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疼。 “这里没血了,师尊换个地方再咬一次好不好。”暗淡的光线里,燕回这样说道。 回应她的只有柔软湿润的舔舐,伴随着唇齿附着在皮肤上,发出一点黏腻的水声。 细细密密的刺痛被温热的唇舌包裹,像是湿滑绵软的青苔攀上皮肤,钻入毛孔,最后紧紧缠绕在心脏上,又黏又重,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燕回低头盯着江辞垂落的鸦青睫毛,终究是按下了心底那一点隐秘的、即将破土而出的想法。 她一边感受着自己心头有些滚烫的念头,一边从头到尾将自己的情绪剖析一遍。 感情来得真是莫名奇妙,对于眼前这位长辈,这位师尊,她是什么时候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燕回从来没喜欢过谁,更对这种奇怪的情绪了解不深。 但她应该是喜欢师尊的。 现在,他就躺在她身边,举止亲昵,丝毫没有平日里沉默寡言避守规矩的样子。 只要伸出手,就能触碰到他的身体。 但现在还不可以。 师尊身体还太过虚弱,稍微做点什么,就会让他痛苦难忍。 等他的身体恢复好了,现在的一切撩拨,都应该加倍的奉还给师尊啊。 燕回这么想到,慢慢牵扯出一点淡笑。 她想法可能有点过分。 ——想让师尊眼眶通红,指尖颤抖,只能躺在榻上,锁链缠身,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发出愉悦而沙哑的低吟。 *** 清晨的空气有些湿冷,澄明的天光进入窗子,轻飘飘的打在地板上。 “咣当”一声闷响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 燕回睁开眼睛,看到跌坐在床边上的江辞正一脸怔愣,他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随后被烫到一样收回手,脖颈和耳尖迅速蔓延上一层粉红。 男人双眸再次恢复空洞的模样,繁复的黑色纹路隐匿在左眼眼底,应该是彻底的压下了魔气。 但看他这样一副慌乱无措的模样,显然昨天发生的事都记得清楚。 燕回拉好自己被扯乱的衣襟,支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盯着江辞看。 他脸色苍白,在渐渐有远处喧嚣传来的房间内,他滚了滚喉结,脱力一样的靠在身后的床沿上,抬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对不起,燕回,”江辞嗓音艰涩:“我知道你现在醒着,我,我昨天……” 说着说着,他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无论从何种角度看来,他都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他对好心为他停留的那个人产生了觊觎,更厚颜无耻的趁着魔气发作,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 师徒之间,怎么可以发生这种异样的关系,若是被人知晓,他会害了燕回。 更何况,燕回不只是弟子,更是燕观澜的女儿。 他这种人果然什么都不配得到,就该在这里自生自灭。 江辞摸索着触碰到床榻边的桌子,打开抽屉,在最里端拿出一个用帕子严严实实包起来的东西。 帕子掉落在地上,内里裹着的赫然是一只匕首。 他低下头,抿唇:“身为长辈,言行失妥,辜负了你和你父亲的信任,根本不配担任你的师尊。” 刀鞘被推开,一抹银亮锋利的刀刃出现在他手中。 “我该死,你可以随意惩戒我,削肉剔骨,但行无妨。” 他垂下眼帘,看上去歉疚又苍白,将手中匕首递向燕回,匕首递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算了,血很脏,我也不该让你陷入抉择,”江辞说:“我自己——” 话未说完,他的嘴便被人一把捂住,后背顺着力道撞到了床边,长发凌乱的散了一肩。 江辞咳嗽起来。 少女在他身边半蹲下来,烟墨色的罩袍边角拖曳在地面上,遮住了他一截垂落的苍白手指。 燕回用了点力,才将那把银光铮亮的匕首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您这是做什么,就是和弟子躺在一起睡了一觉而已,无需介怀。” 她说得云淡风轻:“师尊难道没听到我爹那大嘴巴说,弟子对您别有所图么?”
第30章 出去 ◎他眉眼间浮现出一抹难堪◎ 别有所图, 是一个很微妙的词。 江辞不明白燕回是什么意思。 他浑身污泥的沉于沼池之底,未来也好不到哪去,除了仅剩的一条性命, 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她所图的东西,或许他根本不会有。 “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江辞听到她这么说, 语气如常。 抵着他嘴唇的那只手松开, 顺势将他脸上的碎发拨了拨, 很轻的碰了碰他下颌上的那条疤痕。 “就是,师尊你自己啊。” ……我? 江辞眼中流露出几分茫然的情绪,那双墨玉一样的瞳眸像是浸润了初春时河中融化的雪水,在一片空洞的死寂中,显现出一点细碎的光。 有点可爱。 燕回一手扶住江辞的腰,一手勾住他的膝弯, 将他抱了起来, 安安稳稳的放回榻上。 抽回手臂时,她望着江辞的脸,突然开口道:“假如弟子对您以下犯上, 师尊还会如常对待弟子吗?” 话一出口, 燕回其实有点后悔。 纵然她心里想过很多过分的事情,但在师尊面前,她一直都是温和恭顺的模样, 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估计会吓到他。 更何况,他的道德底线比自己要高不少,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大概会觉得莫名其妙。 事实证明, 她想得对。 江辞不自然的别开脸。 他将自己像是被猛然攥紧的心脏隐藏进荒僻孤独的角落, 裹上一层又一层厚重的外壳。 他这次明白了。 以下犯上,她,她…… 发后的耳尖悄悄红了起来。 尽管理智反复告诉江辞这种言行的荒诞,尽管他极力按耐自己的情绪,但胸腔被挤压的酸胀还是不受控制的渗出一滴滴炙热的液体,沿着脉络走向蔓延全身,烫得他指尖微颤。 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她这么说,是意味着有一点喜欢他这个师尊吗? 江辞想到昨日魔气暴动时,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烦躁与暴戾,他控制不了那些想法,很想破坏一些东西,最好是温热的,有生命体征的,在被掐断喉咙前会惊恐挣扎和尖叫的。 然后他看到了燕回。 魔气平时被封在他左眼眼底,阴寒夙冷,致使他双目不能视物。 只有在魔气从眼底涌出,迅速席卷上他的肢体和脉络后,在他丧失理智与承受撕裂痛楚的这段时间内,他才能堪堪看到一点东西。 当时眼前依旧像蒙着什么东西,视野模糊,但她一出现,他就认出了她是谁。 燕回,之前用锋利的刀刃割开他的皮肤,抽取残余魔气的人。 魔气操控着他压抑在心底的阴暗情绪,让他滋生了一丝杀意。 但被燕回按住后腰的时候,他仅存的一点杀意也就这么退去。 更多的其他情绪占据上风,酸涩,委屈,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他低下头,吻住燕回脖颈上温热白皙的皮肤,又咬了下去。 血液从伤口中流了出来,又被他细致的一一吻去。 好甜,江辞当时这么想,那些藏在心底见不得光的情绪越来越多,被魔气控制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也就越来越倾向于这些情绪的形象。 他舔吮着流血的伤口,抱住她的身体,带她一起跌倒在榻上。 ——可这不该是一个师尊做出的事。 修真界阶级分明,向来崇奉尊师重道,尊卑严明,师徒之间断然不能产生第二种感情。 不行,这样不行,他已经变成了这幅鬼样子,对任何人来说都只会是累赘,就算腿骨和灵脉得以治愈,身体里的魔气还是会伴随他终生。 他不能拖累燕回,更不能为此让她承受流言蜚语,背负骂名。 江辞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燕回,你或许还太年轻,没有见过足够多优秀的人,才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想法……没关系,你以后会明白的,现在,我只会是你师尊。” 但他对燕回说这句话完全就是对牛弹琴。 既然已经开口说出来,就自然有了自己的思量。 燕回并不觉得喜爱是多么难说出口的事情,如燕观澜所说,她留在清竹峰,终究是掺杂了一点见不得人的心思。 她喜欢他,想得到他。 “如果师尊只是在意师徒名义,而没有其他不同意的地方,那弟子也可以暗地里与您接触,一定不会让其他人发现。” 江辞猛的咳嗽起来。 “不行,”他依旧拒绝,眉眼间浮现出一抹难堪:“我与你父亲年少相识,你……就是不行,你先出去。” *** 燕回倚在三楼的围栏上,伸手从延伸到三楼的竹枝上揪下一片细长的叶子。 她无聊的托着下巴,随意摆弄着指间的竹叶。 隔着门窗和房板,屋子里江辞的声音传出来,略带一点僵硬:“昨天那个叫言越的弟子邀请你去长恒殿,你现在既然无事,就去……找他一起修炼吧。” 燕回低头折着手里的竹叶,翻翻扭扭折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小薄片,团在手指间随意捏着。 看来她今天是进不去屋子了。 师尊知道她的心思,已经有意的开始划明界限。 挺有意思,明明昨天控诉她要去长恒殿离开清竹峰的是师尊,抱着她不肯松手委屈巴巴说着“不要走”的也是师尊。 就算是被魔气缠身,那也该是他的真实想法。 真是奇怪又别扭。 燕回丢掉手中的小竹片,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说道:“那弟子现在就去了,如果晚上又没回来,那大概是我在长恒殿留宿了吧。” 彼时时间还算早,山上湿润的雾气还没彻底消失,微风拂来,便觉得清凉一片。 她仰头望了望蔚蓝悠远的天空,几条横生的竹枝斜在天幕上,细细长长,翠绿葱茏。 已经是初夏了啊。 她微微恍神,突然想起了不知道蹿到哪个犄角旮旯的燕及。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一袭红衫,高坐在墙头上,吊儿郎当的晃荡着一条小腿,手里捏着两串鲜艳晶莹的糖葫芦。 “燕回,这个好吃,送你一串。” 他说着抛下来一串糖葫芦,自己则咬下一块金黄色的糖渣,边吃边不经意般的望向她。 燕回咬了一口。 酸破天际。 墙头上那个跟她长得有五分像的狗东西瞬间笑得前仰后合。 他一跃跳下墙头,鸡爪子一样挠着燕回的头发说:“嗐,之前遇到一个小白脸,听说喜欢你,还错把我认成了你,非要塞给我几串糖葫芦,哈哈哈什么糖葫芦,我看他是跟你有仇,想悄悄的酸死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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