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山神的新娘(47) 故事的开头便与鹊枝的叙述有了出入。 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几乎是自存在起就信奉着古老的山神。 每逢节日庆典,村民们就载歌载舞,为山神献上花朵与酒肉。 作为回报,山神以慈爱保佑着村庄,不仅赐予村子丰饶的物资,还会帮助村民们躲避自然灾害。 据说碰上带来山洪的雨季,山神就会把雨水都导入落花洞中。 偶尔有村民在山中遇险,只要呼唤山神,就能平安归来。 村民们虽然不通外事,但生活淳朴而快乐。 直到有人溺死了第一个女婴。 “最近日子紧巴,闺女没有小子能干活,我也是没有办法。” 他说着,把女婴尸体扔进了落花洞里,以为这样,就没有人会知道。 可庇护着山村的山神,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切? 山神愤怒了,不再回应村子的需求,那一年的山洪很厉害,梯田被毁了大半。 山神以为这样就能让村民意识到错误,不再伤害无辜的孩子,可事实却与她的预期背道而驰。 因为粮食紧缺,村民们再次舍弃掉了女人。 不止是女婴,连一些女孩儿都被杀死,丢进落花洞里。 甚至于熬过这个雨季后,杀女婴成了村子的传统。 女人干活不利索,嫁出去了也是赔钱货,养女儿干什么呢? 久而久之,村子里的女人就消失了。 男人们这才想起,没女人,怎么生孩子嘛,没孩子,怎么延续香火? 当时的村长就带着一群男人问山神,能不能赐予村子一些女人。 本就心灰意冷的山神自然拒绝了村长这无理的诉求。 村长束手无策。 一个神秘的“商人”适时出现了。 商人说:我这里有你们要的东西,只要这个数。 村长一阵犹豫,买下了其中一个女人。 那女人很年轻,穿得很洋气,应该是城里来的大学生。 她一直哭,一直哭,嘴里念叨着村长听不太懂的词语。 村长一开始还有心思怜惜她,跟她说跟了我吧,我会跟你好好过日子的。 可女人还是哭。 不到三天,村长的耐心就一扫而空。 他狠狠收拾了她,就像收拾不听话的牲畜。 他虽然成功打落了她三颗牙,折断了她一只脚,但他也擦伤了自己的拳头。 所以,他觉得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互殴。 既然是互殴,那他就没有欺负她,他还是想跟她过日子的。 所以,他一边揉拳头,一边跟奄奄一息的她说,你以后乖一点,我不会辜负你。 她好像听进去了,因为她真的变乖了。 她柔顺得像一只羔羊,哄得他放松了警惕,竟然卸下了她的脚链。 于是有一天,他就找不到她了。 还好,他早就把她能联系到外界的设备全部摧毁了,所以他不担心她逃跑。 他很愤怒,带着所有村民举起火把,彻夜寻找她。 最后,他在后山的神像后找到了她。 他想要把她抓回去,却受到了山神的阻拦。 山神说,她是受她庇护的孩子,你们不可以再伤害她。 之前,村长被山神拒绝时,就已经怀恨在心。 听到自己供奉的山神竟然护着一个外来的女人,村长更是出离愤怒了。 “你不配当我们的山神!” 那一晚,村民们推倒了所有能破坏的神像。 他们不需要不能带给他们好处的神。 神像倾塌,山神的力量减弱,她无法再保护这个可怜的女孩子。 但她分了一块神像的石头,让她带在身上。 “戴上它吧,好减轻一些你的痛苦。” 慈悲的山神没有想到这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女人被带回去后,再也没有周旋的机会。 他们已经完全把她当成牲畜来对待了,对于她的话语,她的行为,一概不理。 她被铁链锁在地上,吃喝拉撒全部在狭窄的一小片地方。 她的精神很快陷入崩溃,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攥着山神给她的石头,双眼一错不错地凝视黑暗的窗子—— 是的,为了防止她逃跑,他们把窗户都整个钉死了。 于是阳光就成了对她而言唯二奢侈的事情,另一件是死亡。 “妈妈、爸爸……妈妈、妈妈……” 这是她能发出的最后的求救讯号,注定无法再传达到双亲的耳中。 她的眼泪是那样多,她的血液是那样热,她的悲鸣是那样彻夜难停。 以至于山神都被她所感染,通过那块陪伴着她的石头。 一段时间后,村民惊讶地发现,女人怀孕的同时,残破神像的腹部,竟然也开始隆起。 村民们被这诡异的现象吓得不轻。 村长的眼里却是迸射出癫狂的光芒: “兄弟们,我们连山神的肚子都能搞大,还有什么是我们办不到的事情?” 村民们都觉得,这是他们此生听过最美妙的话语。 所谓山神,也不过是女人而已,注定是要臣服在男人的威严之下。 女人和山神在同一天分娩。 女人产下三个没有五官的男婴,山神产下三只丑陋的害虫。 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孩子,村长哭了。 他冒着滂沱大雨,抱着婴儿,跪在残破的神像前磕头,祈求她的原谅。 “他们是孩子啊,我们再有错,也不该让孩子受苦。” “你现在也是有孩子的人了,它们再丑陋,也是你诞下的骨肉,你要尽到母亲的职责。” 没人知道那一晚村长是如何哄骗了山神,只知道村长最后抱回来三个分别长着蛤蟆头、蜈蚣头和蛇头的男婴。 “这只是一种疾病而已,长大了就好了。” 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但没有人敢反抗村长——他怎么看都像是已经疯了。谁知道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不久后,村长就在祠堂中建立了新的神像,称它们为金蟾大仙、长虫天尊、百足星君,并勒令村民们好好供奉。 说来也怪,生下孩子后,女人不再神神颠癫了。 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浑身洋溢着母爱的气息,为家庭忙前忙后。 长着奇怪头颅的三个儿子也渐渐长大,临近成年。 女人为儿子们的成年礼准备了一桌好饭菜。 奇怪的是,桌子上还放了一个空盘子。 村长回到家,见到空盘子,不由得好奇提问。 女人就发出咯咯的笑声。 三个儿子从暗处跑出来,一下子就按倒了老子。 他们老子在地上挣扎不过几瞬,就被活活剖出心脏。 女人于是把心脏带去厨房,一边切,一边哼歌。 切好的心脏,正是放在一开始的那只空盘子里。 女人把心脏端到儿子们面前。 “吃吧,吃了,你们的病就好了。”
第162章 山神的新娘(48) 原本,村长与山神,又或者说女人的交易之一是,等孩子正常长大,就放她离开。 他一定没有想到,孩子变成正常的代价,会是自己的心脏。 儿子们已经有了正常的面孔,按照约定,女人想要离开。 “娘,你要到哪里去?” 他们健壮的手牢牢箍着她,就像曾经的铁链一样。 “娘,你不许离开我们,我们可是你的孩子啊。” 女人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养育长大的孩子,嘴唇嗫嚅。 她觉得自己应该拒绝,可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拒绝。 她是母亲,他们是孩子,她为他们奉献,好像是理所当然的。 可她难道不是谁的孩子吗? 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脑海中传来一种深入骨髓的疼痛。 那种痛,只要感受一秒,就绝对不敢再体验。 所以,她从冷战中回神后,就答应了孩子们的请求,愿意留下来,陪着他们。 “娘,这才对嘛,我们还要孝敬您,给您送终呢。” 热络的语气,却无法暖到她的心里。 就在她答应留下的瞬间,佩戴多年的石头就碎了。 后山之上,残破的神像慢慢沉入洞中。 取而代之的,是村子口冉冉升起的一座血色界碑,上书:“三神村”。 “娘,我们要让村子繁荣起来。” 女人麻木地点点头,跟孩子们一起坐上马车。 她们问黑猫进货,然后卖到村子里。 女人看着她们,总觉得看到曾经的自己。 以前的她,多傻呀,竟然身在福中不知福,连山神的恩赐都不要。 明明侍奉山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就像她现在一样,很幸福。 所以,她想让其他女孩子也感受到同样的幸福,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脑海深处不断抽动着流血的伤口,已经不重要了…… 【十、鹊枝和她的三个孩子是接送神女的使者,绝非什么不法分子,跟三神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十一、鹊枝深爱着自己的孩子,这些都是鹊枝心甘情愿的想法,除了孩子,鹊枝没有过去。所以,你们绝对不可以让鹊枝吃下烟草。】 之前看到这两条规则的时候,薛优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却没想到鹊枝和三牛兄弟,与三神村的联系竟然如此的深刻。 她以为这只是一个苦命女性无可奈何的堕落,却没想到拉开了三神村罪恶的序幕。 是了,世界上哪有什么可以独善其身的女人。 不过是,我救不了你,用尽全力,也不过只能与你一同沉沦。 山神与鹊枝的命运就这样纠缠在一起,像一株草想要支撑另一株草,却最终一同被镰刀割破咽喉。 众人被这三神村背后的故事再次震撼得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开口,声音干巴巴的: “所以,花朵宝宝带我们来这里,是希望我们能解放真正的山神吗?” “可这几根……脐带,又要怎么才能斩断呢?” 看完壁画,她们已经可以确定,山神肚子这三根东西就是小尤所推测的脐带无误。 明明是象征着母爱的脐带,却被儿子当成作福作威用的鞭子; 明明是母亲与孩子的链接,却被儿子改造成锁链,反过来禁锢了母亲。 脐带上似乎一直在溢出黑色的脓血,称与地面相触的部分已经累积成三个小小的积水泥泞也不为过。 脓血泥泞散发着腥臭,好像还在咕嘟咕嘟冒泡,恶心极了。 联想到之前处理铁链的方法,宁宁打算如法炮制,用经血试试看。 就在沾着经血的手刚要触上脐带时,泥泞中忽然伸出一只女性的手臂,一把抓住了宁宁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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