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得速战速决。 于是她道:“具体怎么回事,起来说。” 凌桑点头,从地上起身。 在舒青窈和雾菱离开后,凌桑和叶茴分开行事。 凌桑寻了个借口出去,整好绕过魏行致的庭院,潜伏在周围留心动静。叶茴则留在院里,打扫庭院,修剪枯枝。 到了午后,她有些犯困。 同刁嬷嬷说了声,回房打算小憩片刻。可翻来覆去,她觉得冷,起身想去烧个炭盆。出门见倪妙儿和刁嬷嬷的房间开了条缝,以为出了什么事,便走过去。 顺着门缝,她看到倪妙儿坐在裂了几条缝隙的铜镜前,用黛墨轻描蛾眉。旁边的刁嬷嬷从怀里掏出一把捏得皱巴巴的银票,分了一半给倪妙儿。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刁嬷嬷眉开眼笑。 倪妙儿轻哼:“那叶茴还不是知道。” 顿了顿:“若问起来,还是她的嫌疑大。” 刁嬷嬷笑:“是了,莫说这几日苏小姐没工夫管理咱们,就算问起来,近身伺候的也是她叶茴和雾菱。咱们两个,哪里进得了她那屋子?” 倪妙儿动作顿了顿:“哎,您说,当日叶茴凭什么要把这五百两银票的事告诉您?该不会是准备联手起来摆我们一道吧!” 刁嬷嬷卷起剩下的银票,弯身藏到床脚跟的老鼠洞里,又挪床,把洞堵住:“那是她傻。你不记得了?那日她平白分了好些赏钱,我却一个铜子儿也没有,追着她要,她回我一句‘小姐还有好几百两银票压在箱笼里,自己找小姐讨去’。” 倪妙儿忍不住抿唇,手拿木梳轻顺柔丝:“原来如此。不过嬷嬷您也真能忍,这么久了才动手——她那箱笼没乱吧?” “嗨,你当婆子我是笨手粗脚?这等小事,用不着担心。” 倪妙儿便不说话了,把银票往贴身里衣放。 叶茴的手离门只有一寸,她很想推门进去质问,可理智告诉她,就算她此刻进去,也根本压制不住里面两个人。想了想,她放弃了,转回到舒青窈的房间,找到箱笼,把整整齐齐的衣物随手翻了两把。 待凌桑回来,她迫不及待把事告诉了他。 二人又等了半晌,才等到雾菱。眼下舒青窈回来了,叶茴和雾菱在给她煎压惊茶,便由凌桑告诉了她始末。 舒青窈朝屋里走。 原本那五百两银票就是个饵,只是没想到这么久,刁嬷嬷才咬饵。 不过叶茴是个妙人。 还道她是个实心眼的榆木脑袋,可她显然当时把话给听进去了。 ——做了记号的银票,摆明了是另有用处。 看到被翻动过的箱笼,她颔首微笑,眸色渐深。 “师姐,我们要怎么办呢?” 舒青窈侧眸:“还能怎么办?报官吧。” 报官前,这消息自然逃不过当家的魏郑氏的耳朵,而魏郑氏正在魏老夫人的院子里喝茶,由此,魏老夫人也晓得了。 李嬷嬷瞥看两位主子的脸色。 魏老夫人波澜不惊,仍旧喝着茶:“这冬茶的滋味,到底不如春茶。老身还是喜欢清明前后那一茬嫩芽,各有各的妙处。” 魏郑氏会意,对传信的人道:“先别报官,叫她们在院子里等着。”又同魏老夫人道:“儿媳也觉着各有各的妙处,不过茶芽重在新鲜,陈的旧的,还是及时剔除的好,免得影响了您老人家的心情。” 魏老夫人浅笑,将手里茶盏放去一旁,不再品饮。 魏郑氏见状,起身行礼:“那儿媳便先去处理事务了。得空再来陪您饮上好的春茶。” “去罢。” 若兰院。 刁嬷嬷和倪妙儿两人没想到会这么快东窗事发,还没来得及销赃,就被逮住现行。 人赃并获。 舒青窈站在她们面前,接过雾菱递来的压惊茶,喝了一口。凌桑端着清水盆,由叶茴拿了柚子叶沾水,再点洒去她的身上。做完,凌桑又端了个火盆来,故意放到刁嬷嬷和倪妙儿的面前,几乎燎烧她们的眉毛头发。 “苏小姐,魏府里不能动用私刑!”刁嬷嬷咬牙。 死死盯住火盆,似乎下一刻那盆就要扣去她们身上。 舒青窈看都懒得多看,提起裙摆,横着跨过火盆,扭头回问三人:“这下可能驱除晦气了?” 民间这些她都不懂,但雾菱和叶茴一致说必须,她也就试试了。 话音未落,魏郑氏已经走进院中。 三人见到,立刻行礼,舒青窈转身,也跟着颔首:“大夫人。” 听到“大夫人”三字,刁嬷嬷立刻叫:“大夫人救老奴!苏小姐要动用私刑,用火盆烧我们呀!” 魏郑氏身边的大丫鬟初晴以前吃过刁嬷嬷的亏,听罢,少不得轻哂:“奴婢只听说过烧牛肉烧猪肉,还没听说过烧人肉的呢。这火盆——能烧个蹄子也就不错了。” “你这小蹄子说什么呢!”刁嬷嬷扬着头瞪起眼睛。 魏郑氏知道初晴和她的恩怨,不痛不痒地斥:“想吃蹄子晚上吩咐厨房做就是了,在这里胡说什么。” 刁嬷嬷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这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会帮她。 念及此,她瞥一眼身边的倪妙儿,不动声色地轻杵她的手肘。 倪妙儿原本把青丝梳成发辫,方才跪下,发辫从肩头滑至手弯。被刁嬷嬷这样一杵,那条大辫子立刻掉去了火里。 眨眼间,火顺着她的发辫烧起。 一声惊叫,倪妙儿又是惊恐又是心疼,跳手跳脚,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叶茴身手敏捷,端起放在旁边的柚子叶水,朝她兜头淋了下去。 “啊!” 刺耳的尖叫。 “叶茴!你敢泼我!”倪妙儿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划过,深深三道血痕。 叶茴抽手,倒抽凉气。再见她烧焦的发辫,语气有些冷淡:“好心当作驴肝肺,莫不过如此了。” 倪妙儿低头,看到自己烧了一半的大辫子,还有熏得黑黢黢,淋得湿漉漉的衣服,眼泪颗颗往下掉。 “你们、你们竟敢欺负我!” “这叫欺负?”魏郑氏皱起眉头。 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口,远远听到传来一声: “谁敢动我的妙儿!” 第77章 及时止损 魏行致火急火燎地赶来。 见到狼狈不堪的倪妙儿,顿时心疼得要命。倪妙儿原本就哭得伤心,看到为自己撑腰的人来了,忙不迭地过去,想要扑到魏行致怀里。 可眼风扫到自己那曾被赞誉过,如今连烧焦的乌鸦都不如的发辫,立刻止住了脚步。 这一举动在魏行致眼里,无疑是叫他更为心疼。 魏郑氏他说不了,但他能说舒青窈。 掠过魏郑氏,直接到了舒青窈面前,伸出手指,指指点点:“我把妙儿这么完完整整的美人儿送到你这里,你就是这样折磨她的?” 刁嬷嬷适时开口:“苏小姐以前还说同二爷您一样,最喜欢妙儿妹妹的青丝,没想到就是这么喜欢的——故意用火盆来烧!” “妒妇!”魏行致破口大骂,伸手就要去拽舒青窈的头发,想要她也同倪妙儿一般。 魏郑氏大惊失色:“二弟,休得胡来!” 可魏行致发起疯来根本不会听人话,眼看手指要够到舒青窈,凌桑抓住她的衣服往后扯开。另一只手悄运内灵,只要魏行致还敢动手,他绝不客气。 魏郑氏略是松了口气。 “二弟,倪妙儿只是个丫鬟,苏小姐可是你未来的弟妹!”劝道。 她是来灭火的,不是拱火的。 要苏幼青有个什么,那她在魏老夫人手上,又多添一个把柄。 魏行致却不管那么多,冷笑:“什么弟妹?八字有一撇吗?还有,妙儿不只是丫鬟,她腹中,有我的骨肉,有魏家的孙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到了这刻,倪妙儿也理直气壮地挺直了腰身,故意凸显看不出有孕的平坦的肚子。 魏行致道:“当初要不是我和妙儿吵了两句,拌了嘴,又怎么舍得让她出来做事!本还以为苏小姐是个宽厚之人,不会欺负妙儿,如今,呵呵。” 说到这里,倪妙儿眼珠子转了转。 她还想再试试。 自上次苏幼青单独把她叫去屋中,她就像中了咒似的,每次想说当时房中情形,都会感觉到四肢无力,几乎晕厥。而每当她想对叶茴或者雾菱动手,舌头也跟被针扎似的。 如今好些日子了,魏行致又在,整好新仇旧账一起算。 打定主意,她开口:“二爷,其实还不止今日呢,前些时候……呃……” 那种感觉又来了。 她摇摇欲坠。 魏行致满脸心疼地扶住她:“妙儿,前些时候她还欺负了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意识到自己说不出口,倪妙儿只能摇了摇头:“妙儿是想说,前些时候妙儿就知道自己错了,想来找二爷认错。” 魏行致颇为懊恼。 魏郑氏着实看不过眼,望向地上摊摆的皱巴巴的银票,打断魏行致和倪妙儿:“二弟,劳烦你分清是非。要不是倪妙儿偷拿苏小姐的银票在先,又怎会追责到她身上去?” 魏行致当即回:“拿些钱又怎么了?她怀的可是我的种!日后还要管她叫一声姨!这般小气,如何能成我弟媳?” 刁嬷嬷等来等去,终于等到机会,立刻接话:“老奴就是看着妙儿姑娘食不下咽,日不能寐,才想用钱给妙儿姑娘买些好的来补补身体,没想到老奴一把年纪,还要去见官——” 魏行致瞪大眼睛:“谁敢报官!”看向舒青窈:“你今日要是敢报,我叫你走不出这个院子!” “小姐,”雾菱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衣袖,“疯子我们惹不起的。” 舒青窈冷眼。 银票事小,可这倒打一耙,还出言威胁,当真叫她心里不痛快。 语调淡淡:“雾菱、叶茴、凌桑,你们三个,去把咱们所有的银子、首饰、衣物……全部抱出来,送给妙儿姑娘。” “小姐?!”三人异口同声。 舒青窈仍旧淡淡的,对着魏郑氏屈膝一礼:“这些日子承蒙大夫人照顾,青儿准备辞行,回苔州。” 魏郑氏大骇:“苏小姐,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并不是‘随便’,”舒青窈略一抚发,颔首,满眸哀伤,“魏家二爷偏疼丫鬟至此,是丫鬟的福气,却也是正妻悲孽。眼下二夫人昏迷不醒,二爷却为个丫鬟特意跑来若兰院大发雷霆,何曾顾念过二夫人分毫。” 顿了顿,继续:“再者,青儿如今的身份,还只是个客人,就被要求给丫鬟让步,很难不让青儿想到日后。这样的日子,青儿过不了的。与其以后让魏、苏两家难堪,不如及时止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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