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穿制服、面容严肃的军官率先从门外踏入,将手.枪的枪口对准了爱丽莎的眉心。 在他身后,同样身着标准制服的士兵们接踵而至,迅速填满了研讨室的每一处角落,他们手中的手.枪接连抬起,对准了每一个研究员的眉心。 良久,研究院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缓缓举起了双手。 那是投降的意思,毕竟他们手无寸铁。 一片寂静中,面对众研究员迷惑不解的神情,领头的军官面容严肃,仿佛周身都散发着冷气,他在众人脸上反复扫视了几遍,待把所有人的面目都牢牢印在脑海里,才冷冷道: “有证据表明,你们涉嫌窃取国家机密,按照法律,予以全员逮捕!” . 联合政府大楼下面有一个地下室,研究员们从来不知道它的用途,但这次,他们知道了。 被身后士兵们用枪指着,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通过长长的走廊,他们能清楚地看见,走廊两侧都是看守间,有些看守间是空置的,有些则能通过监室门,看到里面在床上躺着的人们。 凌晨两点半,大多数被羁押的人都已经陷入沉睡,但也有那么三两个人,被走廊传来的声音和随之而来的灯光惊醒,揉揉眼睛朝着门外看去。 忽然,菲奥娜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向其中一个看守间,脚下的步子突兀停下了。 后面的士兵催促道:“看什么呢?还不快点走?这就是你们之后的生活……” 年轻士兵手中的枪几乎戳到了菲奥娜的太阳穴上,但她却置若罔闻,难以置信地发出了一声:“老师……” 她看向的方向,正是其中一个看守间,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正端正坐在椅子上,他看起来没有丝毫睡意,而是持着一本书,在看守间的台灯下阅读。 当走廊间的脚步声响起时,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他与菲奥娜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菲奥娜,怎么是你?” 他想要站起身说几句话,但是菲奥娜已经被士兵强行押着走过他这间囚室,往远处走去了。 她回头看向他的最后一眼,是饱含绝望与困惑的眼神。 这阵小小的骚乱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但其他的研究员却借此惊讶地发现,这里的大多数囚室中,关押的都是他们熟悉的脸庞,有同专业的同学,有在学术交流会议中曾大展风采的人物,也有他们的师长,早有听闻却缘悭一面的专家学者…… 虽然仍有一部分囚室中的人他们不认识,但是,他们已经能够大致判断出这些人的身份。 惊涛骇浪同时在众人的心中涌现,研究员们不禁想到: 联合政府一直在号召世界各地的生物专家和年轻力量加入联合政府研究中心,共同研究众生畸变的原因。 其目的,真的仅仅是为了研究吗? 他们的据理力争和反抗都被视作无物,最终,整个研究团队的成员都被分别关押进了看守所的房间。 有人想到,他们曾经也听说过类似的传闻,原本就在他们隔壁办公的,某某课题组的成员因为异化值超标、违反法律规定,或是其他各种各样无法求证的原因,从此消失在了联合政府研究中心。 但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原来他们也会迎来同样的结局。 如此想来,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其他课题组的同事也会好奇他们去了哪里,然后得到上级关于他们莫须有罪名的冷冰冰的回复,之后就在日益繁忙的工作中慢慢地忘记了他们。 反正,末日已经来临,少数人能得到基地甚至联合政府庇护,安居一隅生存已经是无比幸运的事,有什么必要去关心其他人的生死存亡呢? 看守所的门被重重关上,随后被一只手拿过钥匙锁上,一串钥匙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轻响。 手的主人正是领头的军官,他将手.枪熟练地插到腰侧,随后大步向门口走去,一旁的下级士官连忙追上来,口中喋喋不休:“还好我们对西京基地传来的信息及时进行了拦截……” 军官的嘴边浮起一丝冷笑:“及时的拦截?还是有一个研究团队收到了……” 下士摸摸鼻子,显得有些委屈:“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会加班到这个时候,筛选和拦截只慢了短短几秒……” 军官对他的辩解不置可否。 下士问道:“对于西京基地那个女研究员我们怎么办?” 军官冷笑了一声:“还能怎么办?先用优厚待遇吸引来,最高等级的资源分配、优良的医疗资源、各种保险保障福利待遇,这些都统统安排上。这些不用我教吧?” 下士一边疯狂点头,一边拿出小本本记录,然后道:“那她要是不来呢?” 军官的语气仿佛能压出冰碴:“礼若是不成,那就只有兵了。” 听到这话,下士的背后不由得沁出一层冷汗。 在他们踏出地下一层看守所大门的同时,一阵苍老的喊声从遥远的尽头传来,声若钟磐,如泣如诉,简直像是从地狱中传来的诅咒: “困住我们,只为了掩盖血淋淋的真相,为了掩盖你们无尽的欲望所带来的毁灭,你们都是历史的罪人!” . 西京基地,易北洲的住处。 与很多人想象的不一样,执政官的住处并不穷奢极欲,甚至与一般人住处的温馨舒适都毫不相干,易北洲住在一栋普通的居民楼中,其装潢设计都与其冷冰冰的办公室一般无二,简直是可以睡觉的办公室。 即使如此,易北洲都很少回到他的住处,事实上,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在办公室中加班到深夜,随后草草睡下。 林邱实事件的告终,以及关键研究成果的突破,让易北洲终于可以提前结束一日的工作,随后回到住处早早休息。 长时间累积下来的疲惫将他的眼皮压得越来越沉,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 大多数时候,易北洲都是不做梦的,但这次,冥冥之中,一个很久以前经历过的片段闯入了他的梦境。 明亮的吊灯,光洁的地砖,铺陈着印花餐布的餐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椅子,餐桌上还放着一个插着花的花瓶。 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客厅,陈设干净而温馨,看起来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间易北洲没有判断出这里是哪里。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坐在他对面威严含笑的中年男人脸上,电光石火间,他瞬间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江归荑的父亲,华夏生命科学研究所所长。 之后,梦境里的一切就如他记忆中的继续演绎下去。 他看见,江所长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橱柜上的相册,随后放到他面前,翻开。 相册看起来有些旧了,像是被人翻阅了很多很多次,塑料膜上还残余一些并不明显的水渍。 每一张相片,都是同一位长相温柔笑容弯弯的女子,从她颊边的梨涡、眼睛的弧度,能依稀看出江归荑容貌的源头特征。 但与她的母亲截然不同的是,江归荑虽然面相温软,给人一种好说话的错觉,但其眼中永远保留着一池坚定而睿智的光。 易北洲低声道:“这是……” 江知秋闭了闭眼,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其实很难想象,这样过尽千帆的专家学者也会露出如此悲伤而又无能为力的表情: “这是我的妻子,她死于一种不可逆转的罕见基因病。” 下一秒,易北洲从梦中惊醒。 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梦见这幕?明明只是很小的一段对话,早已尘封入记忆中,如果没有契机去刻意回想,就根本想不起来。 罕见基因病? 再次将这几个字在心里咀嚼了一番,不知为何,他有一种隐隐不详的预感,但思量少顷,却没有头绪。 易北洲保持着平躺的姿势,静静地注视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 他卧室中的床和办公室中用来小憩的一样,是军人常用的钢制床,坚硬而冰冷,不过,多年的从军生涯让他已经习惯了。 将思维放空躺了一会儿,易北洲遗憾地发现,经过梦境这么一打岔,好不容易积累的睡意已经离自己而去了。 钟表上时针刚刚迈过十一点,他坐起身,翻身下床,走向台式电脑,叹了口气,接受了自己要继续加班的事实。 电脑屏幕上闪动着一封未读消息,在深黑的夜幕中发出幽幽的光。 由于全球各地的无线通讯基站尚未修复完成,因此人类基地内部只能采用有线通讯,基地之间的有线通讯甚至时灵时不灵。 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是,无线通讯在末日中并不是完全失去了作用,截至目前,联合政府已经与各个人类基地执政官建立了双向的即时沟通渠道,以对各个基地的运行进行指导。 易北洲移动着鼠标,点开了那封跳跃着的邮件。 发信的时间是一小时前。 邮件的内容不长,易北洲很快就读完了,然而,他的眉心皱了起来,神色不明地盯了一会儿屏幕上的文字,才把它关上。 . 上午九点,研究院活体变异种实验室。 江归荑独自一人站在装有陈真的培养箱前,一手托着下巴,静静思索着什么。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她空闲之时下楼看陈真了。 在此期间,陈真从未苏醒过,但他的异化值也从未升高过,就像是,他整个人被冻结在了它被收容进培养箱的那刻。 他周身恍若藤蔓的触手是混乱而无序的,但也是无知无觉的,似乎只有到主人醒来的那刻,才会带有攻击性。 江归荑靠近了些,观察着那些邪恶混乱的触手,即使它们不应当有意识,但在某一瞬间,江归荑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些触手的摆动方向并非无序,而是朝着她的方向奔涌而来。 江归荑轻轻皱了皱眉,向后退了退,将自己的身体远离了陈真一点。 突然,她眼尖地注意到,营养液的水面似乎波动了些许—— 那不是错觉! 与此同时,陈真身上的所有触手突然开始暴动,虽然触手涌动的姿态仍旧是混乱无序的,但无论是谁在这里,都能意识到,触手运动的速度明显加快,不是之前的随水波浮动,而是一种有意识得摆动。 下一秒,陈真睁开了眼。 这一幕是极其阴森可怖的,陈真原本清明澄澈的双眼早已变成了昆虫才有的的无数复眼,当它们齐刷刷睁开的那一瞬,江归荑恍然间竟觉得自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昆虫层层包围着的猎物,下一秒就要被分食殆尽。 而就在陈真睁开眼的下一秒,他脸颊上仅存的那片莹白的面积开始快速收缩! 江归荑电光石火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说了句:“别!” 但即便是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真的变化,而无法作出任何手段来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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