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校医一脸迷茫:“你说什么,这是新的纸杯……一次性的……” 她话音落下,江归荑才仿佛回过神来,抿了下唇,道:“你说得对。” 说罢,她重新端起了那杯水,目光在杯沿上流连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转动了一个角度,才把水杯靠在唇边,仰头露出细白的脖颈,一饮而尽。 女校医全程眼神迷茫,很显然,她不理解江归荑突然问那句话的意思,也不理解为什么江归荑突然又要喝水。 她眼睁睁看着,江归荑的唇边微湿,然后说出了一句她意料之外的话: “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对吧?” 女校医愕然地睁大了眼。 江归荑本来已经几近相信之前记忆中的异动都是幻觉了…… 迷雾后面隐藏的怪物和嶙峋的枝垭…… 似乎已经考过,但又对内容毫无印象的分子生物学小测…… 眼前温柔和善,富有学术气息的女校医,总能让她隐隐约约想起另一个人…… 她甚至以为自己,患上了某种白日做梦的病症。 直到,当女校医递给她水杯的时候,她的心脏突然跳快了一秒。 她似乎曾经身处过类似的场景,洁白的医务室,干净整洁的病床,有人在她苏醒后递上了一杯水。 他的脸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看也看不清晰,想也想不清晰,但江归荑就是没来由地知道: 迷雾背后,那个人的目光温柔而深情,火热而克制。 为了避开他那无处逃离的目光,江归荑故意低下头看了一下杯沿,这一看,她发现,手中的水杯的杯沿处带有一丝水渍。 那水渍很新鲜,不像是因为倒水没倒稳而误洒上去的…… 反倒像…… 江归荑的心跳陡然加快,砰砰砰像是立刻就要跳出她的胸膛。 但她心中如明镜,这并非面前之人的蛊惑,只是她醒来的太急太快,照顾她的人没有准备,才将刚刚使用过的杯子直接递给了她。 证据就是,杯沿处有水渍的一侧靠外,而靠近她的这一侧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这未必是一个蛊惑…… 可我,为什么不能把它当作一个蛊惑呢? 江归荑闭了闭眼,将杯子旋转了一个角度,准确无误地将唇贴在了那个位置,紧接着抿了一口水。 水流汩汩冲入喉管的同时,她仿佛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孤寂的心,终于在不知飘飘荡荡了多久后,第一次找到了归途。 心脏在胸膛中沉沉跳动了一下,仿佛在宣示从此陷入无尽沉沦。 人可以白日做梦,可以虚构记忆,但不可能虚构感情。 梦可以是假的,记忆也可以是假的,它们可能都是冰冷的幻觉,可是那一瞬间汹涌而至的爱意,那一瞬间的心跳加速,那一瞬间想要用唇感知他留下的温度的冲动—— 不可能是假的。 当她拿起女校医递给她的水杯,目光在杯沿上扫过的一刹那,她胸腔中猛然升腾起一种怦然心动的情绪,而那情绪之中又含着隐晦的怅然所失。 而这阵突如其来的情绪,唤起了她那一处隐藏在迷雾下的记忆片段,而这段被先行唤醒的记忆片段又如同一把钥匙,将被强行锁上的其他记忆片段一一解锁,如画卷般徐徐展开在她眼前。 她想起,当她在末世开启一年半后,第一次来到西京基地,整颗心都充斥着怀疑、不安时,易北洲闯进了她封闭的世界,虽然在闯入的一瞬间唤起了她更大的不安和抵触情绪,但当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在看清她眼底的犹豫和无所适从后,他苍白地笑了笑,道: “忘记了也没关系,我叫易北洲,我能拥抱你一下吗?” 而在那之后,她虽然已经相信自己是他白月光这件事,但为了不让人怀疑她在末世后的经历,而屡屡心口不一地挑衅他,说他把她当作白月光的替身—— 男人明明已经看透了她平静皮囊下的小心思,但并没有怪她,而是在戳破两人关系后,认真地看着她道:“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做朋友,但我会慢慢重新追求你。”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冷静与克制又重新覆在他的表皮上,而在表象之下,那些汹涌的爱意和占有欲被压制,等待着卷土重来的一天。 而那卷土重来并没有太晚。 西京饭店内,她和菲利克斯共度午餐,那可能是她这辈子吃的最最漫长的一顿饭,她的余光注视着,不远处的一桌,易北洲和不知名的美艳女人正在用餐,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她的心中泛起一层微妙的情绪,说不清是苦涩还是微怒。 而在知晓那个女人是蓬海基地派来的代表后,她的一颗心悄然落下,不落痕迹,如果她不说,不会有人知道在她平静的表象之下,曾有过这样酸酸甜甜的情绪。 但那个人却没有放过她。 他将她抵在墙上,质问她和菲利克斯的关系,她虽面上不显,但心中却暗地里动了波澜,而当她冲动出口“你第一次见到我,把我背到背上的时候,你在想什么……”的一瞬间,她就意识到,她悄无声息地落入了他的圈套和陷阱。 他的目光愈加滚烫,似乎有些欣喜,在那一瞬间,江归荑以为他要得寸进尺地说:“你看,你也是在乎我的……” 但他并没有用言语来表明他的心绪,而是直接用了动作—— 粗糙的指腹带着热度,放在她的唇瓣上时,那微烫的温度甚至让她瑟缩了下。 他望向她的目光,克制中带着危险,她知道,他真正想要触碰她唇瓣的,不是手指,而是别的东西。 记忆纷纷扬扬而过,每一帧每一幕都似乎在她的心上留下了不深不浅的痕迹,直到,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我不是被你护在身后的人,我会和你同担风险,共度命运。” 那似乎是一句宣誓,也似乎是一句告白,江归荑仿佛能够看见,在迷雾掩盖下充满未知和诡谲的命运,但她并不恐惧,因为她从此不是一个人了。 轻柔的亲吻落在她的前额,她嗅到了易北洲的气息,如云如烟,清冷又温柔。 或许,只有最疯狂深沉的爱意才能化作如此轻柔深情的一吻。 医务室内,江归荑的眼中无比清醒,她露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笑意,对着女校医说: “对不起,我男朋友还在等我,我需要赶紧回去,以防他担心。” “请你向我,展现这个世界的真容吧!” 她的话音刚落,女校医的惊愕还凝固在眼中,但这个安静平和的世界却仿佛被砸碎的玻璃一般,瞬间破碎成了千千万万片! 而随着平静世界的支离破碎,江归荑看见,数根强壮的触手在迷雾后逐渐现形! 作者有话说: 紧接着,触手一把抓走了女主, 男主在对女主的回忆中度过了余生, 全剧终end
第60章 “被删除的通讯记录恢复了!” 安西甩了甩因长期按动键盘而僵直的五指, 长舒了一口气道。 易北洲立即问:“能通过通讯记录追踪发件人此时的位置吗?” “我刚才已经输入了追踪程序,照理来说应该能……但如果,对方早有防备, 装载了最新的防御系统,那结果就犹未可知了。” 安西的声音有些紧张, 他深吸了一口气,快速抹了一把脸来缓解紧张。 随后, 他继续紧紧盯着笔记本屏幕,等待一个结果,连续两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让他的眼里充满了明显的红血丝,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 一时间,易北洲也屏住了呼吸, 但与安西不同的是,他甚至不敢去看那面小小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明明, 他曾经闯过无数龙潭虎穴,执行过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高难度任务,但那些充满惊心动魄的过往,没有一次比此刻更让他心焦。 秦粒在一旁, 悄悄打量着他上司的神色, 然后闭了闭眼。 他无法想象, 如果即便成功恢复了通讯记录, 却仍旧无法救回江小姐, 那么易北洲会怎么样…… 他们真的还有办法吗? 时针已经悠悠地指向了凌晨四点,这本来是万物陷入深度睡眠的时候, 在这间小小的中控室内, 空气中仿佛都蔓延着心焦的味道。 终于—— 安西猛得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 眼神亮得惊人, 简直与往日的他判若两人: “找到对方的地址了,对方果然因为行动仓促没有假装防御程序……” 下一秒,他的目光扫过追踪结果,差点没震惊地跳起来:“但是!那架直升机出发了这么久,居然还停留在西京区域!而且……似乎定位一直停留在一个位置上,再没有移动过……” 他转头,正对上易北洲的眼神,简直如坠冰窟—— 易北洲的眼中不见一丝欣喜,而是无比黑沉,如同黎明到来前最漆黑的夜晚,照不进一丝光亮。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没再看任何人一眼,简短道:“带我们过去。” 紧接着,他突兀伸出手,快速抹了一把脸,没有让任何人看到那一瞬间他眼中升起的崩溃与脆弱。 安西只好胡乱点点头,依言记录下了那串地址,他看了看易北洲,犹豫了很久,终究没说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话。 他知道,在这种时刻,任何来自他人的安慰都是无力的,漫长的痛苦只能靠自己一个人消解。 临走之前,安西最后一个出门,离开了这间让他们忙碌一整晚的中控室,关门的瞬间,他似乎听见走在他前面的易北洲说了一句话,但他的声音低不可闻,几乎是刚出口就被风吹散了: “总要去看看的……不管结果如何……” . 另一头,在平静生活的幻境轰然破碎后,江归荑终于见到了变异种的全貌。 这只变异种,是突然向着直升机发起袭击,把直升机拽下近两千米高空的变异种。 也是那只…… 江归荑深吸了一口气,目视着它庞大诡异的身躯,明明胸膛中心跳如擂鼓,却仍挤出一丝微笑,道: “你就是那只,在末世开启后整整困住了我一年半的变异种吧。” 在她的四周,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野,没有人也没有房屋,只有已然干枯的枯草证明这从前是一片草原,坠落的直升机距离她十几米远,看不清损毁和残缺的部分,但从飞机上,正冒着不详的浓浓黑烟。 而在她的面前,藤蔓状的无数触手占据了她的全部视野,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触手上所有的眼珠齐刷刷张开,冰冷地注视着她的方向。 那像是来自深渊的注视,不带有一丝感情,像是冷血动物追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有最邪恶混乱的噩梦中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令江归荑诧异的是,变异种虽然用可怖的眼珠一眨不眨地打量她,但它却并没有朝她进一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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