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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瑙，他从小养到大的小姑娘，竟然是与他离心了？ 那他为了保护她而费尽心思做的一切努力，又算是什么？ 如果失去了心里唯一一块干净的存在，他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岫玉一时慌乱无比，竟然是直接拦在了玛瑙面前。 “不可以，你不能走。” 岫玉用两只无力的手虚虚地环住玛瑙的肩膀，明明是长辈的身份，却显得那么脆弱。 “是薛优带坏了你，是她对吗？” “早知道，我应该杀了她的，杀了她你就不会要走了……” “够了。” 玛瑙忍无可忍地推开岫玉，“事到如今，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师父，玛瑙真的很感激你，也很敬爱你。” “可如果玛瑙只会成为你做坏事的理由的话，玛瑙只能选择离开你！” 玛瑙的眼睛终于是湿润了，离开岫玉，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撕心裂肺的决定呢？ 他舍不得她，难道她就舍得了？ “师父，一直在推开玛瑙的人，从来不是小尤，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岫玉陡然睁大了双眼。 真的如第五条指南所预言，是……他自己，一手造成了玛瑙现在的失望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有什么立场去挽留玛瑙？ 不……不行，玛瑙是他养大的，那就是他的东西。 唯独玛瑙的离去，他死也不能接受！ 思及此，岫玉竟然是狠下心来，想要关上门。 要知道，她们现在都还是黑猫铲屎官，如果共同处于密闭空间内，黑猫就会互相吞噬。 而玛瑙的通关次数，是肯定不能和岫玉比的。 与其失去玛瑙，岫玉宁愿毁了玛瑙！ 玛瑙眼神一凛，手中丝线射出，牢牢缠住门把手。 任凭岫玉如何使劲，房门也是岿然不动，空隙没有缩小半分。 玛瑙手上一个使劲儿，竟然是牵动着丝线，直接把整扇门都卸了下来！ “哐！” 房门落下，激起无数尘埃飞扬，拂动岫玉一头凌乱长发。 看着眼中似乎藏着熠熠星芒的少女，岫玉迟钝地想起，啊，是了。 这不是什么可以被占有的玩物，这是她们宗门，惊才绝艳到可以在十六岁就欺师灭祖的旷世奇才。 他从很早起，就打不过她了。 她会留在他身边，也从来都不是因为她被他控制了，而是因为她爱他，仅此而已。 玛瑙给了岫玉一个清脆的巴掌。 “师父，你混蛋！” 即便岫玉刚刚起了杀心，但玛瑙还是没有办法不叫他一声师父。 因为，这些年，他对她的保护和关怀，不是假的。 她又不是生下来就会武功。 在她没有自保能力时，是因为有了岫玉的庇护，才免去了她可能受到的许多苦楚，她很清楚。 但她更清楚的是，到了她该走的时候了。 “如果有一天，玛瑙有了足够的阅历和心性，能够反过来关爱和引导师父，而师父也还惦记着玛瑙这个徒弟，那么，我们就继续一起生活吧。” “……可如果你忘记了我，或者有了更加重要的牵绊，那我要怎么办呢？” 岫玉哭了，“玛瑙，你留我一个，你要我怎么办呢？” 玛瑙的拳头握紧，有种去安慰岫玉的冲动。 但经历了许多，她终究已经不复往日的单纯了。 最终，玛瑙走了，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徒留岫玉一个人，在人去楼空的多宝事务所里，徒劳地四处呼唤着。 “研大人，求求你出来吧，只要玛瑙能回来，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研大人，我替你干了那么多脏活累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可以在这种时候放弃我。” “研大人……研大人……” 岫玉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是跪倒在地。 他混沌的脑子，总算肯承认事实，那就是他追随的神明，已经永远离去了。 任凭信徒再怎么祈祷，虚幻的神明也无法再给出任何回应了。 “所以那些画面，也只是欺骗了我的认知而已……” 岫玉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真是的，一个两个，全部都抛弃我……” “喵……” 怯生生的猫叫传来，接着，脑袋上微微湿润。 猫咪带着倒刺的粗糙舌头，小心翼翼地舔着他。 岫玉睁眼，看见大白猫那双格外圆润无辜的眼睛。 “……你不怕我？” 岫玉当然记得，那一天他情急之中差点杀了它。 “喵喵。” 布丁喵喵叫着，像是什么都不懂一样，继续对着岫玉撒娇。 岫玉的眼泪慢慢落了下来。 他用孱弱的手，迟疑地将布丁搂在怀里。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 布丁砸吧砸吧嘴，不明白舔到嘴里的咸咸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岫玉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东西。 但他知道，当他对布丁说出那声谢谢的时候，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世界是很宽阔的，能够包容无限的可能性。 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是重逢，还是再也不见。 岫玉觉得自己的心还是好痛，失去玛瑙的那种痛苦几乎将他生吞活剥。 那些被他害死的人，是不是也曾被人思念，被人疼爱？ 她们的死，是不是也让爱着她们的人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呢？ 这种体验太陌生，让岫玉感到恐惧和慌乱。 可还好，他好像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去思考，可以去感受。 可以去搞明白，所谓“不用依赖伤害别人”，是怎样的一种生活。
第310章 众叛亲离（2） 已是深冬，新年将至，人们该回家的回家，该放假的放假。 薛优根本叫不到车，只能徒步往公交车站走去。 测试副本会被终止，就证明她的举报成功了。 而幕后主使研大人大概也遭到了一定惩罚，否则多宝事务所不会是现在这个状态。 薛优打开手机，看着手机上第一次出现的定位，竟然是“多宝农庄”。 看来，以后，多宝事务所不会再出现了。 沿着乡道慢慢走着，偶尔路过一些农家自建房，好几家门前都已经挂上了新的红灯笼，一副张灯彩街等待新年的喜庆氛围。 薛优只觉得可笑。 她的言言已经没有了，她的新年再也不会团圆了。 她的手机里，不要说和言言的聊天记录了，连那么多张合照，都被清除得一干二净。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沈心言存在的痕迹了。 薛优忍住不知道第几次落泪的冲动，再次翻开微信。 已经失去了言言，薛优只希望其他伙伴一切都好。 她还要想办法，帮李文锦完成第五条指南，还了这个天大的恩情。 ……奇怪，怎么会没有？！ 薛优不可置信地翻阅了好几次微信，发现自己真的没有李文锦的联系人了。 薛优的心一阵冰凉，几乎是颤抖着拨通了李文锦的私人号码。 这是李文锦特意留给她的号码，但她一次都没有打过。 没想到，第一次打，却是为了确认他的生死！ 拜托，要接通啊，一定要接通啊。 “喂，您好？” 微沉而不失清澈的温和男声，一如她印象中的那样。 薛优激动道：“李文锦，你没事？” “我？我没事……可你是？” 语气中的疑问很纯粹，不似伪装。 薛优一愣，迟疑道：“你……还记得黑猫吗？” “黑猫？什么黑猫？” 那头似乎被她搞得相当疑惑，“这位小姐，请告诉我你是谁，否则我要挂电话了。” “……” 薛优一时五味杂陈，如鲠在喉。 “李文锦，你要好好的。” 薛优轻声道，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李文锦的第五条指南，是跟她有关的，多半是她会死。 可具体是怎样的，薛优不知道，也不清楚她没有死，他为什么还活下来。 但他既然已经成功摆脱黑猫，并被抹去了相关记忆，就证明第五条指南肯定是完成了的。 也好，也好…… 李文锦，我说过我会记住你，我一定会想办法做到。 另一边，坐在床上的李文锦放下手机，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据说，这三天，他醒来过一次，可没多久就重新陷入沉睡。 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有醒来过了。 李文锦感受着身体的虚弱，干脆重新躺回了被窝里，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不禁回忆起自己刚刚一直在做的噩梦。 梦里，是一片火海。 伴随着一阵抽离感，他在一片废墟中醒来，看见火焰中有一个女人在哭泣，姿态相当痛苦，如同即将被焚烧至死。 他想去救她，却很快又失去了意识。 那个女人是谁呢？ 火焰当中，李文锦看不清。 联想到刚才那通奇怪的电话，李文锦的心弦不由又被拨动了。 他有种很强烈的冲动，催促他再去联系那个女人一次。 说干就干，李文锦打开手机，寻找着通话记录。 “怎么回事？！” 李文锦忍不住瞪大眼睛。 明明刚才还有的通话记录，为什么忽然就不见了？ 他就是再怎么病糊涂了，也不会连刚刚发生的事情都弄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李文锦的瞳孔渐渐涣散开来。 脑海中，火中女人的幻影也渐渐淡去。 罢了、罢了。 李文锦浑浑噩噩地想，到底是一个将死之人，这些都已经够了。 他已经……死而无憾…… 公交车站，寒风之中，四下无人。 薛优抚摸着手中的猫团子。 轻声呢喃道：“拜托，请带我找到他。” 猫团子的耳朵抖了抖。 随即，带着薛优一起，消失在视野之中。 某所私人公寓的房间，所有的窗户都被拉上了窗帘，拒绝了任何光线的造访，让下午变得如同深夜。 下巴冒出青色胡茬的男人眼中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电视上反复播放的新闻。 “近日，新晋一线流量小生沈寻被爆出虐待动物、霸凌同学、诽谤队友以及抛弃生母等多桩丑闻，引发热议……” “您好，可否采访一下您们，作为沈寻的粉丝，您们现在是什么感受？” “我才不是这种人的粉丝！这种人不配有粉丝！” “……我，我还是想等沈寻发了回应再表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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