风。 而这一次,他也抬了指尖,抚摸着屏风另一面。 这样瞧着,就好像与他十指相扣了一般。 “哥哥。” “嗯。” “哥哥……” “小月儿,我在。” “想和哥哥,一直在一起。” 屏风那头的人愣住。 我也趴在枕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半夜,外面起了风降了雨,还劈起了惊雷。 我是被吓醒的,记忆里好像从没遇见过这样凶猛的雷雨夜,巨雷劈的似要天塌地陷。 我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抱起小被子就摸到了他的软塌上。 “月儿?” 我缩在了他的榻上,抱着被子搂着他胳膊,瑟缩着哀声祈求:“哥哥,抱,月儿怕。” 他喉头滚了滚,犹豫片刻,将自己身上的被子也搭在我身上。 无奈似笑道:“这下,终于有正当借口来挤本座了。” 雷劈了一夜,我也搂着他蹭了他一夜。 也许是尝到了和他一起睡的甜头,后来那几晚我总是半夜偷偷溜到他的榻上,钻进他的怀里。 而他每每见我钻过去也只是淡淡一叹,把被子给我遮上,再将我搂到胸膛前,温柔呵护…… 如此反复了六七次,到了某一天他竟趁我去厨房偷吃食,命手下侍女将屏风与软塌撤了。 我以为他是烦我了,站在门槛外连手里的小笼包都掉了。 我生气的跑到后山坐在梨花树下,越想越憋屈,不自觉就委屈抽泣了起来。 他找到我,听我哭了,就紧张兮兮坐过来,把我揽过去,温暖的玉指拂去我眼角泪水,呼吸短促的问: “可是又想起什么不好的事了?” 我赌气推开他,一边用袖子抹脸,一边磕磕巴巴地拖着哭腔问: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童养媳吗,我就是贪了些,找你睡了几晚……你就要走了。你总说我迟早是要嫁给你的,可,你连我靠近都不许。 你也从没提过什么时候娶我,你是不是,骗我的……你真的喜欢我吗?” 他怔住,半晌才明白我是为何生气委屈到哭,忍俊不禁的低头轻笑,耐心把耍脾气的我抱进怀里,意味深长道: “谁说,本座要走了?本座只是觉得,月儿每天半夜都起床绕过屏风往我榻上摸,屋里没点灯,不安全,万一磕到,本座会心疼。 况且,月儿夜夜都和本座睡一处,不觉得屏风委实多余么?” 他将薄唇附在我耳边,情意柔柔道:“软塌太窄,月儿睡觉又不老实,会掉下去的,本座夜夜都要捞月儿好几次。 还是睡床比较好,月儿身子骨软,软塌睡久了会疼。本座命人撤了屏风和软塌,从此后,本座陪月儿睡床。” 我听完他的解释,憋住了抽泣,意外的看着他……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情不自禁的凑近,我瞧着他眼上覆的那层隔光绫,心底有种邪念,在蠢蠢欲动。 离得太近,彼此呼吸交缠的感觉,清晰入皮骨。 他有意主动再凑近些,俊逸非凡的仙姿玉容温柔似水,“想亲?自家未婚夫,怕什么,想亲便亲。” 我被他戳破了小心思,面上一热,但想着机会千载难逢,便厚着脸皮爬到他怀中,轻轻将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仅那一瞬,心中如有暖潮翻涌,前所未有的满足雀跃感传遍全身感官。 心有野鹿,撞个不停。 他的唇,软的就像春日里的一捧温水,细细汲取,还有甘甜味…… 鼻尖是彼此的灼热吐息,唇上是心悦之人的循循蛊惑,一种名唤爱意的小草在我心坎里疯狂滋长,很快就开出了一朵漂亮的小花…… 突然发现,我比自己想象中的,还喜欢他。 遇见他,如久旱逢甘露,溺水逢芦草…… 从前,我总觉得心里好像压了块重物。 但有他在身边,那块重物渐渐被他的温情融化,如今,只余一滩温暖春水。 三月底,我蹲在河边看长安叉鱼。 近些时日仙人哥哥突然允许长安和我说一些关于我过去的事了。 “你小时候啊可调皮了,那时候在普济观,你被你家人送去给老观主庇佑,据说是你爹爹从占星人口中得知什么星冲撞了凰星,而你就是那颗凰星。 轻者身体受损,重则见血光命丧九泉! 你爹吓得立马将你隐藏身份塞进了普济观。 那时,连观主都不晓得你究竟是哪家的小姐,只知道你是朝廷派大军护送过去的重要人物。 至于我们主子呢,那时候悄然出关在普济观联手老观主卜测一个妖孽的去向。 我头一回见你,你就躲在我们主子的桌子下,你家奴仆来寻你,你还可怜巴巴的藏在桌底默默搂住了主子的腿,主子见你有趣,便将你家奴仆打发了出去。 主子把你从桌底接出来,你盯着主子的脸就夸主子好看,还非要主子抱抱,主子啊,也是喜欢你喜欢的紧,事事都依你。 打那以后你就常去主子房里,要么偷主子糕点吃,要么偷主子茶水喝,翻主子的书,睡主子的床。 本以为你只是单纯的喜欢主子想当主子妹妹,没想到你后来可有本事了,张嘴就要主子做你未来夫君,还说你的姻缘红带子在主子身上,主子就是你命定的夫君。 主子拿你没办法,只好耐心哄着你,那普济观,主子一住就是一年,后来还是不得不走,才舍弃你回山闭关。 主子走的前一晚,你拉着主子的手又哭又闹,问主子什么时候回来娶你,主子啊,就说等小月牙长大了,他就来接小月牙。 你那才善罢甘休。可惜,主子这一闭关就又是十几年。 我原以为你受了那么大的刺激,又时隔十来年,肯定已经记不得主子了,没想到你一见主子就认出了他,即便失忆,也还是缠着主子不放,还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哎,我看主子这辈子,是注定要载你手里喽!” 我抱膝在岸边坐下:“原来当初是我主动要做哥哥的童养媳……” 我眼光可真好。 放眼望去,天还没暗沉呢,山下竟飘上来几只祈福天灯。 “最近是要过什么节吗?为什么会有人点天灯?” 长安叉起一条大白鱼,“哦,听说宫里的公主生辰快到了,这是百姓们给公主祈福的天灯呢!” “生辰,那,我的生辰又是什么时候?”我好奇问。 长安拧眉思索了一会儿,拉上我回去:“好像也是在春天吧,这个得去问主子,主子记着呢。” 当晚,我还没开口问生辰的事,他就已经牵着我的手,带我去山峰上看月亮了。 彼时的月,格外清亮,四方的草丛子里甚至还有萤火虫飞舞…… 他并指施法,广袖一挥,便在清明的皎月光泽下化出了无数盏红彤彤的天灯。 “今天就是你的生辰,这是哥哥送你的礼物。” 我昂头看着挂满苍穹的红灯盏,欣喜走上前,“我也,有人给我点祈福天灯。” 他将自己肩上的披风取下,给我系好,裹在我身上,抓住我一只手握在掌心。 “公主是黎民百姓心中在意的人,月儿是本座心中在意的人。月儿,以后每年,哥哥都给你放祈福天灯可好?” 比天灯更暖人心的,是他温软坚定的承诺。 我转身猛地抱住他,拥紧他,就好似有了全世界,“哥哥也是月儿最在意的人。” “月儿,总有一日,你会恢复记忆,你要记住,往事或许痛苦,你也或许会有很多事想不开,但,哥哥都陪着你。你要为了哥哥……撑下去。” 我心酸的抓紧他腰间衣物,懦懦将头埋在他怀里:“哥哥,我不想记起自己的从前了。” 就这样,也挺好。 我的哥哥,是位仙人,他虽然目不能视物,却会好多法术。 他能令一树梨花突然绽放,能让草木起死回春,能化出好多蝴蝶逗我开心,还会吹笛子。 他吹的笛子,比九天仙乐还好听。 我和他在一起,像重活了一次。 我会拿着梨花扑进他怀里用梨花花瓣故意扫他鼻尖,会在他吹笛子的时候,下意识抚琴附和。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抚琴…… 他给我在山里做了两个梨花秋千,我坐上去,他会将我推得高高的…… 我畏冷,每晚都会无耻的往他怀里使劲钻,他有好几次都因为我过于闹腾而面红耳赤,可最终,都闷声强行忍下了。 他告诉我,我小时候他在我身上种了一只玉蝶,我有生命之危时,玉蝶就会通知他。 他将玉蝶引出来放在我的指尖,我瞧着指头那只挥动薄翅,晶莹如玉的白蝶,新奇的用指腹抚了抚它…… 我歪头靠在他的肩上,任灵蝶绕着我翩翩飞舞。 我搂住他的腰,和他说:“哥哥,我这次是真的不想恢复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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